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天色已经黑透了，弯弯的月亮高挂当空。 但两人都没有心情吃饭，也没心情聊天。 柳慕汐自从令她难受的威压消失之后，就停止了修炼，与戚一梵一起等待结果。 这一夜的时间对他们来讲，简直太漫长，好像过完了一辈子。 可惜，直到次日清晨，太阳升起，他们也没等到宿衍突破的消息。 两人心中都十分担忧，柳慕汐和戚一梵出了山洞，看向宿衍闭关的方向。 山谷里的灵气也恢复如初，只是山谷里那有些狼藉的地面，和躲着没有出现的动物们，却告诉他们，昨天并非他们的错觉。 戚一梵皱了下眉头，有些担心地道：“按照昨天的动静来看，恐怕只是宗主的一个试探罢了。若是突破成功，声势绝对不会太小，恐怕整个凤凰府以及周围的几府都会有所察觉，只希望宗主能够顺利，否则，我们想要脱身离开也难。” 他们这次本就是悄悄来的，没有惊动任何当地的势力，而一个超级强者的降临，绝对会对整个神州，造成极大的震动。 柳慕汐闻言却是震惊的看了他一眼，凤凰府有多大她是清楚的，比金溟府不知大了多少，宿衍晋级的动静竟然引起整个凤凰府的关注，他到底是突破什么境界呀？ 虽然，她心里猜测，宿衍或许是一位宗派的宗主，但是，这个宗派顶多也就是普济观的规模，便是如此，已经让她仰望了，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将自己这个猜测给推翻了。他们的身份，恐怕比她猜测的还要高得多。 不过，柳慕汐很快就平复了心绪，因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也与她无关，既然他们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只把他们当成朋友、兄长来相处，如果他们以后嫌弃她身份和修为，那从此以后，他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反正她也从未想过，要从他们身上得到过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妹子，你还不能辟谷，先去吃点东西吧，总不能饿着肚子。”戚一梵说道。 柳慕汐也没有逞强，便径自去寻了灵果来吃。 这灵果不但可以果腹，而且还能滋养人的五脏六腑，经脉丹田，无论是对修炼外功的武者还是修炼内功的武者，都有不错的效果，绝对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转眼，三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在此期间，灵气又发生了几次暴动，但最严重的却是今天早上的那次暴动，几乎全灵谷的灵气都聚集到了一处，翻腾着咆哮着，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又一个的图案，又迅速消失不见。 不多时，一阵强烈的威压再次爆发，而且渐渐地离开了灵谷向外开始扩散，慢慢变浸入了死亡之林，每到一处，便宛如君临天下一般，所有的凶兽都臣服地匍匐在地，就连那天将宿衍两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青狼，也不甘不愿地低下了自己那桀骜不驯的头颅。 很快，这股威压便出了死亡之林，迅速在凤凰山脉扩散，随着这威压扩越远，但是这威力却也渐渐变小，尽管如此，亦让察觉到的人心悸不已。 尤其是凤凰山脉还有各大世家或者门派出来寻找灵药的武者，感觉到这股威压，俱是脸色大变，僵立在原地不敢稍有动作，直到这股威压远去，他们才缓缓回过神来，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凤凰山脉，离死亡之林接近千里的地方，一名年轻人依旧惊魂未定，脸色青白地对一旁呆滞的老者说道：“叔公，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吓得我心脏都停止了，我从来没有有过这么可怕的感觉，就好像我的小命攥在别人手里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那名老者亦是惊惧不已，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喃喃说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先天强者，恐怕是一位先天后期的强者，不，或许是一位先天大圆满的强者威压，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我们凤凰府何时出现了这么强大的人物？不行，我必须得立即回府告知家主。一位先天顶峰的强者降临我们东南神州，绝对非同小可，无论他有没有恶意，对整个神州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这种情况，还发生在凤凰山脉的很多地方。 其实，不用他们告知，东南神州内的所有世家、门派都感觉到了这股恐怖的威压，几乎是第一时间都召开了紧急会议，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整个九州大陆的先天大圆满的强者，绝对是凤毛麟角，甚至一般人还以为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如今，这样的超级强者，突然降临在凤凰山脉，不得不让人心里惧怕难安。 柳府，正在打坐修炼的柳慕漓，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难言的震惊，喃喃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人在突破？可是这怎么可能？便是晋级先天，也绝没有如此巨大的声势。” 这人到底是什么境界？竟然连她都感到一丝惧怕。 柳慕漓心中惊疑不定，随即，心中又升起一丝强烈的不甘。 既然这世上还有如此强的武者，为何她一直都没有遇到过？ 柳慕漓郁闷地轻咬了下嘴唇，她一直不认为自己比旁人差，甚至还有空间这种逆天神器，她坚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站在这九州大陆的最巅峰。 本来，她觉得自己的修为已经进步的够快了，也为自己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后天后期境界而沾沾自喜，可如今，她却自以为傲的修为，在这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像这种没有金手指的土著都能修炼到这种程度，那她也不能比他更弱才行。