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不是这个原因。”白澈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我当然想去你家坐坐，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希望，当我去你家的时候，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个人。” “呃……？”顾小夏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白澈的意思。 “流言蜚语，我从来都不怕的，如果我怕这些，刚刚也就不敢拉着你离开片场了，我想去你家坐坐，但我希望，我去的时候，你的心里，已经空出来足够多的位置。”白澈开口说道。 顾小夏很懵懂，听不太懂白澈话里的含义，她只知道，白澈似乎是在劝她，赶紧和慕延泽断干净关系，划清楚界限？ 空出来足够多的位置，意思就是，让她把心里那块属于慕延泽的位置，给腾出来么？ 其实，不用白澈开口说什么，她也会这么做的，现在的她，还敢和慕延泽继续纠缠下去么？就算她敢，就算她不想就这么被逼着妥协低头，但是慕延泽呢？慕延泽的态度是怎样的？ 一段感情，即便某一方再怎么想要继续维系下去，如果另一方的态度是冷淡的，都很难继续下去，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一个人的肩膀是撑不住两个人的天空，同样的，一个人的付出和努力，也顶不起两个人的世界。 “我会的。”顾小夏勉强笑了笑，“慕总也是那么希望的，所以，我会努力。” “希望明天在片场看见你的时候，你的脸上，能有一些笑容，好了，回家吧，洗个澡，泡杯茶，放松心情，如果压力太大，就一个人哭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白澈点了点头，驱车离去。 ※※※※※ 慕夫人带着温柔大闹片场，上演了一场“正室会小三”的好戏，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慕延泽的耳朵里。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慕延泽第一个反应就是愤怒，然后开始紧张，担心顾小夏，不知道顾小夏现在怎么样，对于自己的母亲，慕延泽是再了解不过，顾小夏站在慕夫人的面前，就像是未足月的幼雏站在千年狐狸精的面前，根本无所遁形，慕夫人甚至只需要动一动小手指，就可以把顾小夏击溃的体无完肤。 还有温柔那个长舌妇，在慕夫人身边添油加醋，唉，慕延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顾小夏受了多大的委屈，不用说，慕延泽也能感觉的出来，顾小夏肯定不好受。 于是，回家以后，慕延泽打算直接找慕夫人摊牌，把话说清楚。 回到慕家，正是晚饭时间，一众下人站在大门口迎接，晚饭也准备好了，慕延泽走进饭厅的时候，慕夫人和温柔端坐在饭桌上，笑盈盈的等着他吃饭。 慕夫人坐在正位，温柔坐在她身边，这也是慕夫人在告诉慕延泽，温柔的身份，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有所改变，只要慕夫人在一天，温柔仍然是慕家媳妇的不二人选。 慕延泽冷冷的扫了温柔一眼，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坐了下来，他不想和慕夫人撕破脸，他打算先礼后兵，先好言好语的沟通，好好地商量一下。 “怎么样，今天在公司忙吗？我叫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你看，这些菜都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慕夫人笑着说道。 “恩，妈你也多吃点，出去旅游了这么久，还是家里的饭菜最香。”慕延泽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并且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慕夫人的碗里。 他们母子两，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都是那种有话喜欢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的人，即便有很多话等着摊牌，他们也想要尽量维持其乐融融的画面，越久越好。 不过，他们都很清楚，现在的合家欢睦，都只是暂时的，等到一会话题打开，一旦扯出“顾小夏”这三个字，他们母子俩的火药味，就会浓起来了。 “延泽从小就喜欢吃糖醋里脊。”慕夫人笑了笑，加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慕延泽碗里，然后笑着对温柔说道，“要嫁进我们慕家做媳妇，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虽然不需要你每天都亲自下厨，但是厨艺总是要精通的，要拴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得拴住他的胃，以后你得多花点时间钻研一下糖醋里脊的做法。” “好的，我会努力的。”