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都是值得的
戈力最近真是烦透了，距离泰斯坦失踪已经过去那么长的时间，整个草原都在找，可偏偏就是找不到泰斯坦的一丝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他与奎克间也好像出现了一层隔膜，自从去年出了古特力的那件事后，阿斯塔斯部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戈力表现出足够的积极。 现在，戈力又收到前方战场传回来的战报，这是什么？莱尼咯挥军把张傲斩杀了？在付出十数万将士的生命后，莱尼咯不但战胜了张傲，更是把张傲的十万大军全部斩灭？ 那可是张傲啊，伏国的军神，这么轻易就死了？还是死在莱尼咯这样的蠢货手上？ 戈力只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所有事情的掌控权，独子失踪，与阿斯塔斯部貌合神离，现在好了，莱尼咯在战场上斩下张傲，乌日合干部也必定会因此而崛起。 如果隆布在这个时候又多出些什么想法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曾经以乌察勒富那部为首，阿斯塔斯部与乌日合干部全力支持的铁三角，就这么垮了？ 一旦失去这两族的坚定支持，仅凭乌察勒富那部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与汗王为敌，戈力从来就没想过，欧阳家会不惜一切助他一统草原。 之所以与他合作，每年还为乌察勒富那部投来大量的军费，其实欧阳家就是想在啃下伏国这根硬骨头的时候，能得到他戈力的帮助而已。 中原是中原，草原始终也还是草原，欧阳家收复帝国疆土，欧阳公登上帝位后，中原的疆土绝对是一寸也不可能让给草原人的。 至于之前欧阳家对戈力承诺的那一切，除了白花花的金子外，戈力可一样也没有当真，所以，北燕关就是戈力最重要的筹码。 用眼前乌察勒富那部的强势，逼汗王与他联姻，将汗王最在意的女儿扣在乌察勒富那部作为人质，以此来暂时牵制汗王，再趁伏国与朝廷大军乱战之际，不惜一切拿下北燕关。 戈力相信，拥有如此筹码在手，他一定能从欧阳家手中得到更多，而他得到的这些东西，足以让他推翻汗王的势力，成为草原真正的王。 可是，欧阳家看轻了张家心中的那份忠烈，戈力同样也计算错误了，甚至天下的大部分人也不会想到，张家在面对如此家破国灭的仇恨下，竟还能主动让出伏国。 而在这之前，为了避免草原人会在伏国遭逢国难前趁机浑水摸鱼，张傲竟主动出击，带领大军攻打草原驻军大营，硬生生的把以乌察勒富那部为首的军队拼成半个残废。 至于山岩关和烽火台，坦白说，戈力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指望过他们，只可惜，现在的一切都变了，变得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对现在的戈力来说，他已经不对北燕关报以任何希望了，同样的，他也不会再去想，还能从欧阳家手中得到什么。 把泰斯坦找回来，至少不要断了自己的传承，再去找隆布和奎克好好谈谈，他们的这个铁三角，绝不能就这么垮了，至于其他的，只能以后再说了。 眼下，如何保证乌察勒富那部在草原中的地位已经变得尤为重要。 ………… ………… 天空中传来一阵嘹亮的鹰鸣，正陪着华悦闲聊的小希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变得严肃。 ：“小希，你怎么了？”华悦对小希问道。 为了给小希多创造些与华悦相处的机会，上官柔儿和李蓉蓉每次在小希来看华悦的时候，都会主动找借口离开，当然，华悦和小希也是知道她们的用意，只是大家彼此不说而已。 ：“阿姨，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那声鹰鸣，是我们科隆索部独有的信鹰，专门用来紧急传信的。”小希并没有隐瞒华悦，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判断。 在离开孛尔斤部时，小希就已经命人返回科隆索部，对汗王告知自己的行踪，同时也对汗王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想多陪陪玥宸。 她相信汗王不会反对，否则，那么多天过去了，汗王早就派人来把她带回去了，再说了，科隆索部也不会有什么事，是需要她这么一位没实权的公主来处理的才对啊。 所以小希已经隐隐猜到，信鹰带来的，必定是关于中原的消息。 ：“应该是关于中原的消息，”华悦轻轻喝了口茶，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么些天过去了，中原的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阿姨……”小希看着华悦，心里一阵疼痛。 ：“放心，阿姨没事的，”华悦对小希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所有的结果，我心里早已做好面对的准备了。” 小希张了张嘴，她想安慰华悦，可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因为她明白，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没过多久，一名科隆索部的护卫快步跑来，当他看到小希身边坐着华悦的时候，这名护卫脸露难色，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小希开口。 ：“没事，说吧。”小希对这名护卫说道。 ：“公主，夫人……”这名护卫对小希和华悦行了一礼，脸上尽是挣扎之色。 ：“说吧……”小希再次对这名护卫说道，而其实到了这里，小希已经大概猜到了，信鹰传来的没错是关于中原的消息，而且绝对是坏消息。 否则，这名护卫不会如此挣扎，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当着华悦的面说出口。 ：“是……”这名护卫再次对小希行了一礼后，说道：“族内传来消息，伏国……” 说到这里，这名护卫再次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华悦后，继续说道：“伏国已经被朝廷的军队全部占领了，镇北侯的夫人与世子也被软禁起来，至于张元帅……” ：“张元帅亲率十万大军攻打北燕关外的草原大营，以乌察勒富那部为首的四十万大军伤亡惨重，就连营地也被打成废墟，而张元帅……力竭战死了，十万大军也无一生还。”护卫一口气说完这些后，深深的低下了头。 ：“去把宸哥哥叫来。”小希对这名护卫挥挥手。 从护卫口中已经可以看出，科隆索部和乌察勒富那部相护间的分化已经极为严重，他对北燕关外的草原大军称为“以乌察勒富那部为首的军队”，而不是“我们草原的军队”。 还有就是，这名护卫把张傲的战死说是“力竭战死”，而不是被某某主将斩杀于战场上，要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可是有着天差地别。 如果是被斩杀在战场上，那就代表张傲战败了，而力竭战死，这句话的含义就多了去了，的确，十万对阵四十万，还能让敌军伤亡过半，就连营地也打成废墟，这样的战绩，张傲败了吗？ 一名护卫不可能考虑的如此周到，还把话说得如此合适…… 想必，信鹰送来的密信中，原本写的就是这样的内容，而不管是谁写的这封密信，也必定是汗王的授意，由此可见，汗王对张傲还是有着充分的尊重。 ：“孩子，你为我们母子做的已经够多了，”华悦轻声对小希说道：“这件事，就让我来亲口告诉宸儿吧。” ：“阿姨……”小希眼中流下泪水，先是张彦和玥风玥云的惨死，再是伏国灭亡，现在又轮到张傲，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它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这对母子？ ：“没事的，”尽管华悦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可她还是勉强对小希露出一个微笑，说道：“身为张家的媳妇，我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倒是你，是否已经想好了，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痛楚？” ：“阿姨，我承受不了。”小希没有任何犹豫，就对华悦说出自己的答案。 ：“所以，我会倾尽全力支持宸哥哥，支持他重新站起来，支持他挥军踏回中原，”小希一脸坚定的说道：“只要中原和草原不再有战争，就没人会再承受因为战争而带来的伤痛。” 华悦惊讶的看着小希，她想不到啊，她真的想不到小希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之所以对小希问出，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和自己这样，承受伤痛的准备时，其实华悦的意思已经很简单。 张家今时今日的下场小希是看在眼里的，自己承受的痛楚到底有多巨大，小希想必也是深有体会，要当好张家的媳妇，真的不容易。 而小希的回答却与华悦所想的完全不同，不是承受得了，而是承受不了，可承受不了并不代表放弃，小希是要打破眼前的局面，改变天下的局势。 彻底杜绝所谓承受伤痛的准备，这样的心智，这样的宏愿，真的是一个花季女孩说的话吗？小希的这一番话，已经与张家心中所憧憬的未来不谋而合。 不知道为什么，华悦感觉心中那份巨大的伤痛因为小希的这一番话而有所减弱，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片大陆上真的不再有战争，那么，张家今天的一切付出，就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