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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楼景阳会像个疯子一样直接用曲采菱的剑刺过身体,即便他是魔君,那也是人的身体。

    他难道感觉不到疼痛吗?

    楼景阳的语气依旧平静:“让我见师兄,否则,我不介意倾尽整个魔族的力量占了这雁雪峰。”

    曲采菱:“……”

    惊初梦想说什么,却被冷开玉阻止了。

    顾遥山说:“既然如此,那么魔君请跟我来。”

    白茉莉要跟着一起过去,顾遥山又说:“只能有魔君一个人过来,其余的人,没有资格进入孤霜洞。”

    楼景阳说:“姨娘,在这里等我。”

    “可是君上你的伤……”

    “我没事。”

    白茉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看着楼景阳面不改色的将曲采菱那把剑从身体里抽出来,随手丢在了地上。而后跟着顾遥山朝孤霜洞口走去。

    结界如何打开,顾遥山很清楚,他师尊教他的。

    进入到孤霜洞内,寒意袭来,即便是楼景阳,也能清楚感受到刺骨的寒意侵入身体。

    他稍微运功稳住伤口,没让伤口继续流血。

    顾遥山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没说半句多余的话,很快,便来到了放置千年寒晶冰棺的冰室。

    那地方,距离嗜血深渊不过百来米的路程。

    楼景阳大步走到千年寒晶冰棺前,曲越溪安静的躺在里面,面容祥和,只是没有半分生气。

    七瓣月寒花的作用下,曲越溪被天雷咒伤到的身体已逐渐复原,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是完好无损的。

    他身上的衣服,顾遥山也帮他换过了,一身干干净净的深蓝色衣裳,是他生前最爱的那件。

    楼景阳望着曲越溪的面容,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一颗接着一颗砸在了千年寒晶冰棺的棺盖上,随后凝结成冰块。

    他想要打来冰棺,顾遥山连忙阻止:“这个不能开。”

    “为何?”

    “冰棺一旦打开,里面的七瓣月寒花便会停止作用,曲师弟已经死去多时,若是失去七瓣月寒花的作用,很难让他继续保持现在的模样,你应该不想看见他尸身腐烂无存的样子吧?”

    “……”

    楼景阳收回了手。

    所以,他的师兄就只能留在这冷冰冰的山洞里,就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这冰棺里……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轻敌大意,如果自己没有中计,结果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楼景阳跪在了冰棺前,靠在冰冷的棺材哭了起来。

    这番景象,倒是在顾遥山意料之外。

    他看着哭泣不止的楼景阳,犹豫了下,还是说:“曲师弟既然愿意舍命救你,想必你对他而言很重要,他肯定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每年都来这里看他,你可愿意一试?”

    楼景阳抬起头看他:“什么办法?”

    “隔壁的嗜血深渊可以连接孤霜洞和外界,当初你是怎么从嗜血深渊出去的,或许可以原路返回。”

    楼景阳一愣。

    顾遥山又说:“月师伯很快要出关,你今日来过之事他必然会知晓,若他加强结界,或亲自守在孤霜洞口,或两者皆有,你觉得你有几成的把握顺利进到这里来?”

    “……”

    楼景阳停止了哭泣,他用衣袖擦掉眼泪,缓缓站起:“好。”

    “每年夏至那日,你可以来。”

    “好。”

    那日,楼景阳带着魔族离开,并未伤害灵山派任何一个弟子。

    之后的生活便平静下来,就好像楼景阳出现在这里只是一场梦,也没有人主动说起楼景阳出现在这里的事情。

    直到第二年的夏至。

    顾遥山在嗜血深渊入口处站着。其实他并不知道楼景阳是否会来,或者,是否可以顺利到来,但今日,他得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半个时辰后,嗜血深渊底部发生异动,有什么东西从底下冲出来,一团黑气笼罩下,楼景阳的身体缓缓显露。

    他身上的衣服被火焰烧去了大半,身上的灼烧痕迹更是明显,有些地方,连rou都被烧焦了。

    他朝着顾遥山那边走去,步伐坚定。

    顾遥山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递给他:“你还真来了,厉害啊。”

    “我师兄呢?”

    “他还能在哪里?隔壁冰室里躺着呢。”

    说实话,顾遥山挺佩服楼景阳的,为了看一具尸体,只身穿过嗜血深渊,这种意志和能力,都极其可怕。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他都来了。

    夏至那日,不管发生了什么,即将发生什么,他都如期而至。

    第七年,楼景阳来的稍晚,快天黑时才从嗜血深渊那边过来。

    冰室里,他背靠着千年寒晶冰棺,手里握着当初曲越溪送给他的那把玄铁剑。

    “师兄,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给我的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认识很久,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特别特别短,我甚至都没能和你一起练过剑……”

    “等你醒了,我们一起练剑好不好?”

    “我在想办法,我一定可以让你活过来的,等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师兄……”

    眼泪从楼景阳眼角滑落,轻轻滴在地上。

    他闭着眼睛,满脸疲惫。意识恍惚了一会儿,他靠在冰棺边,缓缓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