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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陵虽没什么亲友家人,但身世尤为可怜。他一直都还有志向,又怎能……” “……” 宴语凉不语,默默勾住岚王的手指,心里酸疼。 岚岚浅色的瞳里一片清透的真挚,他是真的很在乎那两人,更一直那么相信他俩从未有半分怀疑。但是…… 苏栩倒确实是岚王忠仆不假,但拂陵…… 岚王知道的拂陵身世,根本并非为真。 宴语凉是真的头疼。昧着良心寻思着,可不可以一辈子都瞒着他算了。这些年庄青瞿受的伤真的够多了,宴语凉实是不忍心再告诉他更多。 倒不是怕他生气怪他。他知道岚王纵容他疼他,最终会原谅他,他只是舍不得他再伤心,真的够了。真的舍不得。 而且拂陵他,肯定也不希望岚王知道…… 其实这些年来,拂陵一直很向着岚王的。再是的情报官,跟在岚王那样表面高傲不驯、实则心有芳兰之人身边服侍了十年之久,又非草木,如何能不动容。 宴语凉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尤其同样身为情报官,荀长知道他失忆后好歹还干点人事。而拂陵呢? 明明一直离他最近、知道最多,却直到他自己恢复记忆,之前从来不曾与他交底。倒是一心在撮合他与岚王重头来过、百年好合。 或许,真的是旁观者清。 他这些年为大夏做得够多了,是该好好疼一疼爱人了。这十年间,没有人比拂陵看得更清楚明白。 …… 胶南,昏暗的林子里。 一波又一波追兵,灯马不停,幸而苏栩与拂陵经验丰富、善于躲藏。这一波追兵忙活了数日也是一无所获,终是悻悻远去。 良久,拂陵终于松了口气:“你还好吧?” 苏栩不好,他一身伤又脏又臭,累死了也烦死了。此刻终于可以放松,瘫倒在地龇牙咧嘴翻起肚皮对着星空,忍着肚子里面咕咕叫。 拂陵从怀里拿出来早就被压扁的脏兮兮的窝头。苏栩嫌弃地抓了过来啃了,却一边啃一边骂了一堆脏话,最后总结:“老子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罪!” 他的腿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 拂陵一路架着他,两个人就这么折腾了一夜,终于在清早混进了一个小城。 小城里这边追兵刚走,尚算安全,两人好歹换了身干净衣服,拂陵又买药给苏栩治伤,又吃了点像样的饭。 苏栩这才终于从欲哭无泪的各种骂咧里缓过劲儿来。 想想他们这一路真是起起落落落落,好气! 本来是很顺利的,光明正大换关文进胶南,一路赶至三苗旧地。拂陵也算是有点本事,竟在曲折无尽的密林里都能带他顺利找到路,更可喜的是,废弃的三苗旧地虽然杂草丛生、神像上青苔遍布,湖中却真的好多有野生湖心黛! 可把苏栩高兴坏了,岚主有救了,这趟没白来! 可谁能想到,都回程了竟倒霉催的能遇上胶南政变,怎么解释怎么有关文和银子都没用,被不由分说当做jian细一路追杀。 胶南与越陆边境处,唯一关卡还被层层把守,他尝试趁夜偷混、硬闯,不仅未成还不小心扭伤了腿。 扭伤真要命。本来他还仗着武艺高强来保护拂陵,结果倒好,一路全程瘸着腿东躲西藏、处处靠拂陵救济他。前两天有次盘查还因他腿残连累拂陵最后没能成功躲过去。两人一起被抓了被扔进脏兮兮臭烘烘的大牢,又是多亏拂陵碰巧认得一名年老狱卒头子。 两个人星夜被偷放了。 这一趟,可不容易! 苏栩:“不过那位大爷也真够意思了,多亏他接济了咱们银子和马匹。我苏某人知恩图报,将来一定好好去重金谢他!对了,他与你什么渊源?怎么后来还哭了?” 拂陵垂眸微微笑。 “那是我小时住在隔壁邻居家的一位大叔。大概是多年不见,有感而发罢。” 苏栩:“你这位隔壁大叔可真念旧情!” 嗯。 拂陵垂眸吃饭。两人都点了汤圆,糖山楂馅儿甜丝丝的可口,他细细品。 “苏大人,你看我做什么?” “快吃,吃好了还得快走,咱们在此处毕竟面生,万一追兵杀回来只怕容易被人告发。还有,既然通往越陆和大夏的关卡都锁得水泄不通、硬闯无益,我有一计许能曲折转圜,饭后说给苏大人听。” “哦?你有什么妙计?” “先吃。” 苏栩无奈,赶紧低头,呼哧呼哧地认真吃。 心里本是有点想夸拂陵两句的,想说你这太监公公还真行。平日在宫里天天铺床叠被的看不出来,这一路随机应变、处事不惊,鬼点子那么多!也怪不得岚主一直很是中意。 真不愧是苟皇帝的人。跟苟皇帝一脉相承的阴险狡诈,事事圆滑、颇有章法。 当然,这话说出来不太像是夸奖,所以苏栩最后也忍着没说。 他不知道的是,他面前默默吃着汤圆的拂陵,实际这几日究竟经历了什么。更不会想到,就连那位翻云覆雨“苟皇帝”,对拂陵的真实身世也并非全然了解。 拂陵在宫中记录在册的身世,是大夏南疆边境贫民,十多年前家人因水患饿死,自己穷困无依不得不净身入宫。 而宴语凉当年查到却是的,拂陵与兄长廖曦,与绪辞是旧相识。虽然二人坚称只是住在三苗附近的南疆人,但在宴语凉几乎认定两人就是三苗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