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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领罚自不多说。 李隐舟望着对方不耐烦抽动着的剑鞘,终究没耐住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 夜风将军旗卷得猎猎有声,凌cao迎着 风声闲闲打个呵欠:“因为你运气好,救过一个人,我运气不好,还欠他一条命。” 不等李隐舟消化此话中的信息,已有士兵带了孙策的命令前来:“将军让你进去回话,先搜身。” 李隐舟抬手接受着士兵的搜身。 对方摸到他腰间掩藏的东西,手指略微顿了顿,然而摸着轻巧的小小一枚,想来是孩子的玩意儿,并没放在心上。 “行了,去见将军吧。”士兵将他推搡着往前走。 李隐舟回首想对凌cao说一声谢谢,却见他大阔步走向另一个方向,背朝二人,举着剑和他挥了挥手。 —————————————— 在士兵的指引下,李隐舟很快见到了忙里抽闲的孙策。 如今的他已经二十,少时的骄狂轻佻略有收敛,然而眸底隐隐燃动的焰火依然不驯,似暗夜中潜伏了步履的孤狼,在天亮时分就要露出獠牙。 见到庐江故人,他仅用右手握剑点地,上身大剌剌往后倾仰,暂且在絮烦的军务中休憩片刻,看也不看李隐舟一眼:“到处乱跑,还挺有本事。” 孙权应该先一脚到了军营,想必已经和孙策交谈过。 李隐舟也不跟他客气:“听闻家师身在庐江郡,可否请将军先把他接出来?” 孙策阖着眼:“弟弟也已经说过此事了,我早前也答应过阿言尽量不伤无辜,不过战火无眼,你师傅的安危还得看陆太守愿不愿意放人,我不敢保证。” 陆绩是陆家仅剩的嫡传,陆康唯一养在膝下的亲子,他的病情一天不好,陆康势必不会轻易松手。 “不是尽量,将军必须保护师傅。” 孙策陡然睁开眼,眼中映出明暗闪动的灯火,倒不计较他的冒犯,反而笑得爽快:“为什么?” 李隐舟掏出藏在腰间的东西:“令尊的旧部跟了袁术公近三年,其中必有倒戈者,将军想要立足江东,就需要广纳人才。” 孙策侧眸看过去,似嗅到了感兴趣的味道,鼻尖轻轻一抽:“你是说你师傅?” 李隐舟摇摇头。 他轻轻摇动着手中发旧的小玩意儿,火光透过细缝,洒在他明润的眼眸中。 “将军有没有听说过,荆州刘表座下新得一悍将,叫甘宁,字兴霸。” 清脆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动在连营的军寨中。 李隐舟五指用力捏紧,微微歪着脸看着铃铛。回忆起那个桀骜不驯的悍匪,他极为肯定道:“这个铃铛是他的一条命,将军如果愿意留着,会比一个大夫值钱得多。” 所以用保护张机换甘宁的铃铛,对方会稳赚不亏。 孙策凝然不语地盯着他的手腕,忽如虎豹般一跃而起,长臂一伸,取走那枚属于锦帆贼标志性的铃铛。 他拍了拍李隐舟的肩膀,忽而仰面大笑,笑得胸肋微微震颤:“你们几个可真行。” 李隐舟刚松下一口,又被他挑起好奇心。 孙策憋住笑,弓腰从案下取出长长一柄青色的剑。 正是他昔年丢给顾邵那一把。 他缓缓抽剑出鞘,抖抖剑鞘,赫然落出一张叠得紧紧的羊皮。 孙策难得笑得孩子气:“怎么样,我一个人情卖给你们三边,这笔生意不亏吧?” 李隐舟垂眸打开那张顾邵偷偷送来的图纸。 上面青色的细线简略勾画,赫然是庐江郡的军事分布。 他惊愕地抬起头,却见孙策已收敛笑痕,拨弄着新得的铃铛,眼神却透过重重壁垒,遥遥望着曾经的家。 孙策说的三边人情,指的是他叛逆的弟弟孙权,在庐江的陆逊与顾邵,还有匆匆赶来的李隐舟。 孙权被他兄长敲诈了什么不知,但庐江这张军事分布图实在贵重,孙策的话玩笑居多,陆逊和他要有君子之约,保护张机只是个由头,这张机要的图纸在两年多以前就等同于孙策的囊中之物了。 令李隐舟惊讶的是,顾邵竟然也被陆逊说服了,参与了这次合作。 不过孙策大抵也不知道,陆逊早就和甘宁谎称他们是孙氏的人,把人情送给了孙家。所以嘛…… 他卖给孙策的,也是早就属于孙家的东西。 小霸王故作冷漠,把三边互不通信的小伙伴兜得团团转,但最后似乎也只坑到了自己的弟弟。 这样想着,连日压抑的心情倒松快很多。 和孙策商议好下一步的举措,刚走出去,迎面便撞上一个身着布衣,提着水桶的少年,两人猝不及防地相撞,水哗啦洒了一地。 李隐舟竭力辨认,才确定眼前小兵打扮的人是孙家少 主。 孙权眉目微微一拧,不顾满地的水渍,扭头就走。 李隐舟目瞪口呆,旋即猜到了始末。 孙策在戏耍自己的弟弟上勘称一绝。 让这位一贯骄傲的少主做最卑微的小兵伺候别人,大概比杀了他还要屈辱三分。 不及处理满身的冷水,李隐舟踏着碎步追过去,努力地装出淡定的神色,忽视对方隐隐抽出的眼角,假装不知前后:“少主怎么也在这里?” 孙权快步向前,似想摆脱他:“和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