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女子怔了怔神，眼神迷茫的看着飞电，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跪在飞电面前，口中嚷嚷着，“你……别过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着她求饶的样子，飞电有些无奈和烦躁，本想走了算了，但是毕竟是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不问她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其他人。

    于是飞电蹲下身子与女子平齐，淡淡地说道，“我没有想杀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女子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些焦点，她似乎看清了飞电不是要杀自己的人，立即躲到飞电身后，神经兮兮的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之后又跪下来，“大人，您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一定是陛下亲信的人物，请大人务必让妾身见陛下一面，妾身手中握着国师等人勾结古鱼国公主企图谋害陛下的重要证据！”

    飞电站起身来，对那女子说道，“我不是你们陛下的亲信人物，可是我的确要去找他，你可以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当然，我最希望你告诉我那个叫做桓世子的臭小鬼住在哪里。”

    “求求大人，”女子没有回答飞电，而是立即扣了几个响头，“大人，妾身知道了这些事情，一定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死之前一定要让我见陛下一面啊！求求大人，您带我出去吧！”

    “这里……很难走出去吗？为什么让我带你出去，我明明也不知道路。”飞电有些鄙夷的看着她，“果然人类就是蠢，我明明有说过，让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不……不是这样的……”女子有些悲切的摇了摇头，“像妾身这样身份卑微的妃子，陛下从来不会把我放在眼中，以至于妾身多次拦住陛下想要告知这些事情，陛下都像没看见妾身一样从妾身身边走了过去……”

    女子说着便哭了起来，飞电看着泪流满面的姑娘，开始对殷晟有一点点的讨厌了，居然因为别人身份卑微就对人家视而不见，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与他同为低等生物的女人？明明有资格在这里对低俗的人类视而不见的只有他飞电而已。

    “起来，别哭哭啼啼的，让我看着心烦，”飞电冷冷地说道，“然后，告诉我怎么才能到你们的陛下住的宫殿。”

    这是要答应她带她去见陛下了吗？女子开心的站起来，跟在飞电的身后走了两步，突然不知何处射出一道白光，照在女子身上，女子立即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渐渐膨胀起来，本来苍白的肌肤竟变得青白，就像被水泡了几天的样子。

    飞电惊讶于事情的发展，完全不知道做什么样的反应，女子似乎很痛苦，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表情也是一样的茫然，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飞电回过神来，向刚才射出白光的地方望去，原来是路边亭台顶上金丝楠木刻着的鸱尾，此时正幻化出具体的形态，对着地上娇弱的女子怒吼。

    这东西极具灵性，飞电虽然是狐族妖精，但是狐族不食人烟颇有些仙气，也许骗过了鸱尾，但是这女子……莫非她也是何方妖精，过来勾引皇帝的不成？

    飞电立即后退了一步，怀疑的看着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为何鸱尾会为你现形？”

    女子有些惊惧，更多的是不解，她看了看檐上的鸱尾，又看了看飞电，喃喃道，“妾身是秘书郎万岑的女儿，不久前陛下选妃，才刚刚入宫中，陛下还不曾和妾身说过一句话……”

    原来是小皇帝的妃子…....不知为何飞电心里有些闷闷的，心想小皇帝才那么小，居然都有妃子了，不知道小孩子太近女色对身体不好嘛！果然低等生物就是低等生物，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活该一辈子都是低等生物！

    但是……飞电打量地上的人，不知道她的肤色为什么会是这样难看的颜色，跟死尸似的，而且身形还如此浮肿，跟被泡了几天的死尸似的，小皇帝连这样的人都可以纳入后宫，莫非他根本就是个完全没有审美观念的人？那自己还可以靠什么勾引他？！

    不对……飞电脑海中有什么想法炸开，死尸……鸱尾……莫非……莫非这位女子根本就是个已经死了却不知道自己死了的活死人？

    飞电想到这里，伸手掐住了她的脉搏……果然过了半天，毫无反应。

    飞电眯起眼睛看着女子，毫无情感的说道，“我估计……你恐怕已经死掉了。”

    女子一脸的不相信，“大人你说什么呢，妾身若是死了，现在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又是谁呢？”

    “你……完全想不出来你已经死掉的事情了吗？”飞电问道，心里不由对这种低等生物又多了一层鄙夷，居然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不对，现在她死了，还是低等的人类吗？活死人是什么等级的？姥姥没有教他啊……

    女子有些迷茫了，她开始回想自己发现古鱼国公主的事情，片刻之后，她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双眼充满了恐惧，抱着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小团，口中嚷嚷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

