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木子心口一酸,加快脚步,钻进林柆的怀里。 林柆愣了一下,笑着说:“怎么了,试镜不如意也不至于这般委屈巴巴的,像路边走丢的小猫一样。” “没。”木子含糊其辞,接过林柆递过来的奶茶,喝了一口皱着眉头:“全糖啊!” 林柆:“三分糖。”说着把手自然而然挽着木子,“有这么甜吗?” 木子皱了皱鼻子:“我戒糖很久了。” 林柆:“那你还喝可乐。” 木子:“无糖可乐。” 林柆:“既然破戒了,一步也是破,两步也是,不如破到底?” 木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柆,惆怅地大喊道:“不是吧!阿sir!” 果不其然,自助餐韩式烤rou。 木子脱下外套,挽起头发,低垂着丸子头,细碎的发须垂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衬着梅子色的外套,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迷人,林柆端来一大盘rou,又朝木子推了一杯加冰的芋子奶茶,看到木子脖子后面的伤疤,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眨了下眼睛:“全糖哦!” 木子叹气地将毛衣袖子挽高:“一杯奶茶,五公里,一口五花rou,十五分钟仰卧起坐,一顿韩式自助烧烤下来,请问考拉同学,木子要运动几小时?” 林柆不动声色地将佐料递给木子,还有油刷:“那你一定是清华晨跑里,最美的风景线。” 木子娴熟地刷油,把五花rou,鸡翅,香肠,鳕鱼,挨着放进去,开始翻面煎着,油滋滋地响着,木子的口吻带着她都难以察觉的宠溺和纵容:“我看你就是想吃我烤的rou了,才来祸害我。” 林柆捧着脸,看着烤盘:“你烤的鸡翅简直不要太香!要是去考个厨师证,肯定是国宝级的大厨。” 木子专心地照顾着烤盘里的rou们,她娴熟地翻来覆去地煎着,然后刷油,保证不糊,又受热均匀:“你说得比那唱戏的还好听。” 说着就小手一抓,开始洒上孜然,和辣椒面,还有一点点细盐,细细碎碎又均匀的从烤盘上撒下去,另一只手开始快速翻转,在林柆赞不绝口的夸奖中,木子拿起夹子挨着把rou放进林柆的碗里,抬眼看着林柆,才发现她拿起手机已经拍了好一会了,木子笑了笑:“开美颜了没有,你就拍?” 林柆放下手机,毫不心虚,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小口,细细地品了起来:“就发给我同事,不用美颜。” 木子把烤好的rou挨着放进林柆的盘子里,又开始给她弄她爱吃的洋葱鸡蛋圈,挑几个切开均匀又不大的洋葱圈,里面打一两个鹌鹑蛋。 “我给她们说,我基友长得跟明星似的,他们就看图说是p的,无语了,于是我就拍个视频发给他们,哼哼~让他们羡慕嫉妒我。”林柆边吃边说,表情十分的得意,颇有种炫耀自己家孩子的感觉。 木子笑了笑:“我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该告诉她们,你另一个好基友是清华博士,最高学位了。” 林柆晃了晃脑袋,“在北京有什么可炫耀的,哈佛才是真的牛……” 木子拿食指放在嘴边:“你小声点,别被尉迟听到了。” 林柆:“我在这里喊话,还能喊道她们学校去啊,真是的……哎,这位先生。”林柆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看着木子后面走过的男人,男人拿手心擦了擦裤子,还没开口被林柆制止住了:“我朋友有对象了。”说完拿手扇了扇,不耐烦地白了一眼:“这年头,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往跟前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木子拿手地夹子愣了一下,头也没回,继续翻转鸡蛋圈。 林柆:“对了,你钱转个那个张三没有,她是不是还阴魂不散的缠着你?” 木子抬起头,看着嘴里还叼着rou的林柆,她眼瞳黑白分明,神情一片坦然。 木子把鸡蛋圈放进林柆的盘子里,然后喝了一口奶茶,太甜了。 林柆嚼完嘴里的rou,又挑了鸡蛋圈,说话轻松:“你没给她?得有八十万,听说她还使了些手段,明明那么有钱了,砸钱就行了,偏偏还搞地下那套,真是作呕!”林柆蘸了下调料,吃了一口,继续说:“这事已经过了,就算了,咱还她一百万,免得还觉得自己给了你多大的恩德似的!” 木子沉默不语的刷油烤rou,林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不是之前打广告,还有百万年薪吗?这钱对现在你来说,也不多啊,要不然,你总会欠着她,金钱纠葛,这关系就断不干净。” 木子抿了抿嘴。 首先这钱张珊姗肯定是不会要的,但如果非得一样样算清楚的话,布加迪被撞,损失几百万,这个有部分也赖得了她,还有那块弄丢的将近两千万的百达翡丽,上次自己回小城就是为了找这块表。 要是非得和张珊姗算清楚,那这就不是一百万的事情了,还得扯两千多万的表。 木子今天一天本来就心情烦闷,好不容易忘记了现实,结果又被林柆给拉回了现实,不仅如此还往她心上丢石头,砸的木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柆:“木子……上官木。” 木子抬眼看着林柆,抿了抿嘴,才开口:“我钱不够了……” 林柆放下筷子,面色有点不好,她看了木子一会才说:“一百万,我出了。” 林柆总是这样。 不就是个几万的包包嘛,不就是个几千的项链嘛,不就是一捧花嘛……她的言语,举手投足,都透露出富二代的气质,仿佛木子得到别人馈赠的一切,都是垃圾。 “别要,我给你买。” “有什么可吃的,我带你去更高级的地方。” “坐什么公交,我让司机接送你。” “我请你。” “我买了票了。” 这种无意识的施舍,让木子心烦意乱,感觉自己无限卑微,无法对等,在林家,她仿佛就像个大家喜爱的宠物,喜欢的小狗。 升米恩,斗米仇。 木子,只想记得林柆的好,和林家的好。而不是成为一个贪慕她们家富贵的附庸,何况,只是朋友的身份,何德何能? 木子心里抗拒,嘴上小声嘀咕:“她也没让我还钱……” 林柆有些不耐烦了:“我说我给,就我给了。