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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他到老宅,顾黎戈自己吃的东西都不够,还要费心费力的帮他准备食物,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猫祖宗,一日三餐是要吃从小吃习惯了的昆虫的。

    顾黎戈也只能依着这只碰瓷的小野猫,去给他抓昆虫。

    但他当时分不清昆虫和爬虫的区别,辛苦了很久,抓出来的却是只爬虫。

    余扶寒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趴在他床上自闭了一整个晚上,才想出了轻松些的解决方法。

    老宅附近有个小型人工湖,里面养满各种鱼,老宅里好几个地方也有大型鱼缸。

    实在不行他可以吃鱼。

    虽然没有昆虫美味,也不是不可以吃,那时候的余扶寒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实远比他想的残忍很多。

    ……他压根抓不到鱼。

    因为那里面的鱼。

    每!一!条!都!比!他!大!

    就好气。

    肥肥是养在老宅里的猫,它是老宅当时的主人养的,主人宠它,所以它被养得膘肥体壮,抓条鱼轻轻松松,在旁边围观了余扶寒吃瘪的全过程,实在看不下去就来帮他了。

    后来就成了常态。

    肥肥帮他抓鱼,他拖回去和顾黎戈一起分了,顾黎戈的住处有厨房,最基础的料理是可以弄的。

    只是味道不怎么样就对了。

    顾黎戈养了他几年,把他硬生生从除了昆虫和美食不吃的小野猫养成了爱吃鱼的小祖宗。

    真要说起来,肥肥还算是他们的救命恩猫。

    余扶寒换了睡衣,想起什么,突然道:“唔……遇见你之后,其实我做过好几个梦,每次都是梦到还是在萧熙的你,还有一次还梦到长大的你给我煎鱼吃,和以前一样,不好吃,鱼都糊了。”

    顾黎戈坐在他身旁看书,闻言揉了揉他的头,把他拉过来坐着,“不是做梦。”

    余扶寒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这么说,“嗯?为什么这么说?”

    顾黎戈从身后抱着他,“出国的那一次,你喝醉了,非要吃鱼,酒店送的你不肯吃,我就自己煎了给你吃。”

    余扶寒猛的坐起来,“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顾黎戈的声音里有无奈:“你一喝醉就断片,又偏偏嘴馋喜欢喝,能记起来才怪。”

    余扶寒追问:“然后呢?我就闹着要吃鱼?还有没有其他的?”

    顾黎戈看着他,发现他现在的状况居然很符合人类紧张时的状态,心里忍不住失笑,郑重的点了点头:“有。”

    余扶寒推推他:“你倒是说是什么呀!”

    顾黎戈道:“你喝醉后,亲了我一口,还说很喜欢我,你每次喝醉都和平常变得不一样,偏偏醒来就忘记了。”

    “亲了一口”是真的,毕竟当时小猫咪神志不清,还以为自己是猫咪形态,亲了他一口让他给自己鱼吃。

    “说很喜欢”这个纯属是瞎编,没影儿的事儿。

    那会儿的余扶寒甚至不知道他非要养自己是因为什么,更不可能在喝醉后对他说喜欢他。

    余扶寒狐疑的看向他:“你瞎编的吧,我怎么可能会这样。”

    顾黎戈脸不红心不跳,“真的,没有骗你,你把我当成鱼了,又亲又啃。”

    这个解释勉强还能听得下去,余扶寒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我那个时候可讨厌你了,不是把你当成鱼,才不会搭理你呢。”

    顾黎戈:“……”

    不舒服的人变成了他。

    “什么叫‘那个时候可讨厌我了’?”

    余扶寒非常诚实,“你那个时候本来就很讨厌嘛,要不是对我好,我看都不看你一眼。”

    顾黎戈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对他的态度啼笑皆非。

    他拍拍小猫的头:“好了,去睡觉吧,明天我带你去老宅。”

    余扶寒问:“回去干什么?”

    顾黎戈:“见一个故人。”

    余扶寒有些疑惑,歪歪头:“什么故人,我哪儿来的故人?不是只有一只猫吗?留在外面躺着呢。”

    他猜测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妙的人选。

    “……你说的这个故人,不会是你大哥吧?”

    顾黎戈收好书,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动作亲昵中透着丝丝奖励,“猜对了,小鱼真聪明。”

    余扶寒多少想起来了,他那位如今在老宅半死不活的大哥是个什么玩意儿,脸上的不乐意当即就显出来了:“不想去见他,去看他干什么?他是坏人,我不喜欢他。”

    顾黎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去让他看看。”

    让他看看,他们过得有多好。

    余猫猫是不会明白他们这种卑鄙的人类都在想什么的,抱着满腔疑惑爬上床,抱着他的小枕头睡了。

    第二天他们回了老宅。

    余扶寒脸上的不待见呼之欲出,对轮椅上的人写了满眼的嫌弃,拽着顾黎戈的手催他快走。

    见他实在不喜欢,顾黎戈让他先出去,自己则是留了下来。

    他静静盯着不远处垂垂老矣的男人。

    明明也比他大不了几岁,外表却偏偏老成了这样。

    “大哥,我现在过得很好。”顾黎戈唇角一点点勾了起来,里头满满的都是恶意。

    纯粹的恶意。

    仿佛看一眼就要将人永远的浸入到里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