    “谁杀了你？”飞电用随意的口气问道，似乎一点不想知道的样子。

    他眼中明明是不带任何情感的清冷之色，女子却觉得是散发着温润的色彩，似乎给了女子莫大的鼓励，她开始试探着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妾身想不出来了……”她说，“妾身不知道是谁杀了妾身，将妾身的尸体抛入莲花池中，陛下还派人找过妾身，可是当时妾身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就算站在陛下眼前，他也看不见妾身……”

    女子说完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飞电微微皱起眉头，“既然你已经死了，就要找出来杀害你的凶手给自己讨回公道，否则赶紧投胎爱哪去哪去，哭哭啼啼有什么作用？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别老是妾身妾身的，我听着讨厌。”

    “妾……妾身叫万翎……”

    “万翎是吧，如果你想找到杀了自己的人，现在就立刻带我去见殷晟！”

    第九章 古鱼公主

    “如果你想找到杀了自己的人，现在就立刻带我去见殷晟！”飞电冷眼扫过檐上的鸱尾，低声对万翎道。

    “可是……”万翎的目光也投向那只鸱尾，无奈忧伤的说，“以妾身现在的身躯，要如何才能见到陛下……”

    “你们人类做事情难道都是这么思前想后犹豫不决么，难道不知道在你们做决断的时候已经又发生了好多变数么，”飞电忍不住数落她，“这鸱尾只是吓唬你一下，它有真的攻击过来吗？快点带路，我可没多少时间耗费在你们这群低等生物身上！”

    万翎怔了怔，还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鸱尾，发现它好像真的只是在吓唬她而已，连忙迈着小碎步跑到飞电身边，带他往殷晟所在的金殿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发现，这人一直在说她是低俗的人类，他的意思莫非他不是人类？那么他是什么？

    万翎偷偷抬头看了看飞电，他长的如此清丽，应该是天下下凡的谪仙吧！

    ……

    金殿内，风凌谙刚告退，殷晟对着那边柱子后面的人说道，“桓儿，出来。”

    殷桓愣了愣，然后从柱子后面跑出来，走到殷晟身边，拉着殷晟的手晃来晃去，睁着一双秒杀一切的纯真无辜大眼睛说道，“哥哥，你怎么发现我躲在柱子后面的啊？”

    殷晟俯下身子，手指轻轻点了点殷桓的鼻子，说道，“哼，你这个贪吃鬼，哥哥听见你吃东西的声音了，笨蛋！”

    “嘻嘻……”殷桓伸出油乎乎的小爪子抱住殷晟，“桓儿最喜欢看见哥哥跟风大人在一起说话的样子了，比哥哥平时的样子都要帅气还有霸气！”

    “就你嘴甜！”殷晟把殷桓抱起来，“你一个人跑过来的？”

    “不是，我让李公公在殿外等着我呢。”

    “那你现在跟李公公回去吧，很晚了，该睡觉了。”

    “不，”殷桓紧紧的搂住殷晟，“桓儿要跟哥哥一起睡。”

    “可是哥哥还有事情没做完呢……”

    殷晟话音刚落，门外有侍卫进来，俯身禀道，“陛下，泽妃娘娘求见。”

    “泽妃？”殷晟咋一听这个名号还有些陌生，之后想起来这个泽妃是之前刚娶过来的古鱼国公主，不过他和她好像还没有见过面。

    “她来做什么？”发问的是殷桓，此时他皱着眉头，一脸嫌恶的样子，“不知道皇兄要睡觉了吗？让她滚回去！”

    “可是……陛下，泽妃娘娘说，今晚就算是要等到天明，她也要见到陛下……”

    殷晟为了今后攻打东边的虞国方便，特地把虞国和黎国之间的古鱼国的公主柔仪娶了过来，当时这件事还是听从了瑞王的提议。

    殷晟知道瑞王是要借着他的手打他自己的江山。

    当时接柔仪的时候也是让瑞王去的，所以风凌谙还有朝中可信的伏尚书伏完，都提醒过他要小心这古鱼国公主和瑞王有什么勾结。

    此时她求见他，是试探？还是终于要做什么动作了？

    殷晟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殷桓放下，对他道，“桓儿，回去吧，哥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哥哥，你是要见那个公主吗？”殷桓问道。

    “是的，因为……”

    “不，哥哥别见她，桓儿讨厌她！”殷晟皱着一张小脸，哀求殷晟。

    “桓儿！别闹了，”殷晟正了正脸色，对那边通报的侍卫道，“把桓儿送回灵虚殿。”

    侍卫领命，殷桓眼眶立即就红了，瞪了殷晟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外跑。

    “桓儿……”

    殷晟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片刻之后，柔仪一个人提着一个食盒缓缓步入殿内，此时殷桓正靠在椅榻之上，懒懒地看着柔仪。

    柔仪跪下行礼，殷桓立即挥手，说道，“柔仪jiejie不必多礼，坐吧。”