你没有,我有!” 木子:“别了,我……会还的,但不是现在。” 林柆语气拔高:“那你这样拖拖拉拉的,拖到后面,你是不是就原谅她,又和她在一起了?你知道现在同性……”林柆察觉到了自己语气不好,赶紧闭上了嘴巴,那个字怎么也蹦不出来。 木子脸色愈发难堪,好几天了,林柆不提,木子以为蒙混过关,字像是石头卡在嗓子里硌着难受,缓了还一会,木子握了握拳头:“你知道了?” 自助烧烤店,不是好地方,至少对于谈生意,吵架和即将吵架的朋友,情侣,同事来说,都不是好地方,散不开的油烟,嘈杂的谈话的人,跑来跑去的小孩,没完没了的走来走去拿菜的路人,和是不是转脸偷看木子的男人女人。 所有的声音的像潮水般褪去,一时间木子感觉自己像处于真空环境,只知道自己耳朵,面皮烧地厉害,过一会又像是耳膜充血鼓胀,把所有声音无限放大的在木子耳边,只有手脚僵硬又冰冷,难堪和窘迫。 木子在林柆沉默无语审视的目光下,觉得自己如同赤i裸般无处可躲,许久许久才憋出一句苍白又无力的辩解:“我不是因为她的钱,和她在一起的。” 不欢而散。 林柆帮木子叫了出租车,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看着木子,木子很想转身去拉她的手,去说些软话好话去讨好她,但抬眼看到林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和不理解,以及夹杂着林柆自己都未成发现的轻视,木子只想撤退,逃走。 原来让你开心的人,也能让你如此难过。 只要林柆愿意,她说话比那百灵鸟还好听,哄得人心花怒放,如同踩在那棉花上轻飘,但她要是沉着一张脸,不,不用沉着脸,她说句实话,问个现实的问题,就能让木子难堪好几天,到现在木子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木子在群里,说有个学长请吃饭,她吃得好饱,当时林柆‘为什么请你吃饭’‘你不和别人在一起这种就是占便宜’‘aa不好吗?’‘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等一系列话,让木子打字的手僵硬着,然后把钱转给了学长,顺便还发了截屏在群里,而林柆只说了一句‘回来,我请你吃,你把小城吃遍,天天去那米其林都行。’ 木子想说些什么,但林柆说得话,她无从反驳。 一百万不是一百块,木子想到这个数字,就有种深深地无力感,这是普通工作,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攒不下来的钱,而林柆却能轻轻松松地说出口。 她说辍学就辍学,不考研了就不考研了,三万块都懒得去退,说去上海就去上海,说在北京开工作室就开工作室,这人的一生简直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家有千金,行止随心’,遮羞布被扯开后,两人的差距和无法逾越的沟壑就这么清晰明了起来。 她是一个包包就能骗到的小姑娘,一顿饭就能哄好的廉价妹。 看着夜色,木子很想为自己苍白苟且的人生辩解一二,但她做出来的事情,却和拜金女们没有什么区别,也是拿包包,收红包,收礼物,以前玩得小,都是几万的东西,林柆心知肚明,也懒得说她了,但现在直接火箭般速度飞到金字塔顶端,欠了张珊姗一百多万,但不止的,木子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对张珊姗,都不敢提的那块二三千万的百达翡丽手表,还欠了张珊姗什么?木子不知道,但细细算来,自己这几年被她监视,还有她们也有了实质性的发展,这些都不算她的损失吗? 可是这样的,算损失吗? 木子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恶心。 她生气林柆像是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疾苦,只会站在她的道德制高点质问自己,又恶心自己洗不掉的底层人民穷酸,以及占便宜的心态。 木子回寝室的时候,寝室空无一人,麒麟蜷缩在被子上呼呼大睡,看到木子回来了,跳下去蹭着木子的腿 ,木子将麒麟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洗漱完了,穿着尉迟的睡衣,躺在尉迟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打开手机,短信提示音,林柆的给木子的账户转了一百万。 木子看着手机的短信,死死地握住手机,然后往地上一摔。 她的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心里是又酸又气,握着拳头半天,她本来该高兴的,任谁天上掉下来一百万,会不高兴?偏偏木子气急攻心,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然后又原封不动的把钱给林柆转了回去。 木子不停地抹着脸,可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个不停。 等到刺眼的灯光打开,尉迟捧着她那张眼睛红肿,鼻尖通红的脸的时候,木子才回神了。 尉迟拿纸巾慢慢地擦拭着木子眼睛的泪。 木子哽咽着拿手去推尉迟,想要挡住脸,尉迟将木子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相顾无言。 木子平复完心情,对尉迟说:“我买了明天回成都的机票了。” 尉迟理了理木子的头发:“我明天请假送你。” 尉迟就坐在床边,不用说话,就能给人安稳的力量,她也不问原因,也不挽留,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你,对你的人生不加干涉,也不予置评。 木子又哭了。 尉迟摸着木子的脑袋,脱了衣服上床,把木子搂在怀里:“睡吧,其他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 哇,顾骊终于要出来了! 林柆脑子但凡好使点,就没有旁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