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玄幻小说 - 冬至的秘密在线阅读 - 第30节

第30节

    左鹤与他对视片刻,摇摇头,“没什么了。”

    他来探望凌冬至原本就不完全是为了公事。他没想到的是庄洲也在场,就算他有心想要试探凌冬至,这会儿也绝不是一个好时机。何况之前的气氛也太僵硬了点儿,如果贸贸然牵扯到私事上去,他不但会被庄洲敌视,也很容易引起凌冬至的反感。左鹤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就这样,”左鹤识趣地告辞,“我先回去,有时间再来看你。”

    凌冬至受宠若惊地跟他客气,“不用,不用,我身上都是小伤,这两天也该出院了。左队长还是忙你的工作吧。”

    左鹤无言地看看他,略感无力。

    庄洲则心中暗爽,觉得傻媳妇儿也有傻媳妇儿的好。至少气起人来绝对是一把好手。他斜一眼好像完全没明白状态的凌冬至,暗暗琢磨等左鹤滚蛋了非好好亲亲他不可。至于左鹤正在做的事情……他倒是可以私下里再找这位大队长好好谈一谈。

    左鹤摆摆手走了。

    庄洲目送他离开,转身问凌冬至,“你真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凌冬至跟他装傻,“哎,你说,这会儿涂小北到爱之家了没?也不知陈林夏有没有把倒垃圾的活儿安排给他做。天天倒垃圾,臭死他!”

    庄洲,“……”

    涂小北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

    涂盛北的两个助理像押犯人似的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搞的下楼的时候都没人敢跟着他们一起进电梯。尤其涂小北的脸颊上还印着那么明显的一个手指印,红通通的五根手指,根根分明,脸颊肿的老高,看着就让人觉得疼得慌。

    两个助理押着他走到地下停车场,其中一个开车,另外一个陪着他坐进后座。涂小北知道这两个助理都是涂盛北招来的退伍兵,一个人挑几个流氓混混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涂小北觉得他哥也太看得起他了,派这样的人看着他,还一派就是两个。

    涂小北闭上眼靠在后座上,几日过去了,他仍有种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郑辞和他吵架,越吵越凶,终于又提到了分手,然后他自己跑去喝酒,半醉半醒地开车去找凌冬至,他家里没有人,他就迷迷糊糊地等在他家楼下。不知过去了多久,凌冬至回来了,很快又提着几个袋子下楼,开车离开。涂小北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

    涂小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他的脑子已经被酒精浸的昏昏沉沉,什么都不能想,之后所做的一切也都是靠着本能来驱动的。汽车冲过去的一刹间,看着凌冬至的身体扑倒在一边,仇恨得以宣泄的畅快、恐惧感、罪恶感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快感。

    他一直以为自己十分清楚自己的感觉,直到伴随着涂盛北的怒吼,一个耳光重重打在他的脸上,“有什么行动之前请先过一过你的脑子,涂小北。老子什么事情都依着你,就是为了把你养成个白痴吗?!”

    涂小北被他打懵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因为恨?

    他恨谁?凌冬至吗?

    似乎是恨的,又似乎不是。

    他想起中学的时候同桌女生爱看柏杨的杂文,他也跟着翻过两页,记得有一段是议论情杀。同样是情杀,有的人杀情人,有的人杀情敌。柏杨认为基于爱的嫉妒,这人会去杀掉爱人,因为他辜负了自己的感情;而基于占有欲的嫉妒,则会杀掉情敌。

    从这一点来说,他一心想整死凌冬至,只是源于……对郑辞的占有欲?!

    涂小北莫名的想笑,原来他耗去了这么多时间,为的只是这么个似是而非的玩意儿?如果他的付出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为什么这世上还会有要主动去争取这样一句话呢?

    涂小北把脸埋进了手掌里。他不明白为什么凌冬至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羞辱他,却不肯痛痛快快地过来找他报仇?

    他在做准备吗?

    那他还要准备多久呢?

    51、二嫂 ...

    “二少,”身边的助理轻声说:“到了。”

    涂小北睁开眼睛,看见车子已经驶进了一条破旧的窄街。街道两侧都是低矮的院落,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街上有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看见有车子开过来都好奇地围观。

    涂小北顿时觉得自己穿越到了二十年前,“这是什么鬼地方?!”

    “华新区。”身边的助理漠然答道:“差不多是滨海市最脏乱差的地方。当然,也最穷。”

    涂小北有些暴躁了,“那个什么之家就开在这个鬼地方?”

    “是的,二少。”助理给他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这里房价最便宜。而且郊外么,没那么多车,人也少,养猫养狗都合适。”

    涂小北,“……”

    车子在街道尽头停了下来,左手边的院子门口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绿色的大字:桐心爱之家。院门半开着,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一阵汪汪汪的叫声。

    涂小北顿时烦躁起来。

    开车的助理先一步走过去敲了敲院门,见没人答话,就伸手推开院门,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陈站长在吗?”

