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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门被缓慢地推开,一双小脚轻轻探进来。 乔荞转了转眼珠,见四下无人,而正对着门的柜子上有个托盘。里面纱布、止血药等俱都准备好了,她悄咪咪拿了就跑。 还真是凑巧,万事俱备只欠老娘。 该配合他演出的当尽力表演,乔荞回屋,把托盘搁在床边矮柜上,为他除去衣物,垂着眼仔细清理他腰间的伤口,敷上药,再一圈一圈缠好。 他如今这具身体倒是比原来那个要好,身量更高,腰腹紧实,沟壑分明。不仅是好看,还好用,她大腿两侧的皮肤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衣服要洗吗?”乔荞问。 “不,待会我自行销毁。”月淮风撑着身子靠在床边。 乔荞哦了一声,把染血的脏衣服踢到一边,搀着他到榻边坐下,把床收拾干净才扶他回来躺着。 帷帐掀开,月淮风看着她忙前忙后,烧水沏茶,在外间点了个小炉子熬粥,打扫屋子。 “不用忙了,这些事叫白九天来做就好。”本意是想看到她的关怀和照顾,等她真的忙起来,他又舍不得她受累。 别又累死了。 乔荞挽着袖子擦桌子,旁边小火炉上砂锅咕噜咕噜冒着,她语声平淡:“不是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受伤吗,我虽然只是你名义的娘子,但既然签了合同,在上界,我就是你真的娘子。何况以后我还得指望你生活,当然要照顾好你。” 他心中涌上一丝甜蜜,笑意在眼尾扬起,指腹磨挲着腰上的绷带,抿唇看过去,见她往砂锅里丢了三把粗盐。 三把,粗盐。 盐。 粥熬好,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到了身边,但他此刻多么希望她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 乔荞听不见他的心声,甜甜笑着坐下,小嘴撅起,呼呼地把粥吹凉,送到他唇边:“夫君,尝尝我的手艺。” 对上她晶亮的、饱含期待、温柔的目光,月淮风木然启唇,视死如归。 !! 等等。 好甜,是糖! 他晦暗的眼珠募地亮起来,齁甜齁甜的,但比盐的滋味好太多了。 她微眯着眼睛,一脸得逞地坏笑。 一碗甜粥喂完,乔荞又给他喂了茶水漱口,坐在他身边,轻轻按了按他腰上的伤口,“痛吗?” 这点小伤,残余在伤口的剑气早就被清理干净了,大概今晚就能完全愈合。月淮风说:“痛。” “但不是有意要骗你,那个……只是一具化身,这具也是。”他解释,也是准备摊牌的意思。 乔荞表现得非常通情达理,“我猜到了,你逗你玩呢。以前你不是就说过,风槐是假身份吗,你不相信我,不告诉我,我都能理解的,你已经对我很好了。你的事,是你的事嘛,我知道很机密,所以我从来也没打听过。” “但是你也别误会。”她又急急地摆手:“我照顾你,是回报你的恩情,跟昨晚的事情没有关系。反正你也是化身,我们只是假成亲,昨天也没真的做那事,咱俩都不亏。” 月淮风瞠目结舌,他才说了一句,她就一下说了好多话,把他剩下的话都堵死,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饮食男女,各取所需,我都懂,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她笑意温柔,却字字如刀:“以后回了下界,这些事就都忘记吧,我们都会有各自的生活。” 她低头理了理裙摆,起身给他拉上被子,行动间,领口透出小片肌肤,依稀可见颈间前胸点点红痕,是昨夜种的桃花。 明明才吃了一碗甜粥,唇舌,心肺却漫着一股酸苦。昨夜在他怀中颤粟、呻.吟的她,与现在冷漠的她,判若两人。 “什么意思?”他一把捞住她手腕,往回一带把人锢在胸前,睫毛低垂,眸子里酝酿着一场风暴。 乔荞昂着脑袋跟他对视,“字面意思。” “什么叫饮食男女,各取所需?你把我当工具吗?爽过就一脚蹬开?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嘁。”乔荞轻嗤:“你要说什么我根本不关心,你不也是把我当工具吗?不是你要跟我签订契约的吗,这本来就是交换啊,你利用我的身份做你自己的事,我依附你在这里生存,活下去。我们之间一开始不就是交易吗。”她反问:“还是说你没爽?” 他心跳如鼓点急躁,火气一股一股往上涌,灼烧得肺腑剧痛。被气得眼角染了一圈薄红,声音也干涩:“你,一直都这么想。” 他骗人还有理了,搞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乔荞拧起眉毛,不予回答,在他怀里挣扎:“放开我。” 惊涛巨浪在眼底翻滚,他像暗藏在深夜中的猎豹,脊背紧绷着,蓄势待发。短暂的沉默后,旋身把人压倒,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那你听好……” “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我。”乔荞偏过头打断他:“我是不是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不要喜欢我。” 帷帐内光线昏暗,他一双眸子却亮得心惊,带着疑惑和不解开口:“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说到一开始,不是你先来招惹的吗?要牵手、要抱,要亲的人一开始不是你吗,不是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黏着的时候了,是不是现在不需要了。” 确实不需要了,乔荞不介意告诉他真相:“是,我不需要了,实话跟你讲,我只是为了活命才会靠近你,利用你,一开始就动机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