温柔笑了笑，眼珠子一转，趁着现在气氛良好，赶紧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想放到慕延泽的碗里，缓解一下许久以来，她和慕延泽之间尴尬紧张的关系。 慕延泽冷冷的看着温柔，就在温柔夹着糖醋里脊的筷子伸过来的那一霎，慕延泽忽然拿起自己的饭碗，迅速的移开。 “拿开你的筷子，我嫌脏。”慕延泽冷声说道。 气氛一下子从和谐变的尴尬，温柔夹着糖醋里脊的右手，还停顿在半空中，人却已经彻底愣住，只是干笑了两声，表示她的尴尬，然后怏怏的收回右手，把糖醋里脊放回自己的碗里。 “啪！” 慕夫人重重的将碗筷放在桌上，然后擦擦嘴，怒视着慕延泽，之前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母慈子孝，在一瞬间被打破。 “延泽，你怎么能用这么态度来对小柔？这是你应有的态度吗？”慕夫人怒声问道。 “那我应该用什么态度？这个女人行事歹毒，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整天没事就去你明天打小报告，翻嘴皮子，我应该怎们对她？难道我还天天看着她笑吗？你告诉我？你的儿子，该怎么样面对一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女人？”慕延泽也没有胃口继续吃饭了，把碗筷放到一边。 “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的人，不是她，而是……”慕夫人的嘴角在抽蓄着。 “而是顾小夏，对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妈，难道你认为，这所有的错，都应该怪在顾小夏一个人的头上？所有的错，都应该让这个无辜的小女孩一力承担？而别的人，就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慕延泽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好了，母慈子孝，合家欢睦的戏码，我们已经演过了，现在该来谈谈正事了。” “你想要谈什么？如果是和那个戏子有关，就不必多言，我不会让她踏进慕家大门一步，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慕夫人冷声说道，语气强硬，没有任何商量和转圜的余地。 “那就谈谈，你们下午去片场找她的事。”慕延泽笑了笑，然而这笑，却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我没有打算让她进慕家大门，但是同样的，妈你又何必在这个女人的怂恿之下，自降身份，跑去片场为难一个小女孩？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失你的身份？” “我找她，只是为了和她把话说清楚，随便提醒她，让她知相识趣一点。”慕夫人冷声说道。 “既然如此，看样子我只能娶她过门了。”慕延泽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什么？！” “你说什么？！” 两个女人同时惊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慕延泽说什么？要娶顾小夏过门？开什么玩笑？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窥，都没有料到慕延泽会说出这句话来。 “我说，我要娶她过门，而且就这几天。”慕延泽笑着说道，“妈，这是你逼我的，你把顾小夏逼到绝路上，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如果我娶了她，你总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媳妇赶尽杀绝。” 慕夫人和温柔登时脸色苍白，温柔更是面如死灰，一双眸子空洞洞的，好像失了魂似地。 “表姑妈，表姑妈，您快劝劝延泽，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温柔摇动着慕夫人的手臂，哭着说道，“慕家儿媳妇，只有我一个人，怎么现在忽然又多了个顾小夏呢？这肯定不行，表姑妈，您快劝劝延泽。” “我不许你娶这个女人过门！！除非我死了！！”慕夫人怒声说道。 072 妥协 “我要娶谁，好像和您无关，更何况，我只是娶她当二姨太，妈，你霸道的管制了我二十多年，难道现在，连我娶二姨太也要干涉？”慕延泽轻蔑一笑，继续说道，“你让我娶温柔，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我妥协了，牺牲了我的婚姻，那么，作为同等回报，你是不是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个选择所爱的权利？你总不能让我两头都空，什么都落不着，你至少该给我一个选择！”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娶谁当二姨太都可以，你可以娶一个秘书，娶一个服务员，你甚至可以娶路边的叫花子！