    院子不大,最多能停两辆车的大小,除了中间一条砖路,两边都蒙着塑料布,里面种着菜,像缩小版的塑料大棚。就是手艺粗糙了点儿,有的地方支撑的木杆钉的歪歪斜斜。迎面几间大屋,猫狗估计都在屋后,吵吵嚷嚷的声音就是从后面传来的。

    三个人正要过去敲门,房头一个人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看见院子里有人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是涂先生吧?我是陈林夏,这里的负责人。”

    这人年纪不大,五官清雅,举手投足文质彬彬,看上去倒像是一位老师或者大公司里的文职人员。

    涂小北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迟疑地点点头,“你好。”

    陈林夏淡淡扫了他一眼,取出一个定时器调好时间放在窗台上,“涂总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既然几位都是过来工作的,咱们时间宝贵,我也就不多说废话了。后院的狗舍今天归你们三个人负责:清洗、消毒、处理垃圾。具体的工作要求在后面墙上贴着呢,你们可以先看看。看不懂可以问我或者问其他人。哦,忘了说,现在后院还有两位义工在收拾猫舍。不明白的也可以向他们请教。”

    陈林夏看看神色怔愣的两位助理,再看看明显还没进入状态的涂小北,拍了拍手,笑得一脸温良无害,“那什么,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庄临蹑手蹑脚地推开客厅的拉门,正要探头往里看,就见门缝里顶出来一张毛茸茸的狗脸。虽然他一早就知道黑糖的耳朵鼻子都比谁都灵敏,但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黑糖?!”庄临低声呵斥,“你发出点儿声音不行吗?每次都搞的像抓小偷似的……”

    黑糖从鼻孔里喷了口气,晃晃尾巴转身走开了。一个人呆着虽然有点儿无聊,但是有这么一位中二少年陪着,而且还要数年如一日地陪着自己玩什么扔飞盘的游戏,也是一件十分糟心的事。要命的是,这位少爷不知动哪里得来的自信,坚信它最喜欢的游戏项目就是扔飞盘,于是每次来庄洲这里都要拉着它不厌其烦的在院子里蹦来跳去……简直傻透了。

    有了这个对比,黑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儿想那个告状精了。至少他在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因沟通不力而产生的误会。唉,也不知告状精到底好了没有,一直住在医院那种可怕的地方大概吃了不少苦头吧。说不定还有穿着白色裙子的护士jiejie拿着比狗腿还粗的针筒给他打针,一天打好几针什么的。嗯,说不定告状精还会叼着爹地的袖子疼的呜呜直哭,然后爹地发现这个告状精原来这么不勇敢,真是一点儿都没有他的儿子乖。

    “走神了?”庄临诧异地伸手揉揉它的脑袋,“想什么呢?我说你以前见了我还知道在我身上蹭两下,现在已经学会无视我了,这简直太不像话了,黑糖。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的主人了?!”

    黑糖很不屑地躲开他的手,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反问句:你是谁啊?

    庄临捏捏它的狗爪,“我是你爹地亲爱滴弟弟。”

    黑糖抽回自己的爪子,有些幸灾乐祸地哼哼了两声:亲爱滴这三个字已经不适合用在你身上了,少年。因为它的爹地已经把这个称呼用在别人身上了。

    庄临可猜不透这条无法无天的宠物狗的心事,他放开黑糖,探头探脑地往里看了看,“你爹地起来没?还有别人在家没?”

    黑糖懒得理他,自顾自地趴到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继续睡它的回笼觉。这段时间,这位少爷总是时不时地大早上跑过来,而且每次都有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借口。嘁,不就是想看看告状精有没有在这里住嘛,还搞的那么复杂。它倒是不介意给庄临透露点儿隐秘消息,可惜语言不通,它说了庄临也听不懂。

    庄临换了鞋,蹑手蹑脚地爬上楼,几分钟之后又一脸失望地下来了。挨个屋晃荡了一圈,彻底失望了。

    “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的,该不是昨晚压根就没回来吧。”

    黑糖把脑袋搭在爪子上,斜着眼看他。它其实很想告诉他,自从那个告状精住院,它爹地都没回来住过,每天早晚回来给它这个儿子喂点儿食,带它溜达溜达,其余时间都在医院里陪着那生病的告状精。尤其最近这两天,他已经开始打发小助理过来给它喂食了。所以,还是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吧,别再打它爹地的主意了。

    庄临把脚丫子放在黑糖背上晃荡两下,“你说我连人都没看着,怎么给老爹老娘通风报信呢?回头老二再不认账,我也没证据啊。”

