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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有话要问?” 梁砚文比了手势:“你跟从前大不一样。” 严曦一怔,随即温和一笑,“这样不好么?” 梁砚文皱眉,“你不快活。” “兄长多虑了。”严曦夹了他最爱吃的麻辣肚丝放在梁砚文的碟子里,“兄长素来不喜辛辣之物,殊不知这道菜最适合这种天气,一口下去,腹中犹如一团火在燃烧,与这温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兄长尝尝。” 梁砚文摇摇头,“你不必如此。” 严曦装作看不见,抿了口酒,“还有一月就过年了。也不知道春试能不能中,兄长说呢?” “云昕,你还小,不必如此着急。”梁砚文眼神纷杂地比划,只恨口不能言。“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开心一些。” 严曦避开他的目光,“兄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你瞧,下雪了。” 细碎的雪花在呼啸的北风里凌乱飞舞。严曦伸手接了一朵,小小的雪花触到掌心的瞬间便融化成一滴水。他蹙了蹙眉,语气意外的低落,“人生在世都如这雪花一般,身不由己。” 梁砚文黯然,“不要怪祖父。” “我怎么会怪他?是我对不起他……”严曦抬眸,眼里又是粲然的笑意。“我总不能一直这么胡闹下去,让兄长为我担心。” 两人喝到夜幕沉沉,酒意涌来,严曦昏然入睡。梁砚文望着他,长叹了一声。这条路才刚刚开始,让他入仕到底是对还是错? 转眼到了二月底。 沉寂了一个冬天,这春便仿佛攒足了精力,新绿喷薄而出,粉红开满枝头。 梁砚文早早为他收拾好包袱,将银票和一封信塞进他的怀里,用手语道:“出门在外,务必小心。这信上的人是祖父的一位故交,你到了京城,按信上的地址去寻他。不管考没考中,都要尽早回家!” 严曦点点头,对前来送别的谢松林反复叮嘱,让他多加照顾梁砚文,这才依依不舍地踏上由姑苏至京师的路。 三日后,他站在天子脚下。包袱里的信,在还未到京城时就被他顺手扔在路边的草丛里了。寄人篱下的日子过得够多了。他寻了间客栈,洗个热水澡,囫囵吞枣地吃过晚饭,倒床大睡。 三月上巳,祭祀宴饮,郊游踏春。相比起苏州,京城似乎更热闹。 天刚泛白,街上已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严曦被喧闹吵醒,吃完早饭,坐在楼上望着繁华的街道怔怔出神。 “公子不去逛逛么?”添茶的小二见他似有心事,抱着水壶与之攀聊,“要说这京城的上巳节,你们读书人最喜爱的莫过于曲水流觞和郊游踏青了。一则饮酒咏诗,一则赏花赏美人……” “还有哪里好玩?”饮酒咏诗这种文绉绉的事他才没兴趣。至于赏花赏美人,他就更没兴趣了。 小二道:“对了,皇上今日会在祭天台祈谷祭天,很多百姓都去围观,一睹龙颜。公子既然是来春试的,正好去瞻仰一番天子的龙威。” “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看的?”严曦打了个哈欠,想起蔺容宸的黑脸,抖了一抖,还是去城外走走吧。 祭祀完毕,百官回朝,蔺容宸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扫了一眼人群,负手道:“赵珣呢?叫他来。” 一听皇上要找赵珣将军,周公公忙遣人去传。来人却禀报说赵将军去处理一桩案子了。 蔺容宸拧眉:“何事需要御林军统领亲自去?巡城御史呢?” 周公公道:“老奴这就着人去查。” 半盏茶后,派去的人回来了。 周公公道:“如何?” 那人道:“仙河村一名孟姓女子踏青时被一个书生非礼,这书生的身份有些棘手,正好赵将军又在附近……” “岂有此理!他堂堂一个御林军统领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吗?”蔺容宸大怒,“为何不将人交给应天府?叫李秋韵好好审审!” 那人噤若寒蝉,一时忘了回话,周公公喝了声:“还不快去!” “是!”那人领了圣意,一路小跑险些撞上迎面走来的赵珣。 “陪朕去一趟王府。”蔺容宸起身示意周公公更衣。 “皇上,方才城郊发生一件……”赵珣已经做好承接雷霆之怒的准备了,哪想蔺容宸打断他的话,“朕已命人将案子移交应天府。” “移交应天府?”赵珣大惊,“使不得!那书生可是……” “是什么?难不成又是朝中哪位位高权重之人的亲朋好友?”蔺容宸一掌拍在桌角上,震的周公公腿一软,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何时天子脚下竟也有了这等风气?若再不整治,只怕他们都忘了这天下是谁的了!”蔺容宸长袖一挥,下了口谕,“传令应天府,此事务必严查,不可姑息!若有人胆敢因公徇私,以律处置!” 赵珣一脸的一言难尽。 待人散了,他附在蔺容宸耳边小声道:“皇上,那书生叫严曦。” “哪个严曦?”蔺容宸的脸抽了抽。 “姑苏李太傅的二公子。” “……”果不其然,“为何不早说!” 赵珣也是绝望,他哪有机会说出口? “他来京城作甚?可是家中出了变故?”莫不是在姑苏混不下去了,想到还有皇帝这个高枝可以攀,便觍着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