    柔仪谢恩，坐了下来，“陛下为何这样叫臣妾？”柔仪抬眼，已是满目水光，“陛下，臣妾不知道黎国这边的规矩，也不知道……新婚的时候新郎和新娘要分开，更加不知道，夫妻之间居然连面都见不上几次……”

    “吃葡萄吗？”殷晟似乎没有听见柔仪的话，拿起榻边的葡萄问道。

    “陛下……”柔仪眼眶红红，紧咬着下唇，似乎受了很大的屈辱。

    “柔仪……jiejie？”殷晟露出十足天真烂漫的笑容，“寡人年纪还小，处理国事不遗余力，自然没有其他的时间做其他的事情，jiejie要体谅寡人。”

    这一声jiejie叫的柔仪肝颤。

    “陛下您又何必？”柔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就算您这般对妾身笑，妾身也可以看见您的笑意仅仅止于嘴角。臣妾也是长在皇族，知道皇家的人能活着长大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可是臣妾还期盼着能过上普通女子的生活，就算后来被迫和亲，臣妾也没有放弃希望……”

    “柔仪jiejie不要这么说嘛，你是被迫和亲，寡人还是被迫娶亲呢，不要欺负我嘛……”殷晟弱弱地举起葡萄，讨好般的递到柔仪眼前。

    “陛下，臣妾知道错了，”柔仪没有接殷晟的葡萄，走到殷晟身边跪下，“臣妾从小娇惯，还望陛下原谅，这些是臣妾亲手做的糕点，请陛下尝尝吧！”

    殷晟微微挑起嘴角，依然是笑意不达眼睛，拿出精致的食盒中的糕点，对柔仪说道，“起来吧，柔仪jiejie不要动不动就跪嘛，寡人会不好意思的。”

    柔仪退到殷晟对面坐下，亲眼看着殷晟将糕点送入口中。

    她见目的达成，止不住露出微笑，只好假装撩起耳边的长发来遮住自己上挑的唇。

    瑞王还说殷晟不好对付，要小心什么的，不过在她看来也仅仅就是像外界传言的一样，丝毫没有野心的毛头小子罢了。

    殷晟吃完一块，觉得不错，就拿起一块递到柔仪面前，“jiejie，你也吃啊。”

    柔仪自然是不能吃这些糕点的，但她怕殷晟怀疑还是接了下来。只是拿在手里，没有往嘴边送。

    殷晟似乎没注意到，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如普通不染纤尘的及冠少年。

    柔仪这么看着他，竟然有片刻的失神，她握着自己知道不能吃的糕点，喃喃地问道，“陛下后宫的妃子……从来都没有碰过吗？”

    殷晟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微笑僵在脸上，冷冷地直视柔仪，柔仪突然觉得一阵阴风从正面直灌进身体。

    “陛下……臣妾没有说什么呢……”柔仪突然有些害怕。

    “哎？”在看殷晟依旧是一脸纯真的微笑，“后宫的妃子吗，其实是寡人的恩师，风凌谙风大人说，寡人要多放心思在政务上，况且，寡人毕竟还小嘛，对不对啊柔仪jiejie？”

    柔仪紧紧抿着唇，手中的糕点快被捏碎了。

    不过她对着殷晟一脸灿烂无邪的笑，终究还是顺从着说道，“是的呢，陛下要做一个好皇帝，断是不能为了儿女情长的小事情分心的。”

    殷晟吃完，手又伸向盘子，打算再拿一块，可是却被从身后突然伸出的手截住了。

    殷晟瞪着眼睛回头看，他吃惊的表情就这么毫无掩饰的倒映在突然出现的镜的眼中，镜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十年前，或者更久之前的殷晟。

    柔仪看见这不知从何处突然跳出来的人，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慌乱，立即尖叫着冲上前去，“有刺客！快来人呐！”

    “闭嘴！”镜回头赏了柔仪一个白眼。

    殷晟把自己的手从镜的手中抽出，“有什么急事？”

    其实也没什么急事，镜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殷晟，刚才见这古鱼国公主一个人带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听说这公主嫁过来之前明明是很不愿意的，还差点自杀了，所以没理由现在要主动讨好陛下。

    所以镜觉得她是要下毒害殷晟，不过他知道殷晟对于毒物什么的还是有些常识的，所以就一直没出来。可是后来看见殷晟一块一块的吃这些糕点，似乎一点没有怀疑的样子，他一着急就跳出来了。

    “陛下……”柔仪还在场，镜也不好直说，只用眼神看了看桌子上的糕点。

    “既然没有急事的话就先退下吧。”殷晟说道。

    “可是……”镜满脸的急切。

    “我说退下。”殷晟声音冷冷的说，可是却对着镜轻轻扬起了嘴角，镜这才发现，他一直保护着的小皇帝，已经长得和他一般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