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两人于是又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倒是莫天先开了口,他说道:“阿融,我不想再在a市待下去了,能到你那里去看看么?”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平静无波,仿佛在和好友说明天一起吃饭一样平常。 “你……真的决定了?”白融有些诧异,但心底却又有一丝了然。 “嗯。”莫天应了一声。 “那好啊,你过来吧,咱们这里最近正缺人呢,对了你见过羊么?还有小鸡,我最近养了不少,过段时间还准备养几头牛试试。”说到自己现在的发展,白融的口气立刻就变得很轻松,他也是最近才发现了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享受在乡下的时光,每天安排安排最近要做的计划,白天闲着没事就在山上和田边乱逛,偶尔听听音乐做胎教——这是楚渊安排的——有机会的话,就和楚渊一起去空间里挖树苗摘果子,晚上再数数阿顺带回来的钱,日子过得松散又充实,现在回想起来,他以前在城里的时候过的日子简直就跟疲于奔命的工蜂一样,没有一丝乐趣。 莫天听到白融轻松中带着一丝享受的语气,心中非常的惊讶,他认识的白融和电话里说话的那个人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等我安排好这边的事就过去。”莫天笑了笑,说道。 “好,那我等你。”白融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又说了两句,白融挂了电话,但是他的手机还没来得及从耳边拿开,就被人从后面抽走了。 白融回头见楚渊正站在他身后,拿着他的手机皱眉看他,“电话不要打太长时间,有辐射。”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白融真想朝他翻个白眼,不过他也知道楚渊说得有道理,也就没开口反驳。 楚渊看手机上的通话时间有十多分钟,抬头看了看白融,有些犹豫地问道:“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问问。”楚渊眨了眨眼,耳朵莫名有点红。 白融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一个朋友,他过两天会到这边来,有可能会住下。” 楚渊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才“哦”了一声,听不出其中的情绪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晚了,多写了点,嘿嘿。 那啥,咱今天过生日,想求个祝福,明年一定过得顺顺利利,嘿嘿,另外也祝大家明年一定顺滑如豆腐,而且还有营养并且很好吃。(我到底在说什么……otz……) 我的专栏: 第34章 白融觉得楚渊这两天一直怪怪的,具体他说不上来,就是有事没事就拿眼角瞄自己,偶尔还会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白融原本不想管,但是有事些并不是说心里怎么想就会怎么去做,尤其是楚渊发呆时那种失魂落魄时的样子,时不时就会在白融脑子里晃过,不管他做什么都没办法消除。 对此白融心里十分烦躁,可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而且每次见到楚渊都会分心,做什么事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白融独自烦恼了两天后,犹豫来犹豫去,决定还是去找楚渊问问清楚到底怎么了。 楚渊正在忙着给山上的玉米地收尾,山下是请来帮忙修建羊舍的工人们。大刘村有规矩,怀孕的人是不能去正在动工修建建筑的地方的,靠近都不行,怕那些敲敲打打的施工会“影”到肚子里的小孩,造成“影射”伤害或者留下胎记什么的。杨素芬老早就跟楚渊打过招乎,虽然楚渊和白融都不是迷信的人,可架不住孩子在他们心中无法取代的地位,如果万一有问题呢?谁舍得因为自己的一个大意,就给孩子留下终身的缺憾?因此楚渊把人看得很紧,几乎是走哪儿带哪儿。白融最近正因为楚渊的事烦恼,就算有心配合,心里也别别扭扭的。 “喂。”白融拿大腿碰了碰楚渊的腿。 “怎么了?”楚渊直起身,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结果手上的泥巴沾到了脸上,在他的额头上划了一道痕迹,看着有些傻气,令人忍不住想笑。 “哎,我问你,你家里最近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让你回去?”