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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敏君的手可是一直捂着奶茶的手,现在触在她脸上,能不觉得温差大么? 说着,又一阵风突然刮过,吹起她的裤脚,有冷意钻进她的裤腿里,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苏敏君眼睛很尖,指着她因坐下而稍短的裤子下暴露的白皙皮肤道:裴伴,这种天气你还不穿秋裤,你不怕冻死么? 原本是冻不死的,但真是巧,苏敏君越说话这西北风刮得越大。 裴伴只是讨厌穿秋裤。 怕冷,也不想穿。 下一秒,站在裴伴面前的女孩突然拉开了身上那件亮黄色羽绒服的拉链,又是将奶茶塞进了老是不肯乖乖穿上秋裤保暖的女生的手里。 她将羽绒服撑开,作大鹏展翅状挡在戴着粉蓝格羊毛围巾的女生面前,道:jiejie帮你挡着风。 苏敏君个子很高,这两年一下子窜了十几公分,现在比裴伴高出了大半个头,此时裴伴坐着,抬头看苏敏君,还真像个巨人,可以笼罩住她。 动作滑稽的苏敏君低头看坐着的女生头顶的发旋。 女生捧着两杯奶茶的样子安静柔和得不像话。 她经常百思不得其解,这么漂亮可爱的裴伴怎么就没有男朋友呢。 这个年纪,长相突出漂亮的几乎都已经恋爱了吧。 只是,还没想多久,就见小脸被寒风吹的白里泛红的女生缓缓放下了两杯奶茶,搁在一边,耐心又温柔地握住她的羽绒服衣角,帮她拉上了拉链,轻声说:苏敏君,公交车来了哦。 下意识地,苏敏君朝着不太远的十字路口看去,她们要乘坐的公交车距离两人只有一个红绿灯的距离。 红绿灯。 苏敏君想起,在某一节的英语问答课上,裴伴说她最喜欢的东西是红绿灯。 苏敏君比裴伴早两站下,所以每次都能听裴伴对她说苏敏君,下周见哦。 虽然裴伴每次戴着的围巾的格子花色不同,但嘴角挂着的笑容和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苏敏君下车后,裴伴觉得车厢瞬间空了不少。 她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 她刚刚又想给苏敏君灌鸡汤了。 比如,很想告诉苏敏君,喂,苏敏君,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英雄主义叫做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额,在装这个逼之前,她得先在心里和罗曼罗兰先生说句抱歉,因为她擅自篡改了他的箴言。 但盯着苏敏君的亮黄色羽绒服看了很久很久,看得她视线里好像都产生了其他颜色的色块后,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一路上都在听苏敏君叽里咕噜地谈天说地。 上一次给人灌鸡汤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一模一样的话是说给丛莱听的。 因为丛莱对她说:当一个人会唱歌的时候她就不是书呆子了。 但苏敏君和丛莱是不一样的。 苏敏君说她的羽绒服都是黄色系的,因为她喜欢太阳。 太阳太阳不是红色哦不,橙红色的吗?裴伴犹犹豫豫地问。 不啊,是金色的啊。苏敏君十分肯定。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问题,即使苏敏君一本正经地肯定自己心里的答案,但也没多少人会真的认可并相信她的想法。 不过,无论太阳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冬天的苏敏君总是黄色系的,所以,在人群中找苏敏君不是一件难事。 尤其在那一条牛rou面的队伍里。 只是,这回有些诡异,裴伴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那一抹亮丽色彩。 她心里想着苏敏君说不定是脱了羽绒服,普普通通的藏青色校服很容易就会淹没在人堆里。 于是,裴伴嘴里不停地低声说着对不起,抱歉,可以让一下吗,说了一遍又一遍,在拥挤的人群中挤来挤去,像是被扔进了绞rou机里的一块生rou。 这种时候,她会希望自己是条灵活的小鱼,或者,很小很小只的蚂蚁。 越渺小好像就越自由。 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校服袖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让裴伴不禁回头去看始作俑者。 当她的余光穿过因人群拥堵而杂乱垂下来的碎发,视线里模模糊糊的闪过一张表情温漠的脸,与此同时,后方响起一道平静的声音:裴伴,过来。 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谁,裴伴转了一半的头,又回了原来位置,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目视前方,一时不敢去看队伍里的程清嘉。 略有失神地眨了眨眼睛,裴伴整个人像是化作一个木偶人一般。 脚底如同在地面生了根似的,她一时很难做出恰当的反应,比如快速转身,再是往后退,一步两步镇静又从容地走向程清嘉。 用巧遇的笑容向他打招呼:诶,程清嘉你也来吃牛rou面吗? 但遗憾的是,以上这些脑子里幻想的场面,她都没做到。 见戴着格子围巾的女生没多大反应,于是,排在牛rou面队伍里的男生又耐心平和地重复了一遍:裴伴,这里。 这四个字,很快就溶在了周遭喧闹声中。 溶在了振聋发聩的心跳声里。 大部分时间都安分地待在左胸房的那个小东西,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刻,突然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