就是不能娶那个戏子！”慕夫人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忽然离开饭桌，站起身来，怒道，“我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戏子踏进慕家大门一步！现在，你要娶那个戏子，很好，很好，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话刚说完，慕夫人就朝二楼的楼梯口狂奔而去，虽然年过四十，但是穿着拖鞋的慕夫人还是跑得很快，一眨眼就已经奔上了二楼。 “夫人！！” “老夫人！？” “表姑妈！” 整个饭厅里的下人顿时沸腾开来，几个平时专门伺候慕夫人的小丫鬟傻了眼，赶紧跟着撵了上去，其他下人也紧随其后，往楼上奔去。 “妈！你干什么？”慕延泽皱了皱眉，对其他下人吩咐道，“还不快上去拦住老夫人！” “是。” 这下子，慕家几乎所有侯在饭厅里的下人都涌上了二楼，紧跟着情绪激动的慕夫人。 慕夫人奔上二楼，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跑到阳台边，一只手扶住栏杆，一只脚已经跨了出去，作势便要往下跳。 “夫人！！不可！！” “老夫人，三思啊！！” 所有人都被吓的脸色苍白，不知慕夫人这是要闹哪一出，温柔更是吓的面如死灰，跺脚道，“表姑妈！您这是干什么啊？危险啊！快点回来啊！” 温柔当然害怕慕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因为她现在留在慕家，完全就是依靠着慕夫人，如果慕夫人真的出什么事了，从此以后，在没有人会给她撑腰，而且也不会有人再去阻止顾小夏进门，到时候，慕延泽就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娶顾小夏，然后一脚把温柔踢走！ 所以，此时此刻，温柔把慕夫人的命，看的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如果慕夫人出什么意外，那她也不想活了！ “表姑妈！您何必呢？您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叫侄女我以后怎么办啊，我也不想活了啊！”温柔干脆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她根本不嫌场面混乱，巴不得多添点乱子。 “妈！你这是干什么？快下来！！”慕延泽不再淡定了。 虽然明知道母亲这是在威胁他，但是慕延泽还是害怕了，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现在拿生命来威胁他，他怎能不动容？他又能怎么样？母亲只有一个，万一出什么意外，慕延泽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这一刻，慕延泽知道，这一次，他可能又要输了，他或许又要再一次妥协。 “我是在成全你，我死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那个戏子在一起，也不用在顾忌别的什么！你现在是慕家少主，我管不了你了，你也不听我的劝，但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娶一个戏子！所以，眼不见为净，我还是死了的好！”慕夫人凄恻一笑，面容憔悴不堪。 “妈，你何必拿你的性命来威胁你的儿子！！”慕延泽皱起了眉，看着母亲这个样子，也很心痛。 明知道是演戏，是在威胁他，是逼他妥协，但还是会心疼。 “让我死吧！！我死了，你就可以娶那个女人过门了！到时候别说是二姨太，就算你要娶她当慕家少夫人，也没人会管你了！延泽，你是我的儿子，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痛恨那些戏子，你也该知道，戏子娶进门，会把这个家搅得如何天翻地覆！但是现在，我管不了你，你翅膀硬了，不听劝了！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慕家诺大的家业因为一个戏子，毁于一旦，所以，我只能死！死了一了百了！”慕夫人哭诉着。 说完，慕夫人又往前垮了一点，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颗颗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一个个都盯着慕夫人，温柔更是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晕倒在地。 “好了！！我不娶她了！！不娶她了！！你下来！！！”慕夫人怒吼着，终于，再一次向母亲妥协。 爱情，始终拼不过亲情，女人，永远都赢不了母亲，这是从古至今，恒久不变的真理，因为中国人骨子里便是百善孝为先，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里，母亲，肯定比女人重要。 女人没了可以再找，母亲却只有一个。 所以，不管那个男人再爱你，你千万不要妄图和她的母亲争个高低，因为最终的输家，永远都只会是你，这是一场婆媳之间从以前到现在，打了几千年的仗，但是媳妇这一方，从来都没有赢过一次。 “你说真的？你不娶那个女人了？”慕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情绪稍稍淡定了一些，疑惑的看着慕延泽，“你没有骗我？” “我骗过你吗？做儿子的骗过你一次吗？”慕延泽叹了口气，内心却无比的烦闷，“下来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那你还能相信谁？” “好，我就信你一次。”慕夫人擦了擦眼泪，一旁守候许久，严阵待发的下人们赶紧冲了过去，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慕夫人，离开了阳台。 慕延泽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地，他看了一眼慕夫人，又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晕过去的温柔，觉得今晚简直就是一场大闹剧，这个家，也变的如此让人烦扰。 平时在公司已经够忙够累了，没想到回到家，等待他的，却是一场场揪心的闹剧，让他更加的疲累不堪！ 妥协，妥协，妥协，慕延泽觉得，他的一生，除了妥协，就是妥协，从以前到现在，他几乎为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不断地放弃了自己所有喜爱的一切。 ※※※※※ 这一晚，顾小夏几乎是彻夜难眠，她躺在床上，手机放在枕边，虽然明知手机不可能再响起，那个“他”，绝对不会再给她打电话，但心里还是痴痴地盼着，希望能接到他的电话。 夜深了，四下无声，她躺在床上，不是睡不着，而是固执的不想睡，倔强的睁着双眼，就是没有一丝倦意，脑袋里晕晕的，胡斯乱想着那些和过去有关的人和事，就这样，眼泪慢慢的淌下来。 睡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一觉居然睡到了大天亮，睡醒以后，她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拿起电话，然后查看来电记录。 不出所料，她失望的看见，来电记录为空，没有任何人给她打过电话，再看看时间，顾小夏顿时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呐！已经是早上十点了！居然没人给她打过电话！向南也没来接她去片场！今天还有两场戏要拍呢！ 这是什么情况？一向准时来接送的向南，今天居然也迟到了？是生病了？还是和她一样，睡过头了？ 顾小夏不清楚，她只是赶紧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给向南打电话。 “喂，南哥吗？你怎么没来接我啊？都十点了！”电话一接通，顾小夏立刻开始嚷嚷起来，“南哥，你是不是生病啦？” “小夏啊？啊……”电话那头传来向南懒懒的声音，还附赠了一声长长地哈欠，表示某人此刻正赖在床上还没睡醒，“……哦，对了，小夏，你忘了吗？王导昨天说了，给你放两天假，这两天你不用再去片场了，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到处走走散散心吧。” “哦，对，我差点忘了……”顾小夏愣了愣，继而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的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昨天才说过的事，今天就忘了，那你好好休息吧，南哥，不打扰你了。” 其实，她多希望，今天不用放假，她甚至希望今天一天都能被工作挤的满满的，满到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去想其他的人和事，她宁愿自己忙的晕头转向，忙到忙不过来，也不愿意这么空闲着，因为一旦闲着，脑袋里就会开始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小夏，没事吧？”向南的声音透着掩不住的担心，她预期的失落，怎么能逃得过向南的耳朵，“如果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要不，我现在就过去陪陪你？” “不用啦，南哥，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别过来了，我好不容易能放两天假，才不想又看见你，被你管来管去呢！”顾小夏一如既往的倔强和口不对心，即便是最亲近的向南，她也不想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很软弱。 因为没人能够放心的让她依靠，所以，不坚强，又能怎样呢？ 073 以后不联系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嘴上说的硬，在那里故作坚强，结果转过身一个人偷偷地躲起来掉眼泪？”向南打了个哈欠，顾小夏的性格，他最了解不过。 但是向南也知道，小女孩总需要自己慢慢长大，他是她的经纪人，可以帮她处理一切琐事，却不能帮她处理感情问题，他可以帮她挡掉一切麻烦，却不能代替她变的内心强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