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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一只手握住沈凛的手腕,将他拉了上来。

    他仰头,看见一只灰色的眼睛,像是雨季低沉的夜空,仍有一抹亮眼的微光划过。

    晏修一别有技巧地扶住沈凛的腰,帮他站稳。

    沈凛意外地看着晏修一:“谢谢。”

    晏修一淡淡地说:“不用。”

    莱莎爬起来,顾不得裙子上沾的灰尘,转头往一条小巷奔去:“你们跟我来。”

    她金色的发尾在眼前甩过,像星星一样闪亮。

    第16章 少女

    莱莎很熟悉小镇的道路,她每日都要在这些街道上穿梭,卖她精心种植出来的百合花,几个利落的穿梭之后,背后嘈杂的声音便越来越远,直到世界又恢复静谧,周围安安静静,只剩下几人急促的喘息声。

    拜尔靠上墙面,一路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累、累死了……”

    “你该多运动了。”莱莎只是呼吸乱了些,红润的脸蛋因为奔跑而显得更加富有色泽,“镇上的孩子都比你能跑,他们偷东西从来不会被抓住,你都这么大了。”

    拜尔:“……”

    沈凛单手撑在墙面上,余光扫视着周围,试着辨认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是哈桑克街,”莱莎解开头上的布巾,一头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柔顺地垂在身后,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一双紫色的眼睛在夜色里更是迷人,她不屑地说,“那些富贵人不会来这儿的,他们都嫌弃这里脏。”

    “谢谢你帮了我们。”沈凛说。

    “不用谢,”莱莎拎起裙摆,做了一个提裙礼,说,“见义勇为,这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我也讨厌那些人,尤其是班森,他仗着身份,私吞了很多外乡人给的物资,常常有人去他那里偷窃,你们是最大意的。”

    她掐了腰,神色奶凶地指责道:“你们应该更小心一点!一旦被发现,班森可是会毫不留情地教训你们!他们会将你们挂在架子上,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你们!”她眼眶红了一点,“我亲眼看着安茜被他活活打死,他们连女孩子都不会手下留情。”

    沈凛:“抱歉。”

    “没关系,”莱莎说,“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麦克。”

    沈凛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叫麦克?”

    莱莎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天,路德要被你迷死了,他一直在念念叨叨,说想再见到你!我耳朵都要被他念叨出茧子了!不过,今天仔细看看,你确实长得很漂亮!比我还差一点。”

    晏修一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沈凛。

    沈凛:“……”

    沈凛面不改色:“我也很想念他,但其实我欺骗了他,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乔治大街的流民,我无家可归,可以请您临时收留我们吗?我朋友受伤了。”

    拜尔适时地表现出重伤的样子。

    沈凛:“就一晚,拜托了。”

    同时,一回生二回熟,他对KP说:“我要对莱莎使用魅惑。”

    KP:“……请roll点。”

    沈凛顺利roll出一个成功。

    他看着莱莎,像是对待一个淑女一般,十分绅士地掬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温柔的吻,他翡翠一般幽翠的眼眸中倒映出莱莎惊喜的神色:“美丽的女士,请您答应我们的请求。”

    莱莎板着的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她似乎很沉迷扮演一位淑女,在得到绅士的礼待时,无法抗拒地红了脸,但她还在犹豫,露出苦恼的神色,长睫轻轻颤动,看向沈凛,轻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但你们得答应我,不许乱跑也不许乱动,我的事情很多的,不能给我添麻烦。”

    “我们保证。”沈凛说。

    “更不许偷我的东西。”

    沈凛面无表情:“……”

    看来他们掩饰得太好,坐实了小偷的身份。

    —

    莱莎住的地方就在这条哈桑克街上。

    比起从镇门口一路走过来的干净整洁,哈桑克街狭小又肮脏,处处都充满了下水道腥臭的味道,街边如同他们第一夜来的那样,时常可见蹲在各个角落里无家可归的难民。

    莱莎带他们停在一座房子前,空气中散漫百合花的馨香。

    之前被一路的腥臭味道呛到恶心,拜尔在闻到百合时像是抓住最后一口氧气,深深地吸了一口。

    莱莎一边开门,一边有些得意地说:“很好闻吧?全镇上下只有我会种百合花,我是这里最好的花匠。”

    她收起钥匙,对着他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低声说:“我不知道房东太太是否醒着,你们小声一点。”

    几人点了点头。

    莱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老旧门板仍是不可避免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探头向里面望了一眼。

    KP说:“过个幸运。”

    沈凛roll点,成功。

    房东太太睡着了,一楼半开的房门内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莱莎回头冲他们招了招手,几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门框太矮,晏修一进门时不得不低下头。

    沈凛打量房间,一楼很小,一眼可以望过来,只有一间正厅,一间卧室,一间窄小的盥洗室和并排的厨房。确切来说整栋房子都很小,它就像是个与左右密切联合在一起的蜂巢,不留一丝缝隙地挤满了有限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