只可惜，她的金手指再逆天，恐怕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晋级先天。 柳慕漓想到这里，不由有些泄气，但随即，她的眼神忽然一亮，既然超级强者出现了，那她就不该放弃这么一个结识超级强者的机会，说不定那位超级强者看她资质好，还会求着要收她为徒呢！大不了，她再献上灵液贿赂一下，不相信他不动心。 虽然她因为受不了束缚，不愿意加入门派，但是，她想要变强的心思却从未变过，只要能让她不受约束，不逼着她去遵守什么门规派规，她还是很乐意拜个师傅的。 可惜，以前她没有看得上眼的人，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她可不愿意轻易错过。 至于柳慕漓为什么没想过，要跟这位超级强者发展一下超友谊的感情，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像这么厉害的人物，绝对不可能太过年轻，或许早就已经白发苍苍了，她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可能下得了口。 不过，她要离开，这几个小心眼的男人却是要好好安抚一下的，免得后院起火。 说他们小心眼，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她都说了自己对她们三人都舍不得放手，他们竟然还逼着她做选择。可惜她谁都不想放弃，没有办法，他只好先晾着他们了，反正她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着。 幸好，上官泓的态度已经软化了，第一个服软的人已经出现了，第二个还会远吗？ 想起上官泓，柳慕漓的眉头皱了皱，对这个她好不容易才抢过来的男人，她的感觉实在复杂。 当初，她的确是喜欢上官泓的，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将他给抢过来，可是，如今抢到手了，她又觉得，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好。 何况，他身上还有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无论上官泓现在多么爱她的，都改变不了他曾经是她姐夫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他曾经有过妻子的事实？ 所以，每当看到他的时候，她就会想起这一点。尤其是她想到，柳慕汐对上官泓毫不在意，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他的时候，她心里就会发堵，好似她捡到了柳慕汐不要的东西似的。就算她想刻意忘了这件事，也有人在她耳边反复提醒她这件事，让她想忘记都忘不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有人跟她抢时，她会觉得这东西千好万好，恨不得当成宝贝供起来；可是有人对她宝贝的东西弃若敝屣时，她就会怀疑自己的眼睛，甚至，再也找不回自己当初深深喜欢的感觉了。 其实，若是没有发生掌掴事件的话，她还不至于对上官泓的成见这么深，毕竟她喜欢了他这么久。然而就因为掌掴这件事，是柳慕汐带给她的人生中最大的侮辱，她才特别不能释怀，接连着也迁怒了上官泓。 幸好，上官泓似乎也觉得自己理亏，总是对她非常温柔和包容，这让她介意他身上这些污点的同时，也会感到心软和心疼。种种缘由加起来，让她在对上官泓的态度，总是阴晴不定，时好时坏。 至于安长清，柳慕漓还是非常满意的。 因为他太会讨自己欢心了，虽然她也知道，安长清这么会讨好女人，必定是花丛中的老手，但是，看在他现在对自己一心一意，又没有什么风流债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他吧！跟他在一起，她的心情都会非常的好。而他一开始就不怎么在意她身边的其他男人，如今，他不肯与另外两人好好相处，也不过是跟着其他两人起哄罢了。 柳慕漓敢打赌，就算其他人都走了，他都不会想要离开自己的。 而洛冥，柳慕漓却是隐隐有些担忧。 本来，这三人中，最让她觉得有安全感，最让她觉得不会背叛她的人，就是洛冥。可是，偏偏，他的反应却是三人中最大的。 起先，他因为吃两人醋，就离家出走，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本来只以为他是闹别扭，过几天就会回来。 后来，事情证明，她是对的。 洛冥果然很快就回来了，她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可是，回来后的洛冥，却好似变了许多，虽然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但却好像埋了什么心思，对她也不像往常那样坦诚了，反而对她有了几分保留。 不过，她一直忙于修炼，提高修为，并没有跟他谈心，开解他的心结，所以，她还真怕他钻了牛角尖，做出什么让她不喜欢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柳慕漓沉吟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门。 来到他们常聚的花厅时，她发现三个男人都在，而且脸上也都带着一丝凝重，显然也是为了这位超级强者的事情。 “慕漓，你出关了？我们正打算你要去找你呢？”安长清见到她，眼睛一亮，立即起身迎了过去，又服侍着她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上。 柳慕漓很享受他的服侍，脸上的神色都软了几分，她看了三人一眼，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对你们说。”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种不好的预感，洛冥道：“慕漓，你不会是告诉我们，你又要出门吧？” “果然知我者，洛冥也。”柳慕漓挑眉看了他一眼，有些暧昧地说道，“真不愧是我的蓝颜知己。” 洛冥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他还是有些受不了慕漓当着其他人的面调戏自己。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状，道：“慕漓，你严肃点，我们现在正在谈论正事呢！” 柳慕漓看到他的表现，心里仅有的那丝不满也烟消云散。看来，洛冥已经自己想通了，不需要她再多费唇舌了。