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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怎么回事?是在她离开的时候错过了敌人,还是敌人突然改变了航路?是继续等下去,还是立刻起航去援助船长?尼克不知道。她指挥作战的经验毕竟太浅,遇到这种两难抉择,完全束手无策。 战机一错再错,当尼克终于没有等来援敌,赶去瓦伦西亚港的时候,只在海面上发现了飘散着的船只残骸,和许多面目熟悉的海盗。 当尼克再一次见到海雷丁,心中忐忑向他报告前因后果的时候,这个红发男人简直像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的一样阴沉恐怖。 海雷丁勃然大怒。 他一生料敌如神,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用心血浇灌的树苗、着力培养的手下居然会背叛。 可直到战斗开始、热内亚援军悉数登上战场,尼克也没有出现。 海妖居然带着人失踪了。 守军和援军里外接应,红狮子反被围困在瓦伦西亚港,海雷丁付出了两条船的沉重代价才将敌人重创后突围。 事情很快搞明白了。他的冲锋队长并没有按照命令静候敌人,而是带着人上岸放火去了。她自以为赶得及回来,却因为欠缺经验跟援敌擦肩而过,就此错失机会。 在全员参加的裁决会议上,尼克双手被绑在背后,像个犯错的孩子垂首站着,却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惩罚将会多么残忍。 失期者死,玩忽职守当斩,海盗法则和军律一样,必须用铁和血来维护其尊严! 海雷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因愤怒而沸腾了,而后又因为极度失望而冰冷。他把她想得太单纯,太简单,有谁能抵御住一顶王冠的诱惑?不管她去干了什么,都是收到岸上的来信后才带人上岸…… 背叛!他悉心培养她,全力信任她,不惜提前跟西班牙决战也要救她,因此这种背叛更加使他失望和痛恨。 海雷丁闭上眼。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蠢,蠢到又带着人回来的地步。但既然你回来了,就得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代价。”男人做了决定,一把火枪,一颗铅弹被放在船长桌上,推到她的面前。 “冲锋队长尼克,流放荒岛。” 这就是海盗的死刑:带着一把枪被扔到没有人烟的岛上,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 尼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开除?船长不要她了?她必须……下船?! 这个词代表的意义让尼克彻底惊慌失措了。她以为挨一顿鞭子,或许再扣两年奖金,甚至直接降级为普通水手去擦甲板扫厕所,这都可以接受。但是,“下船”! 伙伴,自由,湿润的海风……这意味着一切都要失去了! “不!!!”尼克激动地大吼,像条垂死的鱼拼命挣扎:“我不走,我坐过六次牢!不管扔到哪儿,非洲、北极……就算流放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活!我不要、不要下船!!” 此话一出,满室寂然,维克多差点背过气去。 船长当然知道她是越狱惯犯,流放荒岛不过是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可这个傻孩子,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了船长的意图,这让他怎样再留情面? 海雷丁脸色阴沉如铁,冰蓝色的眼睛里酝酿着一团飓风,船长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可怖的寒冷。 “不愿走,那就做好准备吧。”他冷冷地道,“一百鞭,如果你能活着撑下来,这把枪可以不用拿。” “不行!!”维克多失态地高声尖叫,在场的人里只有他最清楚这惩罚的后果。 一百鞭!即使一个强壮的男人也可能当场丧命!更可能死于重伤后的感染并发症……维克多扑到尼克身前拼命晃她的肩膀: “你会活活被他打成两截的!快答应流放!” 尼克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海妖号不仅仅是一艘船,它代表了她的伙伴和偶像,她的寄托与事业。 她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东西了。不想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想受伤生病后苦苦煎熬,更不想……不想再度一个人孤单,流浪。 “我接受鞭刑,船长。” 黑眼睛沉静如墨,海雷丁望着这张稚嫩的脸沉默了很久,很久。 但最终,铁石般的命令还从他口里说了出来:“船医,准备好鞭子,明早行刑。” 鞭刑 维克多咬牙切齿的完成了他这辈子最不情愿的工作——对一条仅看就很可怕的牛皮鞭子进行消毒处理。如果用平常惩罚用的九尾鞭,那么三十鞭以后,被惩罚的人后背所有皮肤都会剥落下来,在炎热的夏季很容易得败血症。而这根用小牛皮硝制而成的长鞭,则可以延长行刑的次数和时间。 这是海雷丁的鞭子。 他很少亲自出手惩罚什么人,也只有这样严重的事件、犯下大错的是他左右手的时候,这根令人战栗的鞭子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 鞭刑是要脱掉上衣公开进行的,维克多想了好多办法,最后决定把一件后背开扣的衬衫借给尼克,这样她可以用前襟盖住胸口,再把下摆塞进裤子里,不必赤/裸裸的在三千个男人眼前遭到鞭打。 做这一切的时候尼克就呆在医务室里,不管船医怎么咒骂劝说、用伤口发炎溃烂而死的病例吓唬她,这个固执的孩子就是不肯松口。 “你还不如怀了孕!不管在岸上还是海上,孕妇好歹有免刑的特权。”维克多用酒精恶狠狠地擦拭尼克即将受刑的部位,这张光洁的背马上要被抽得稀烂,一辈子没有恢复原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