    黑糖很鄙视地从他的脚丫子底下钻出来,一溜小跑地冲着大门过去了。庄临正想喊它,就听见了外面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便是黑糖兴奋的汪汪汪。庄临跑出去一看,果然是庄洲回来了,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车里并没有别人。

    庄洲还没开进院子就看见了靠着栏杆扔在一边的自行车。庄临还没成年不能开车,又一直闹着要走后门弄个驾照出来,家里人被他闹腾的不行,他妈就给他空运回了这辆自行车回来。赛级车的外形都酷酷的,比较符合这个年龄的孩子的审美,再被班里那帮花痴的小女生赞美几句,庄临飘飘然之余,终于歇下了走后门办驾照的心思。

    连着几天一大早庄临就跑过来,庄洲哪里还猜不出这人的心思。想了想这也是个机会,先通过他给自己老爸透点儿消息,让他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庄临被他看的直发毛,一脸谄笑地凑过去没话找话,“你没在家住啊?”

    庄洲点点头,“在医院陪床。”

    “陪床?!”庄临顿时惊悚了,“谁住院了?”

    庄洲看着他,淡淡答道:“你二嫂。”

    庄临,“……”

    尼玛,要不要这么直接,简直不给人一点儿心理准备的时间。

    庄临纠结了一会儿,忽然间反应过来他二哥这是在跟他摊牌,顿时又激动了,结结巴巴地问他,“那我二嫂什么病啊?我能去看看她吗?”

    庄洲看了看表,“你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等下我带你过去。”

    庄临连忙点头,“好。我用带点儿什么东西吗?”毕竟是第一次见未来二嫂,而且这位二嫂还是个病人。

    庄洲想了想,“我听七伯说,你前段时间做了不少线条练习的作业?带着了?”说着瞟一眼庄临扔在一边的行李。这小子自从学校放了寒假就处心积虑想要搬到他这里来住,平时用得到的东西基本都随身带着。

    庄临觉得话题拐的有点儿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还有色彩练习。凌老师觉得我色彩这一块比较弱。所以给我布置了不少色彩练习。”

    “都带上。”庄洲想了想,“就可以了。”

    庄临默默反应两秒,“我二嫂也是画家?”

    庄洲嗯了一声,也不多说,换了跑鞋带着黑糖出去了。一人一狗在小区附近跑了两圈才满身是汗的回来。等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庄临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

    庄临抱着他的画夹,激动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现在就去?”

    庄洲给黑糖取了几把狗粮,带着庄临出门了。

    52、合伙 ...

    庄临一路上都有些忐忑不安。他爸妈都不在身边,放眼整个滨海,能让他指望得上的人就只有这么一个二哥。虽然他经常抱怨庄洲对自己各种约束,这不行那不行的,但有人管着也意味着有人关心,这一点他还是懂的。真有那么一天庄洲建立了自己的小家庭,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关注自己吗?

    还有这位准二嫂,她会不会嫌弃庄洲身边有这么一个拖油瓶呢?

    庄临假装不在意地跟庄洲套话,“我二嫂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庄洲嘴角微微一挑,“人有点儿迷糊,不过很聪明,也特别有爱心,喜欢照顾小动物。跟黑糖相处的也不错。”

    “真的么。”庄临听的有点儿惆怅,“我们凌老师也是这样的人。对小动物特别有爱心,人也聪明。”说着叹了口气,识趣地闭上嘴。要是庄洲误会他是在拿准二嫂跟别人相比,回头他不小心再把这话透露给准二嫂,那可就糟了。庄临可不能做这种还没见面就先把人得罪了的蠢事。

    庄临迅速改口,“哦,你挺走运么。”

    庄洲抿嘴一笑,嗯了一声。

    庄临看到他这个表情,一肚子的问题又活活憋了回去。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另辟蹊径,如果能跟这位准二嫂打好关系,那一切担忧都不成问题。

    庄临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跟着庄洲下车进了住院部的病房,一边讨好地问:“二嫂的病情严重么?”

    “不重。”庄洲挑了挑嘴角,“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哦。”庄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跟在庄洲身后东张西望地走出电梯,正想问问准二嫂住那间病房,就看见前面那间病房的门打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根尺把长的……甘蔗。

    庄洲,“……”

    庄临瞬间惊悚了,“凌老师,你怎么也住院了?!”

    凌冬至愣了一下,看看他再看看神色木然的庄洲,脸上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庄临同学啊,你这是?”

    庄临看见熟人,心里的紧张大为缓解,笑着说:“我二嫂也住院了,我跟我哥来看看她。凌老师你怎么啦?”

    凌冬至被“二嫂”两个字雷得不轻,抽抽嘴角,“我被车撞了。”

    “我二嫂也是,”庄临立刻气愤了,“我听说现在好多司机的驾照都是花钱买来的,技术没练好就出来祸害人,真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