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你以为有多复杂？”罗明走在王良的前面，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写完了，把曲子糊他一脸，从此两不相欠，该干嘛还是干嘛。”

    王良被罗明粗俗的言论逗笑了，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你敢糊他一脸？”

    “这只是比喻，比喻知道吗？”还是刚刚示弱的样子比较有爱，这会儿一点都不可爱！

    两人又走了一段，罗明才开口道：“你还要跟我继续走？我就快到家了。”

    “我只是在……”王良看着夕阳在对方身上洒下的余辉，竟恍然有种对方整个人都沐浴在圣光中的错觉，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卡壳了很久才补充道：“……散步”

    “哦。”罗明也没取笑对方，虽然对方连发呆的样子都那么帅让他很不爽，“我到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恩。”王良点了点头，可是却没有迈开步子，而是一直目送罗明走到大楼前。

    哎……罗明也感受的到身后的目光，他轻叹了口气，转过头道：“别想太多了。”

    王良愣了一下。

    “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罗明挥了挥手，“写曲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最多填个词。”

    “我知道……谢谢。”王良低下了头，这一刻，他甚至不敢多看对方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希望刚刚走过来的路可以再长一些，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这时的他们都没有想到，他们最后写的曲子竟然红遍了大街小巷。

    既然决定写歌,几人放学后就一直凑在一块儿,齐宇也学过钢琴，有钱人家的孩子好像特别注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罗明虽然没写过歌,可他有上辈子的记忆,不少歌随便拿一首出来都能红。可他也不打算抄袭,他和王良都心知肚明,这歌要是写好了，他们就永无宁日了,但是也不能写得太差,否则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穆成冰，他们两人是故意的。

    可张远雄和齐宇不知道这回事,张远雄为了能让他表哥刮目相看,这几天把当红的曲目歌词都抄了下来,十分认真的分析比对，那架势简直比月考的时候还卖力。可也不知是他天生没什么音乐细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写出来的歌词就和他的作文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完全不能采用。

    另一边的齐宇就不是这样了，不论是写歌还是写词，他都能给出很好的建议。而且他做事和王良一样很有条理，得知要写歌，先把电视剧的内容大致问了一遍。

    穆成冰拍的电视剧是讲述追逐梦想的故事，几个年轻人创业，历经千万磨难，终于收获成功的故事，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感情戏穿插其中，例如主角曾经暗恋过的同桌，最后却已经嫁作了人妇，诸如此类的。

    几人商讨了一下，本想写个励志一点的歌曲，可张远雄却极力反对。

    “你们不觉得好惨吗！”张远雄双手环胸，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说道：“喜欢的人却嫁给了别人，这是件多么凄惨的事情啊！”

    #sao年你的重点不对啊#

    #还能不能一起愉悦的写歌了#

    “我们一定要写个悲情一点的，最好能体现出主角当时心情的歌！”张远雄握拳道：“名字就叫伤心情歌！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良和罗明面面相觑，齐宇也愣了一下，不过罗明他们本来就没打算认真写歌，既然大雄那么坚持，那就写个慢歌好了。

    “你们继续讨论吧，我要先走了，粥铺有点忙不过来。”罗明整理了下书包，就匆匆告辞了。这几天他们都是放学后在教室里讨论的，袁丽丽他们也觉得很有趣，有时候会过来出不少主意。

    这一个月来，罗明简直分身乏术，又要和王良他们讨论歌曲，又要帮萧墨补课，粥铺忙的时候，还要过去帮忙。

    萧墨有时候也会和罗明一起去粥铺帮忙，他看罗明脸色不太好，主动替他干了不少活。他会一声不吭的抢走罗明手里的扫帚，又或者是有客人点餐了，他会冲在罗明前面替他记录。

    每当这种时候，罗明心里就会生出一种感慨，这课没有白补啊，他这算是被纳入萧墨的保护范围了？一瞬间还真有点感动，要知道刚见萧墨的时候，对方就像一只护母的小狼，只要是母亲以外的人，他都充满了敌意。可这几个月下来，萧墨也算是改变了不少，至少不会动不动就对陌生人投去凶狠的目光了。

    晚上打扫完店面，两人找了张小桌子喝粥，罗母则和纪芳在厨房里收拾。

    “你怎么了？”萧墨用那双黑色的眸子注视着罗明，像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没什么，只是有点太累了。”

    “……”萧墨盯着罗明看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不补课也可以。”

    “啊？”罗明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墨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不可能及格。”

    “对我这个老师这么没信心？”

    “不是。”萧墨的语气虽然还是硬邦邦的，可他生怕罗明误会，立刻就回答了，“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

    “……”罗明不知道萧墨到底想说什么，他还是安慰了一句，“可不努力一定没有回报。”

    又是沉默了很久，萧墨才站起身道：“今天不用替我补课了，我晚上有事。”

    “知道了。”这算是在关心他？他现在有点认可他妈说的话了，萧墨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折腾了大半个月，王良和齐宇终于把曲子写出来了。张远雄本来是想去王良或者齐宇家听听曲子，他可看不懂五线谱，可两人全都找借口推脱了。罗明是知道齐宇家里情况的，可王良他就有些不明白了，难道他mama不同意他写曲子？

    最后几人只能找音乐老师借了把钥匙，用学校里的钢琴弹曲子了。齐宇坐在钢琴前，朝罗明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罗明哥，我来弹可以吧？”

    “快点弹吧，午休马上就结束了。”罗明知道齐宇的钢琴弹得很好，可他很少弹钢琴，当初他俩关系好的时候，齐宇也只弹过一回。他至今还记得那首曲子，是李斯特的《但丁交响曲》，暴风骤雨般的节奏，酷炫华丽的技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力。后来他渐渐明白了，齐宇不太弹钢琴是因为音乐很容易暴露心声，不同的人即使弹同样的曲子，给人的感受也是不同的。

    就像齐宇，他演奏的曲子总是给人一种疯狂而压抑的感觉，听他的曲子，只会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可能是知道他不喜欢，之后齐宇就再也没在他面前弹过钢琴了。这会儿的齐宇居然会提出由自己来演奏，着实让他有点惊讶。

    齐宇在钢琴前坐了下来，他起手的姿势很漂亮，每个音节都流畅而连贯，完全没有上辈子那种压抑。

    果然齐宇还没有变成上辈子那样，罗明又听了一会儿，渐渐地，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这……这曲子怎么那么像《同桌的你》，难道是巧合？这会儿应该有这首歌了，可他从没听过有人放这首歌，难道是还没被写出来？等等，他心里涌上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念头……莫非……齐宇也是重生的？

    “王良，这曲子是你们一起写的？”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算是吧。”王良有些疑惑，“你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这曲子是你写得多，还是他写得多？”罗明立刻追问。

    王良虽然莫名，可他还是回答了，“我写的多一点，不过齐宇有稍微修改细节。”

    “原来是这样。”罗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难道真的只是蝴蝶效应？

    一曲弹完，齐宇带着期待的看向罗明，“怎么样？这歌好听吗？”

    “挺好听的。”虽然和他上辈子有点细节上的不同，可好歹也是经典神作，怎么可能不好听？

    “等等。”张远雄沉默了半天，终于发表了意见，“好听是好听，可这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曲子里一点也感受不到悲伤啊！”

    “我觉得……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除了悲伤外，更多的应该是祝福对方能够幸福吧。”罗明解释道：“我觉得这曲子挺好的，就是作为主题曲好像气势弱了点，不过就先这样吧，也没时间再改了。”

    “我也是那么想的。”王良和罗明对视了一眼，双方心里都有些无奈，这曲子太好了，和他们最初的想法有点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