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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丽们还指望着第一次露面能留下良好印象,甚或直接被主人选上侍寝,谁知海雷丁一眼也不愿多看她们精心的装扮,直接走掉了。男孩儿们也没得到特别青睐,面面相觑,发出失落的叹息。只隐隐听见管家杰拉尔德对海雷丁说: “船长,西边新建的椰园已经收拾好了,有活水,也很凉快。让队长……她住在那里行吗?” “不用,她以后就跟我住一起。” “那明天我把东西都送到那里……” 后宫准则一:进园时的待遇决定地位。 一时间,后宫成员们心中酸甜苦辣咸、羡慕嫉妒恨交相辉映,熊熊燃了起来。一个人独占一间园子本来就够奢侈的,而这个新来的,居然有资格直接住进主人寝殿! “是谁?难道真是传说中的海妖吗?” “海妖不是个绝色少年么,可他们说的是“她”啊!而且还是主人抱着进来的……” “啊啊,不管是男是女,我好想看看这个“她”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 年纪小点的咬唇跺脚地抱怨,心思较重的则思索如何能一探究竟,佳丽们一个个好奇心爆棚,却没人敢直接去掠虎须。只有一个包头巾的少年仆侍默默站在廊下树荫里,一言不发看着海雷丁消失的方向。 海雷丁的寝殿“柏园”位于海岸边风景最好的一处低崖上,三株黑柏树的浓荫遮蔽了烈阳,通风又凉爽。巨大的露台朝海面伸出去,傍晚时分可以看到金角湾闻名于世的壮丽海景。露台一侧是向下延伸的阶梯式花园,走到尽头,就可以直接步入清澈湛蓝的海水。低崖凸出于山腰,整座园子仿佛凌空而建的巴比伦花园一样。 海雷丁把发着烧的尼克放在他宽阔的软榻上,轻地像在摆放一件碎片拼凑的瓷器。 “好了宝贝儿,我们到家了。” 尼克勉强睁开眼睛,不知道是发烧产生的错觉还是什么,只觉得视线所及之处都泛着微微光芒。纱帘在白色大理石柱间随风舞动,星光透过圆形穹顶上彩色玻璃照进屋里,形成各种色彩的光柱,这些光柱投射在分割空间用的雕花镂空木栅栏上,在波斯厚地毯上形成宝石原石般的美丽光斑。 尼克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只觉身处梦境。 “到家了……”她为这奢华而震撼,目光流动,轻轻呢喃。 家,一个陌生的词汇,除了身边这个男人,其他一切都那么陌生。但其实除了已经被自己亲手放火焚毁的童年小屋外,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熟悉的地方可以回顾。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是啊,外面有个露台,可以看到大海和船,我猜你会喜欢的。” 海雷丁看到她如入幻境的表情,心中感慨:这个流着哈布斯堡双王之血的孩子,本来有机会独占西班牙首都托莱多那座宏伟的哥特式皇宫,但命运的差错却让她在最黑暗的底层挣扎,经过了那么久那么久的颠沛流离,她才在土耳其得到了一个不会晃动的安眠之地。 “大海和船……”尼克无意识地重复海雷丁的词汇。不过十几天功夫,她两腮瘦得吸了进去,跟在佛罗伦萨的画像对比,两侧颧骨都明显多了。 “是的,大海和船。” 海雷丁温柔地摸着她的鬓发,从床边的长颈银壶里倾倒出一杯清水,托起她的脑袋喂下。 “有胃口了吗?维克多说除了过分油腻的东西,你最好在晚上吃点什么,可以快速治愈航海病造成的虚弱。” “嗯……”尼克晕乎乎地回答,从海雷丁手里喝了一点鱼汤,几颗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葡萄,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梦中,她是一只没有脚的鸟儿,在海面上自由翱翔,俯视一列列白帆竞放的船队直到它们消失在地平线上。可就像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她飞得太高、太远,又没有脚可以落地歇息,最终跌落海中溺水而亡。 大海和船,对她而言或许永远都是奢望。 女奴的教导 尼克觉得有什么生物在注视她。 “它” 不知道在想什么,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轻手轻脚地靠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气流拂过脸颊。 尼克猛地出手抓住对方,睁开眼,面前是一张漆黑的脸,惨白的眼白衬着两颗黑眼珠,对一个刚睡醒的人形成极惊悚的视觉震撼。 “您的力气可真不小。”黑脸人把尼克的右手从自己手腕上轻轻拨下去,开口道:“一位尊贵的夫人是不该用这么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别人的,即使对方只是个下人。” 富有磁性的女性声音低沉有力,拖着黑人奇怪的傲慢腔调。 尼克定睛仔细望去,原来是个穿着彩条贴身裹胸裙的黑人女奴。她大概是从非洲内陆贩被卖来的,骨架高挑匀称,皮肤油黑发亮,一对大奶将裹胸裙撑得鼓鼓的。除却太过丰厚的嘴唇外,倒是个耐看的黑美人。此时这女奴正掐腰站在尼克床前,以苛刻的目光上上下下审视她。 “我的名字是瓦比娜,巴杨老爷派我来伺候您,妮可夫人。” “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该在我睡着的时候靠近我,”尼克冷冷地道:“倘若我手边还有刀,你身上就会多个窟窿。”她的习惯全船人都知道,如果不是长期的床伴,被人这么贸然吵醒,她真的会捅陌生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