第27节
林玉珠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佟大壮的尸体,只恨他怎么没有早死几分钟,心里却是凄然无比,这下子,她的清白算是完了。眼前一黑,她终_是在大大人的惊叫声中晕了过去。 眼见大夫人护着林玉珠走了.佟姨娘也被押到柴房关着,众人一一散去,月姨娘却是幽幽一叹,将林沧海留了下来。 “将军!”月姨娘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林沦海的,林沦海也颇觉有趣,便也由了她去。月姨娘神色间似乎有着一丝犹豫,顿了顿,方才道:“将军,有些事情妾本不该说,但是大夫人愈加的不待见我,女人啊,最是不能有的,便是妒忌心,妒忌心使人变得愚蠢至极,大夫人这次行事如此鲁莽.怕是也有妾身的原因。二小姐及笄那日,府上有婢子和外家的婢子四处说四少爷的不是,我看着实在不像话,就给处罚了,恰好那婢子是大房那边安排到四少爷身边的。 林沦海皱了皱眉:“还有这等事情?一个婢子罢了.处理掉了也就是了,月儿,你是想说老大她做了什么?玉珠的事情莫不是和她这个当娘的有关?” 月姨娘又是一叹:“将军,您整日忙于朝堂之事,这后宅的事情,你便是知道一些.又怎么能够请楚其中细节?那佟大壮已有三个孩子,前妻染怪病而亡,在城郊有几分果树林子.以种水果为生,平日里便在街头巷尾卖水果赚钱,而赚来的钱却是大多花在了娃院小倌身上,这般下贱之人…将军,四少爷就_是再和您不亲,那也是将军府的四少爷啊,说句不中听的,便是将他赶出去,过普通老百姓的的生活,都好过将他引给这般下作之人来得强啊。大夫人这般行事,会有什么后果,将军,您比妾身一个弱女子要请楚许多啊。” 林沦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拳头都捏的咯吱咯吱直响,眼看着就要拍呼在月姨娘身上一般,但片刻之后,又收了回去,他对月姨娘说:“我不怪你说话难听,最近我确实没怎么管家里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都一一说给我听听。” 月姨娘却_是勉强一笑:“将军,妾知道您生气了,妾没什么可说的了,只还有一点.将军莫怪我多事。” “说吧。” “大小姐之事.确实跟大夫人有关系,若不是她心里起了那等龌龊想法,让佟姨娘给四少爷和佟大壮牵线搭桥.那佟大壮又如何有机会见得着大小姐?见了也就罢了,若非想着让佟大壮赶紧成事,那佟大壮会夜留将军府吗?就如大夫人所说,将军府何时没有老爷您的允许,便可让外男住下了 ?” 林沦海喘了两口气,狠狠一拍巴掌:“这个糊涂东西!”,他心情郁卒,当晚便在月竹苑留宿了,并未理会大夫人,也未去看望大女儿。 另一边,大夫人自然是无心睡眠,她微扬起头,由着张嬷嬷给她脸上擦药:“张嬷嬷,你说这是怎么回事?那佟大壮怎会那样的大胆?” 第70章 贤王接手 “这……”张嬷嬷看了林玉珠一眼:“老奴不知,恐怕大小姐是最清楚的 其实林玉珠已经沉默了好半晌了,在自己的亲娘面前她可没有必要演戏,早没了在望月阁时的柔弱,而是冷冷地咬着银牙,她自然不会说出这件事的细节。想到那张短签,她更是心烦意乱,关键是她回来之后,再拿出那张短签查看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那字迹,更别说是什么大皇子的字,只是某一个字有着些许相似,她便先入为主,加上心里一直渴望着大皇子来道歉,因此才…… 想到这里,林玉珠脸都气绿了,愤愤道:“此事定又是和林夕堇那小子有关,那佟大壮本来就来相看他的。他本来应该在仆役院里呆一辈子的,砚在却让他走了出来,还有了那般际遇,娘.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那臭小子的构陷 林玉珠的话将大夫人惊得微怔了下,但她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可能的,他不过是个没人教的贱小子罢了,字都没识得几个,怎么可能会想出这般的计策?