白融问他,他想来想去,像楚渊这种人,大约只有最在意的家人才能让他的情绪起伏那么大吧?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楚渊奇怪地看着他。 “你家里人没给你打电话?”白融不信,仍然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真的没有。”楚渊毫不犹豫地摇头。 白融皱眉,不是因为他家里的人,哪是因为啥? “阿融,是不是有什么事?”楚渊脸上十分担忧,为什么阿融会突然问到他家里的人? “不是,”白融摇头,犹豫了一下,有些烦躁地问道,“不是你家里人,那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啊?”楚渊不明所以地看他。 “就是你最近怎么总是看着我发呆?”还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活要是被人抛弃的小狗似的。想到这个比喻,白融下意识地打了个抖,真rou麻。 楚渊愣了一下,然后耳朵慢慢红了起来,然后连那张脸也渐渐印出了些可疑的红色。 “喂,问你话,你脸红什么?干什么坏事了?”白融踢了他一脚。 “没、没有啊,”楚渊摇头,然后忽然弯下腰,继续忙活手里的事,一边声音略有些含糊地说道,“阿融,地里泥太多,一会儿别弄脏了你的裤子,你去旁边坐会儿晒晒太阳吧,春天的太阳还是很舒服的。”说到后来楚渊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手上干活的动作也乱了,一个窝里放两了个苗子都不知道。 白融狐疑地看了看他手里的动作,微微眯起眼,这家伙有问题,瞒了他什么? 一直弯腰闷着头的楚渊没有听到白融继续问他问题,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做为一个男人,胡乱怀疑老婆那是不对的!楚渊为自己心底的那点莫名其妙的酸意和疑神疑鬼的怀疑而感到可耻。可、可是他“无意中”翻了一下白融的手机,那个电话是从a市打来的,楚渊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妥,但是他又怎么能不多想,万一,万一给阿融打电话的人对他有意思呢? 于是楚渊心底的酸意也更浓更纠结了。 白融从楚渊这里没问出个原由,还知道楚渊竟然不对自己说实话,心里更加郁闷了,这大傻个不是很老实吗?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他没能想通其中的道理,羊舍那边就给他打电话了,说是之前没有考虑到羊群运动场的围墙高度,建羊舍的材料比预算的还要差不少,需要尽快运来,因为杨博是算是个大忙人,所以这次他自己带不少工人过来做事,想把完工时间提前一点,尽早干完他这里的活,然后赶下一趟,不然这么多工人的工钱,他耽搁不起。 白融问了需要的数量,只好又去找了刘信昌,请他再运一回材料。刘信昌正好这两天在家,听了他的需求就答应了,说是没问题,他马上去给他办。 白融也想早点把羊舍弄好,然后把需要的羊苗子运过来羊着,这样他就能继续安排下一步要做的事。只是建羊舍还远远不止这点麻烦,除了羊群住的干躁棚舍外,还有通风供暖设备,另外还得另建干草房用来保存干草作越冬饲料,以及青贮和氨化设备,还有羊群洗澡的药浴池,用此防虫治虫,还有就是饲槽和用来晾干青绿饲料的饲料架等等等等,各种细节问题很多,而这里面大多都是需要大笔钱投资进去的。 白融养这一批羊可是想从羊身上获得更多的利润和更长久的发展,而不是只想赚一次性的暴利,所以这些羊他可得好好供着,羊舍当然也要弄得最舒适,让羊群住得舒心又身体健康。而且他同样不打算喂饲料,当然如果是别人家,牲畜不喂饲料,很难赚到更多的钱,但是白融不同,他手里有空间,用里面的种子、土壤甚至只是湖里的一点湖水,种出来的东西比饲料好得多,根本不用再去花那个钱,自己种更经济也更健康营养,而且白融也不想一个人独享这种天大的好处,用老人的话说,那样是会折福的。 羊舍加上两百只小羊,前前后后花的钱也得几十万,白融虽然觉得心疼,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他并不太理解的充实感,你看两个多月以前,他身上除了钱就什么也不剩下了,但是再看看现在,很多以前他想都没想到过的东西,全都真真实实地渗进了他的生命里,也许这是老天爷看他前二十多年过得太可怜,怜悯他才会赐给他这么大的福份吧,白融心里挺珍惜的。 羊舍前后大约得花十来天才能建成,原本白融对买羊苗也没那么着急了,但是吴有为却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最近有一批很不错的小羊羔,让他找时间赶紧过来看一眼。 