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页
朝堂之上风波不断,户部和广储司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时,最终将沈氏推到了风口浪尖,那户部左侍郎周思明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查账不尽心之过,翻出了户部十年前的旧账目,竟是查出从那时起宝泉局就已经在做私卖铜钱的勾当,那时的户部尚书还是沈重道,进而又揭出当年西北那惨烈一战,也是沈重道昧下了大部分购买粮草军需的钱款,因而害死了大梁十万将士。 举朝哗然。 谢朝泠的外公和两个舅舅就死在了那一战中,谢奉玨的腿也是那时瘸的。 谢徽禛说起这事时,仿佛怕触及谢朝泠的伤心事,说得十分犹豫:“证据都有,那笔军费当时确实被沈首辅挪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揭开这事,无论宝泉局是不是那时就不干净了,这罪名沈首辅都背定了,就是为了让他做眼下这些事最大的那只替罪羊。” 要是沈重道还活着那还好些,至少能为自己辩驳开脱,他若还活着应该也没人敢将这事往他身上推,偏偏他死了,年前时病死了,沈家后继无人,只能任人宰割。放到其他时候,乾明帝或许还会保沈氏,但朝堂上这些纷争需要一个休止符,他这个皇帝不能背最大那口黑锅,所以只能让沈重道和沈家来背。 而旁的人,无论是曾经与沈氏同气连枝的其他世家,还是依附沈氏的那些人,俱都选择了默认这样的结果,没有人出来为沈氏说话,他们同样需要沈氏扛下这最大的罪责,好将他们自己开脱出去。 所以沈家在一夜之间倒了,哪怕沈重道已死,依旧祸及了家人,全家大几十口都下了狱,除了淑柔公主和她生的几个孩子被乾明帝派人接回了宫,余的人从老到少一个不少。 谢朝泠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谢徽禛以为他是震惊于知道事情真相,所以犹豫不决、难以抉择。 谢朝泠能坐上这个储君位沈氏功不可没,但若当年事情不假,沈重道是害死他外祖和舅舅的罪魁祸首,他还会不会回去救沈家,谢徽禛想问他,话到嘴边,又觉得不是自己这个小孩子该问的。 但在谢徽禛离开之前,谢朝泠却与他说了一句:“让幸王做好准备吧。” 谢朝泠依旧在看手中那支花,谢朝渊停步面前,低声问:“有何好看的?” “含苞待放、娇艳欲滴、妍丽璨然,自然是好看的。”谢朝泠话说完,随手将之插进桌上花瓶中。 又道:“可惜再好看的东西,也长久不了,人亦如此。” 谢朝泠感叹完,眼见谢朝渊神色沉下,笑了一笑:“殿下坐吧,别一直站着了。” 谢朝渊沉默看他,谢朝泠伸手将人拉坐下:“殿下方才在外头做什么?” “没做什么。”谢朝渊淡道,拎起茶壶。 谢朝泠垂下的眼眸中有转瞬即逝的失望,没叫谢朝渊瞧见。 沈氏出了事,牵连淑柔公主,但谢朝渊不打算告诉他。 这人根本不在意任何人死活,除了他。 “过几日我要出去两日,琳琅一个人在这里,别到处走。”谢朝渊给他倒茶,提醒他。 “去哪里?” 谢朝渊抬眸看他:“李后忌日,陛下口谕我和幸王一起去邺陵拜祭。” “我能和殿下一块去吗?”谢朝泠问。 去拜祭李后,所以谢朝泠一定会跟着,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但谢朝渊拒绝了:“路途远又颠簸,来回行车两日,无甚意思,琳琅还是别去了。” “我若一定要去呢?” “为何要去?”谢朝渊沉声,“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沉默对视片刻,谢朝泠解下腰间那柄短刀,搁到面前案上:“我在这里待烦了,殿下若执意要这样关着我不让我出门,不如给我一刀还好让我痛快些。” 谢朝渊的目光落到那柄短刀上,略一顿:“你这是要以死相逼?” 谢朝泠哂笑:“学殿下的。” 短暂僵持后,谢朝渊拾起那刀,凑近过去,重新帮谢朝泠挂回腰间。 “本王送你的东西,不要随便取下来。” 在谢朝渊坐直身时,谢朝泠突然发力,擒住他肩膀将人推倒榻上。 谢朝渊没动,谢朝泠已欺身上来,出了鞘的短刀抵在他脖子上。 谢朝渊平静看他,眼中没有半分慌乱,谢朝泠那一瞬间甚至想,干脆就这么一刀送下去,杀了这人,也断了自己那些不该有的纷乱心思。 “殿下不怕我当真杀了你?” “外头都是本王的人,”谢朝渊提醒他,“你逃不掉。” “你以为我会怕?” 谢朝渊抬手,轻抚他鬓发:“死了也好,若是死后能化作厉鬼一直跟着你,那又有何好怕的。” “真不怕?” “我不怕死,琳琅怕吗?”谢朝渊反问他。 这人果真是不可理喻,谢朝泠松了手,将刀扔了,谢朝渊嚯地攥下他,翻身将人压下,亲吻跟着落下来。 谢朝泠用力咬下去,嘴里尝到血腥味,但谢朝渊不放过他,依旧压着他深吻,唇舌纠缠,直至舌尖麻木、呼吸不能。 “够了……”谢朝泠撇过脸。 谢朝渊捏着他下巴,将他嘴角牵扯出的口涎慢慢舔去。 谢朝泠的双手又一次被用绸布捆住。 谢朝泠没有试图挣扎,只冷眼看着谢朝渊:“殿下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