肯定是碰巧了,是那个佟大壮色迷心窍!” 大夫人不说也就罢了,这一说,林玉珠顿时更加肯定了,大夫人或许不太请楚,但她却是明白的,上一次难民之患的计策便是那臭小子想出来的,连那种大计策都能够想出来.今晚这事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手笔。 “就算不是他,也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大夫人心里其实也是有所怀疑的,尤其现在看来,她两个女儿相继出事.偏偏那小子却是过得很好,且从他出仆役院以来,府上便一日不如一日平静,让她这个当家主母再无一天安生日子可过。早知如此,就是拼着让皇上不悦,也不该让他出仆役院半步,可如今,再想法子却是不容易了。 林玉珠看大夫人面有犹豫之色,忙又道:“娘你刚才可是看到了的,那月氏可还帮着那小子说话呢,这事情他一个人做不到,难道再加一个月氏,还能做不到吗?” 大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咬牙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林玉珠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要娘亲不在过问她为何只身去望月阁,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月氏和林夕堇身上,那么就算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她也能扒掉他们一层皮。 大夫人思忖着这件事情.见夜已深了,便让林玉珠去睡了,还仔细叮嘱道:“玉珠,这段时间你要乖一点,别再惹你爹生气了。” 林玉珠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然而,不等大夫人和林玉珠两母子大展身手,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入了将军府众人的耳内。 二皇子赵世羽所接的差事——关于安置西南逃亡来帝京的难民,他按照当初在将军府内用一块奇石从林玉珠手中换来的办法,一一安顿下去,原本一切进展顺利,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给难民盖的临时居屋,由于官员的贪污受贿而大肆削减工料,根本就是徒有其形。 夏季本就是大雨频发之季,接连两场大雨,便轻而易举毁了许多新盖的居屋,而难民被组织起来干活所赚的钱财,都是由朝廷直接投入居屋建造的,并没有真正的发放银两到难民们手中。可如今钱财大多进了贪官们的口袋.而每日里粥场要养这些难民,压力也日益加大,粥越来越释薄,难民吃不饱,筑坝没有力气,有人病倒,有人死亡,有人放弃继续逃难,有人罢工,有人举旗反抗… 因为筑坝与粥场的关系,难民们几乎全被聚集在了一处,人数众多,此时举旗反抗,形同造反。皇帝震怒,要将这些难民全部格杀。 幸有朝臣谏言,说此事并非难民之错,而是朝廷没有在第一时间处理好.难民们其实各个努力肯干,用自己的力气筑坝换取新的居屋,老弱妇孺编竹制品倒卖,这些事情都是有利于这次事件的法子,只是最后却起了反效果,只因行使之人用人不当,实拖不妥,贪官害人。如果就此斩了这些难民,这般大的流血事件必定引起百姓恐慌,寒了百姓的心啊;且之前设立粥棚建盖居屋等所做的所有事都是白费,这个损失无法估量。 朝堂之上,一片“皇上明鉴”之声中,皇帝的目光藩在了二皇子赵世羽的身上。 所有朝臣的目光都藩在他的身上,办法是好的,却能够出这么大的篓子,这不得不让人多想.到底还是二皇子赵世羽的能力,有所不及吧? 赵世羽的额上,早已渗出了冷汗,然而他终是按捺住自己,很是镇定地道:“父皇,儿臣没有将此事办好,是儿臣的错。