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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华摇了摇头,“徒废人力。” 话虽如此,真正沐浴毕,确觉神清气爽,周身熨帖。 贺熙华再度被人引入寝宫时,轩辕曜早已倚在榻上,正捧着一小摞书册细细挑拣。 “这是?”贺熙华刚走近,便被轩辕曜一把拉到榻上。 轩辕曜犹如献宝般递给他看,“岭南卫生方、岭南杂记、天启书地理志百越篇、粤海世家小传,还有几本前人游记,里面也提到了广州。山长水远,你路上就要花不少时日,正好翻翻消遣。” 贺熙华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取来翻阅,只觉许多书都未曾见过,真心实意道:“陛下有心了。” “朕不为你用心,为谁用心?”轩辕曜挑了挑灯花,“两年……再过两年,朕便要亲政,故而你我且忍耐这两年,将手头该做的事做好,朕便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贺熙华珍而重之地将书本归置好,“我在想,是否不必如此大张旗鼓。天启玄启加起来五百年,从未有大张旗鼓迎娶男后的先例。” “烈祖前也未有男后的先例,”轩辕曜托腮看着他,“不过你说的也对,若是大张旗鼓,你日后在朝中恐怕会步履维艰。不过,朕原先打算今夜将你办了,只是想到最好留到大婚之后才按捺住。如今若是无大婚了,嘿……” 贺熙华丝毫不怵他,自顾自地将外衫解了,掀开锦被,“无媒苟合、无媒出奔皆为妾,怎么,陛下连玄启律都忘了?” 轩辕曜自觉无趣,也在他身旁躺下,又听贺熙华低笑一声,“更何况,陛下有折桂之才,自然听闻过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这两个典,再不济,在临淮时,陛下总该听闻一句土话……” 轩辕曜佯怒,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你看朕有没有这个贼胆!” 贺熙华静静看他,忽而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 轩辕曜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朕是个不世出的昏君,你说什么,朕都允了。” “臣想画一幅陛下的小像。” 睹物思人么? 轩辕曜笑得干涩,“好。” 守让一直在门口等着,以备不时之需。孰料这状元与探花果然风雅,大半夜的不要水,却要笔墨。随即皇帝便僵直身子一整夜,任凭探花郎直视龙颜。 待一幅画大功告成,已是天光大亮。 “熙华。”轩辕曜笑了笑,“朕已深陷这樊笼,你要代朕多看看朕的疆土。朕从未看过海,你也要替朕多看看。” 贺熙华破天荒地伸手搂住他,“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有几章小贺不会直接露面了 大家不要想他 以及关于为啥我的文里又出现远距离 实在是因为古代一直做京官没前途 何况两个男人搞事业 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罢了 来日方长 第92章 第一章:迎风冒雪 “大将军仍在庆功?”轩辕曜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上,“京畿道雪灾之事,他听闻了么?宰执们呢?” 他身旁是已擢拔为户部左侍郎的赵之焕,此时正狼狈不堪地为二人撑伞,“头一日暴雪,京中有民房坍塌,京兆府便已经上报了。近十日,户部也一直有折子。宰执们,除去家父依旧告病,其余二位都在大将军府。” 如今已是承明十五年五月,皇帝还有半年便可行冠礼,亦要大婚亲政。四月时,消息由凉州传来,高昌国叛离天.朝、投向回纥,贺熙朝和张掖侯击溃来犯的回纥铁骑,直接灭了高昌,从而控制了天山南路的要冲。 贺鞅听闻,自然喜出望外——自皇帝回京后,虽暂未亲政,但潜移默化间对朝政的影响愈发不可小觑,自去年加了九锡之后,贺党内部劝进之声愈演愈烈,他自己也更加飘飘然起来。可疑的是,小皇帝竟对自己接二连三的冒犯之举置若罔闻,几位宰执见他烂泥扶不上墙,更加心寒,三省宰相,除去原先就是贺党的叶明启,一告老一告病,整个朝堂几乎完全成了贺党的天下。 在他的默许下,宗正寺拿捏着先前皇帝遇刺和崇泰郡主这两个宗室的把柄,逼迫诸王将子侄送入宫中由太后教养。御史台的言官、国子监生、翰林院清流纷纷上书,特别是那个王庐,甚至还在朝堂上断指明志,皇帝均是置之一笑。 如今,贺熙朝又立下了灭国之功,就是当年的邓党都未有此等功勋。 轩辕曜笑笑,“是个喜事,只可惜未请朕,不然朕也想与诸君同乐,喝上几杯。” 他看着来来往往搬运木柴的民夫,目光留在他们身上单薄衣衫上,“若是有一日,人人都可吃饱穿暖,还能住得敞亮,是不是就是大同社会了?” “尧舜之世,恐怕都不得如此吧。”赵之焕终于弃了伞,双手拢在狐裘之中,“臣先前在扬州,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繁华之地,可若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江上偶尔都有饿殍漂过,至于那些远僻穷苦之地,民生之艰,更是难以想象。” “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轩辕曜冷笑,“为何今日朕要甩开那些京兆府的官吏,便是因为有他们跟着,永远都是歌舞升平,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民情?去年有一次朕带着周俭昌微服私访,就见先前京兆府带来回话的几个安置在养济院的贫民,竟在万金楼大快朵颐,还调戏卖唱民女。欺上瞒下,竟到如斯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