白融想了想,就对楚渊说道:“老吴让我去看看羊苗,你有空没,送我过去看看吧。” “好,你什么时候去?”楚渊问他。 “明天,我和他约好了。”白融道。 两人第二天天刚亮一点就起床了,杨素芬家围着做厨房做早餐发糕和粥的人完工后正要散去,听两人说要去买羊苗,秦婶就笑着打趣道:“阿融你是真打算在咱们这里办个养殖场啊?” “差不多吧。”白融正吃着早餐呢,听她问就笑着点点头。 “唉,以前咱们这边也有生意人过来办过养猪场,但是后来都没能办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杨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嘴里正在吃的东西,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咋了?”白融疑惑地抬头看她。 “就是因为粪水没办法处理呗,污染环境和水源,还能有什么事?总不能都排到河里,那下游的人还不得把你给告了,以前他们就是这么干过,那个养猪场可赔了人不少钱。”另一个帮忙的人插嘴道。 白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嘴里的东西也有些吃不太下去了,干脆把手里的东西放回碗里,抬头说道:“这事是得好好想想,等我去看看这批羊苗,再跟吴有为打听打听,别到时候真出麻烦。” “是啊是得去问问,咱们也就是给你提个醒,毕竟这本来是赚钱的好事,到时候处理不好,那就好事变坏事了。”秦婶笑了笑,进厨房提着自己买的早餐和几个水果,出来对白融说道,“那你好好考虑吧,你是城里来的高材生,肯定能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们就先走了啊。” “秦婶等一下,”白融起身拿了一袋子梨出来递给她,笑着说道,“秦婶把这个拿回去给你们家小孩子吃吧,还有,谢谢你了。” 秦婶也就是顺嘴一提,没想到白融这人还挺有心的,就有点不好意思拿,可白融家水果的好处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谁家心疼小孩的大人不买几个拿回家给小孩吃?可那水果也是真心挺贵的,也不是谁都能舍得天天买。 “拿去吧,我听凯弟说,他和你们家小永最要好了,要当一辈子好朋友呢,我这可是替凯弟送的。”白融想到刘凯弟当初跟他谈心的时候那副认真表情,有点想笑。 “那,那好吧,我就代小永谢谢你了。”秦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没事。”白融笑着摇摇头,他这么做除了想感谢秦婶的好心外,还想给刘凯弟争个面子,那孩子胆子太小了,这性子在大刘村这种连小孩子都学会了势利眼的复杂地方,想交一个朋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天亮明的时候,楚渊开车带着白融去了县城找吴有为,两人才刚到县城里呢,白融的电话又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莫天打来了,忍不住挑了挑眉。 “喂,咋了?”白融接了电话就问,他现在的口音越来越接近当地的方言,以前那种贵公子的腔调和作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渐渐从他身上撤去,但他整个人却又不是变成乡野村夫那般粗野,而是另一种内外协调的温和,不再只停留在表面,这大约跟他怀孕的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到江城了,正坐第一班车来青水县,我怎么去找你?”莫天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听起来还有一丝轻松。 “这么早,”白融愣了愣,“你来了怎么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没必要,你现在不自己开车了吧?要不让阿顺来接我?”莫天道。 “诶不用了,我现在就在县城,从江城到县城的班车只要一个多小时,我在这里等你好了,原本是打算早点去看羊苗的。” “羊苗,你真的在养羊啊,养得多么?”莫天有点感兴趣地问。 “家里养了二十多只呢,养了一个多月了,这次打算多养一点,弄齐两百只吧,你感兴趣啊,那我们等你来了一起去看羊好了。”白融笑着说道。 “行。” 两人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白融一回头就看见楚渊侧着头,似乎在看自己这边的窗外,白融眯了眯眼,冷不丁的问道:“我那么好看么?” 楚渊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个透,然后慢慢从脖子边往脸上蔓延。 