儿臣斗胆,还请父皇再给儿臣三天时间.三日之内我一定想出办法解决此事.将功孰罪。” “事情确实需要有人负责,”皇帝那凌厉的目光终于放过了二皇子,在朝臣之中缓缓巡视一遍,在看到沉默不言的贤王时,顿了一下,方又移开,冷冷道:“诸位大臣,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啊。” 大臣们一时无人敢莽撞出言.赵差谦冰冷寒芒当中闪过一丝异色,皇帝看他的眼神他如何不知?这是不想让他插手此事啊,不过…·此番功劳原就是他的小王妃送给他的大礼,身为夫君,岂有不收之礼? 寒眸微微向着丞相李峄的方向撇了一眼。 丞相李峄目不斜视,一脸正气,作揖道:“皇上,如今边疆紧迫,战事即发,帝京不能再出事了,臣斗胆请贤王殿下负责此事,还帝京一片安宁,他日若战事一起,我青昭有繁华帝京作为后盾,岂能不胜?” 便是皇帝不喜赵墨谦,此时也被丞相说得动容,当下便下了旨,此事由贤王赵墨谦全权负责。 赵世羽的脸色可想而知.皇帝的目光却是藩到了林沦海的身上,这位帝王,犹自记得他的爱将自请退婚一事,心中本就有了些许不悦,再加之他得知了那林二小姐失贞之事,心中更是愤怒,若非顾忌战事,他早就降罪下去了。 皇帝轻轻地拍了下龙案.终是道:“据世羽说,当时献策的乃是爱卿家里的大小姐林玉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献策之人就算不负有全责,也得负大部分的责任,至于“乡君”的封赏便罢了,并夺去‘贵籍’,以后只能以平民身份处之。爱卿.你可有异议?” 林沦海固然心中不愿.但又怎能与皇帝理论? 所谓去“贵籍”.便是没有了贵族身份,因为林沦海.林玉珠生来便位列贵籍,将来也会继承贵籍。而若是没了这贵族身份,将来的交友与婚嫁,在讲究门当户对的青昭国.将会出现大问题。 二皇子赵世羽马上跪下:“父皇,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责罚儿臣就好。” 皇帝挥了挥手,叹道:“你去陪太后念经祈福吧。” “……是,儿子知道了。” 从朝堂出来,林沦海的脸色难看至极,赵世羽追上他.很是诚惶诚恐地道:“林将军.对不住.这次如果不是我.林小姐就不会……” 林沦海纵然心中怒火重重.但到底不能冲皇子发火.只是勉强道:“我倒没什么,只是玉珠,我的女儿她有什么错?如不是你去府上求取办法,她也不会淌进这道浑水里来。” 二皇子满脸愧色:“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弥补的。” “弥补?如何弥补?”林沦海终于忍不住怒火,喝斥出口,丞相李峄刚好从旁经过,闻言顿住脚,宽慰的拍了拍林沦海的肩膀,然后道:“二殿下莫怪将军脾气不好,这等事情可不是小事啊.玉珠那孩子多好啊,可如今她失去了贵族的身份.将来便只能嫁给贩夫走卒.便连踏入皇宫的资格也没有了,这对于一个从小就被母亲宠大爱大的女孩子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以后还得处处比她的朋友们低了一等.这……唉…” 随着丞相的话语.林沦海的怒气更甚,双眼圆睁,煞气也不住的冒出来.赵世羽额头上再次侵出了冷汗.却只能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恢复她的贵籍的。” 这时,赵墨谦缓缓走了过来,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丞相和二皇子的存在一般,只淡定的向林沦海道:“林将军,本王想要接夕儿到府上住一段日子。” 第71章 杀机重重 林沧海愣了一下:“这......” 赵墨谦又道:“林将军大可放心,夕儿毕竟是男子,不能用普通的礼数规矩来束缚于他,他才十岁,便是和本王待在一起,也未尝不可。” 林沧海自然是不愿意的,从他有了偷梁换柱的心思之后,便再也止不住这个想法,若是准了林夕菫去了贤王府,想要行事只怕就难了。