如此甚好，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是趁早离开她的身边。 柳慕漓正色道：“我是说真的，修炼不能只是闭门造车，还需要出门去历练，与人多多交流，才能进步。所以，我打算出门历练一番。” 三个男人都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准备带谁出去？”安长清问出了三人都想要知道的问题。 看着眼前这三张期待的脸，柳慕漓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是真的不想拒绝他们，可是，这次，她真不能带他们，便道：“这次我谁都不带，我想要自己去历练。你们也要小心，千万别轻易被我超越哦？” 见三人还欲争辩，她冷着脸伸手阻止了他们，“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好吧，不带就不带。”安长清首先投降，“其实我正要对你说，我也要回安家一趟，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家族必定会有动作，我身为家族的一份子，也想要尽一份力。” 上官泓见状，也沉声说道：“我也要回上官府一趟，毕竟我还是上官家的家主，我出来的够久了，我怕上官沄应付不了。” 洛冥也是同样的意思。 只是，比起丝毫不知情的三人，洛冥的心里却是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他本来想要提醒他们几句，但是想起那个只看了一眼，就让他感到胆战心惊的男人，洛冥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不过，他还是问柳慕漓道：“慕漓，你这次出门，恐怕不单单只是历练这么简单吧？而且，你决定的这么突然，不会是跟那位绝世强者有关吧？” 柳慕漓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些许，见三人都有些疑惑有些不满地看着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愧疚，便告诉了他们事情。 “我的确是冲着那位绝世强者去的，如果可以，我想让他收我为徒。”柳慕漓淡淡地说道，言语中，却是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我现在感觉到自己的武学进境原来越慢了，我资质不差，又不缺各种药材来淬炼身体经脉，我差的只是一个名师教导，如果他肯教我，我有信心在两年之内，突破先天境界，成为九州大陆上最年轻的先天强者，到时候，便是穆圣秋也得乖乖给我让路。” 说起穆圣秋，柳慕漓的脸上就不可抑制的出现一丝恨意，若不是他，柳慕汐那个贱人不会如此得以，更不可能众目睽睽打她耳光，让她丢进脸面，她对他的恨意，丝毫不比对柳慕汐少。 准确的说，她从来都没把柳慕汐真正当一回事。只要她干掉穆圣秋，柳慕汐还不是任由她作践。 安长清和上官泓听得此言，都没有反对，毕竟，拜一位超级强者为师，是每一位武者都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们很理解柳慕漓，只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担心。 上官泓便道：“你拜他为师当然好，只怕那位强者要求太高，或者有什么怪癖，不肯收你。” 柳慕漓还没说话，安长清便轻嗤一声，反驳道：“上官泓，你少在那里胡说了，以慕漓的资质，不知多少先天强者抢着要收她当徒弟呢，若非慕漓不愿意，恐怕现在早就是进了名门大派，成为真传弟子了。这位强者只要不是瞎子，定然乐意收慕漓为徒弟，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柳慕漓听到这话，脸上也闪过一丝自得，甚至给了安长清一个满意的眼神。她也不相信那位强者看不上自己，正如安长清所说，只有她挑剔别人的份，哪能任由别人来挑剔？ 上官泓本来还想反驳，但是看到柳慕漓的样子，便熄了再劝的心思。何况，安长清的话说的也算是事实。 只有洛冥的脸色微微有些怪异，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话，慕漓这次恐怕会无功而返，她注定要失望了。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而且别忘了，男人的身边还有柳慕汐呢！ 想起柳慕汐，洛冥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歉疚。当初他扔下她就逃走了，心里其实不是不内疚，但是，这跟自己的性命比起来，也算不了什么。 何况，他这么做也是对她好。如果他真地带她回来了，以慕漓对她的恨意和手段，还不知道会怎么折磨她呢！ 而他又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掉她，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慕漓。 虽然他不说，慕漓就不会知道，可是，他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此时的柳慕汐还不知道柳慕漓已经打上宿衍的主意，她现在有些形色狼狈，因为她离宿衍是在太近了，受到的威压自然不同于别人，即便默念《清心经》也只是稍稍缓解而已。幸好，这阵威压很快就扩散了出去，才让她得以喘息。 尽管如此，也让她觉得心有余悸，仿佛刚刚死里逃生。 “妹子，你没事吧？”等着股威压终于彻底消失，山谷里的灵气风暴也停下来之后，戚一梵急忙来到她身边，焦急地问道。 宗主闭关之前，就交代他让他好好照顾柳慕汐，慕汐妹子受了伤，等宗主出关后，他如何向宗主交代啊？当然，他本人也是非常担心她的。 柳慕汐轻轻摇头，站起身来，却着急问宿衍的情况，她带着一丝欣喜问道：“戚大哥，宿衍宗主这是成功晋级了吗？” 戚一梵闻言，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个极开心的笑容来，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嗯，这次宗主肯定晋级成功了。慕汐妹子，这真是多亏了你，你放心，我和宗主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柳慕汐却说道：“戚大哥，你太见外了，我们同甘共苦这么久，我早就把你们当成兄长和朋友了，你何必对我说这种客气话？再说，若是当初没有你救我，没有宗主收留我，我如何能活的下来？我也不过是报恩罢了。真算起来，也是我该感谢你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