白融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畅快,双眼眯得弯弯的,就差裂着嘴笑出声了。 楚渊的脸于是更红了,赶紧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有点别扭地反驳道:“我没看。”不能看老实人太老实就欺负人家,事实证明老实人也是会闹别扭的,尽管很多时候他们都能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 “好,你没看。”白融心情超级好,这几天堆积的郁闷情绪一下子散了个精光,心道这傻大个竟然还知道吃醋闹别扭,长本事了啊。 楚渊沉默不语,脸转向了另一边就不再理会他了。 “我朋友从a市来看我了,马上就到车站,把车开过去等他吧,我给吴有为打个电话,叫他等等我们。”白融也不理会他,低下头自顾自翻号码。 楚渊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上扫过,见白融看着手机嘴角带笑,似乎对于那个朋友的到来很是期待,心中怔了怔,原本只在心底隐约流淌着一点的酸意突然波涛汹涌了起来,然后铺天盖地地灌进了他的胸腔,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酸意、担心和不甘,还有一点点道不明白的委屈,弄得他整个人措手不及又难受万份,说不清楚的滋味。 两人在车站里没有等多久,楚渊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男人提着一个行李箱从一辆班车上走了下来,那个男人给人的第一感觉除了斯文外,就是冷清和干净,很纯粹的感觉,而比这更早让他发现的,是白融看到那人时微微发亮的双眼和脸上明显十分高兴的笑容。 “没想到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自己过来了,早知道我就让阿顺去江城接你了。”白融见他还提着行李箱和一个背包,冷清的脸上藏着一丝疲惫,心里很清楚那丝疲惫是为了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关系,”莫天对他轻轻摇头,然后看向紧紧挨白融身后站着、并且表情不太明朗地看着自己的男人,问道,“他是谁?” “他是楚渊。”白融简单地说了一下他的名字,没有多做介绍的意思。 “你好,莫天。”莫天对他伸出手,虽然这人的表情不明朗,但既然会跟着白融肯定就是他的朋友,他也不好反过来给人脸色看。 楚渊虽然心里醋意翻涌,心中对这人与白融的关系更是虎视耽耽,可是他本人却是一个很有教养非常懂礼貌的人,别人对他以礼相待,他也肯定不会扫人面子,就也跟着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 “先把你的行李放到车上,老吴还在等我们呢,咱先去看羊苗再回家。”白融疑心多重的人啊,怎么会看不出楚渊对莫天有误会,不过这里也不是解释的地方,还是等回去再说吧。 “行。” 吴有为早就在县城的路口等着他们了,见他们一车来了三个人,就笑着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吧,就一百多只羊苗,来一个人看看就好了。” “这可不能怨我,他们俩一个是司机一个是医生,缺了谁都不行啊。”白融也笑着跟他打趣。 “医生?治人的还是治畜牲的啊?”吴有为上了车,笑着看了看几人。之前知道白融开了车,他就没再自己开自己的那辆,准备和白融他们坐同一辆车去。 莫天转头看了他一会儿,声音淡淡地回答道:“都治,反正结构都差不多。” 吴有为:“……” 吴有为带白融几人去的是离县城不远的一个比较大的村子,那个村子里养羊的人比较多,车子开过村里的大马路,还能看到路边有咩咩叫着的羊群,听吴有为介绍,这里几乎每家都养羊,不过每家养的数量都不多,二三十只,一年能赚万把来块,对农家来说算是一批不小的收益了。 “对了,你知道他们的羊粪是怎么处理的吗?我养了两百多只,那粪水肯定不会少,别到时候再惹麻烦。”白融趁机问道。 “怎么会,羊粪发酵后是很好的有机肥料,还可以建沼气池做燃料,你养两百多只羊,完全可以发酵成肥料,到时候用来种马铃薯、种牧草都没有问题。”吴有为道。 “关键是要怎么发酵?我们那儿没有人懂啊。”白融无奈地看着他。 “那个不难,成本也很低,要不这样吧,到时候我给他们说一下,他们发酵羊粪的时候,你派个人过来学学,你不是自己种植牧草养殖吗?到时候用自家的肥料,能省不少钱,而且质量会更好。” “说到这个,羊粪不能像猪粪什么的直接用在田里吗?”白融对这方面完全是白痴,另外两个同样是从城里来的公子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