他犹豫下道:“殿下,小夕近日方才开始启蒙识字,我已为他安排好了夫子,日程颇为忙碌,若是......” 赵墨谦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丞相李峰笑呵呵道:“大将军啊,你此言差矣啊,谁人不知贤王府上正好就有个文武全才的好夫子呢?再者贤王殿下也是文武双全嘛,若是能亲自为四公子启蒙,岂不是更好?一则能够给四公子一个良好的起点,二则能够培养感情,如此好事,林将军岂有不欢喜之礼?” 李丞相虚抚下胡须,继续道:“当然了,若是直接住到贤王府也未免不合适,时不时住上三五两天倒也是可行的。哦对了,贤王殿下,若是有空,便多带四公子来鄙人的府上坐坐嘛!犬子不才,但却也当得起四公子的诗书友人,给四公子多讲讲这天下趣事,开阔眼界,也是极好的嘛。” 林沧海只觉一口郁气堵在心口,上不来下不去,难受至极,心中将李峄骂了个半死,最终却也只得答应:“能得贤王看重,是小儿的福分。” 这一番言语下来,大将军林沧海拂袖而去,二皇子赵世羽失落而走,贤王赵墨谦满意而归,丞相李峄呵呵而笑。 将军府上,林玉珠接到剥夺“贵藉”的圣旨之后,惊得呆愣当场,原来那个计算,有很多的漏洞,初时尚看不出来,时日一久,其中的漏洞就自暴其短。她本来是想要强占林夕堇的功劳,现在到好,反而受了此事连累,连贵族身份也失去了,这种打击,她如何接受得了? 当晚,她的院子里不断传出瓷器破碎东西摔打的声音,折腾了很久很久方才停歇。 又是一夜风雨后,碧空如洗。 林玉珠并不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所有的怒气全部都加诸在林夕堇的身上,再想到父亲告诉她的消息,说四殿下竞要接林夕堇去贤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她更是烦闷焦躁起来,大早上的,便按捺不住的带了丫鬟向着夕因而来。 林夕堇刚扎完马步回来,睹二不许他立即坐下休息,他便在园子里绕着那些个假山大石转圈儿,对于林玉珠的到来不太在意,想来也知道,这位向来风光无限的将军府嫡长女,因着这两日连连受挫,心情极坏,这会子是想来找他的不痛快呢。想以前,他尚还住在仆役院的时候,林玉珠和林玉虹姐妹俩但凡心情不好,便是以析腾他为乐,以前基本都是林玉虹出马找他的麻烦,如今林玉虹不在府上,这位大小姐便亲自来了。 “四弟好生悠闲,一大早便闲耍散步,日子过得真真是好。”林玉珠面带微笑,语气温柔,若不是那一双眸子中带这一股子化不开的戾气,便是林夕堇都会以为她这是在夸他。 林夕堇一脸天真苦恼:“大姐,听说昨儿府上来圣旨了?唉,我真羡慕大姐,能够接听圣旨,我却连去前院旁听都不行。” 林玉珠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下,又勉强恢夏正常,但语气却是再也装不了温柔了:“听说你要去贤王府?” 林夕堇有些害羞似的扭捏了一下,才道:“嗯,父亲已经答应了。” 林玉珠的脸再次扭曲了下。林夕堇疑惑的看着她,问:“大姐,你今天是怎么了?嘴角眼睛都在抽筋,你没事儿吧?哎呀,莫不是病了?快,快,赶紧去叫太医来……” “林夕堇,你少胡说八遭。” 林夕堇像是被他的怒气吓到了一般,可怜的缩了缩脖子:“原来大姐没病啊,那就不甩叫太医了,我还以为大姐跟我一样得了同一种病,就是那种没病没痛没喝药的,偏偏别人都觉得我是个药罐子的怪病。” 他住在仆役院六年,有谁想起过他?便是有那么几个想起的,却都是说将军府的庶子四少爷自小病弱,养在深院,是个药罐子。 林玉珠气得不得了,但是她没有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便很快按捺住了自己,笑道:“四弟这是在怪我吗?怪我上次在四殿下面前说你身子弱?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