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光阴的故事
1228812288“王十里，何事如此苦……” 1228812288一道倩影缓步行来，进入风灯昏黄的光圈；“你哭了。” 1228812288王奇山盯着殴雪君，似乎要穿透眼前的这个他此生仅见的佳人身上笼罩的一切的一切，寻到最真实的她。 1228812288殴雪君一如往常，静静地与他对视着，清澈如水，又幽深如潭，不躲不闪、不进不退。 1228812288“雪君帮了我，是吗？”王奇山轻声问。 1228812288殴雪君点点头“你发现了。” 1228812288王奇山张开手掌“刚想明白。苗主管斩了龙门客栈的掌柜，玄机今天不杀一个穿客，似乎有点不好交代。宋飞强进了水月观，无论如何是出不来了。可是他没死，却在《清明上河图》搞风搞雨的。苗礼川护着试台风，护着我的人，只能是雪君了。” 1228812288他的掌心，有一枝枯萎的幽兰。 1228812288“你这般理解，也未尝不可。玄机要……” 1228812288王奇山闭上眼，猛然跩过欧文君，将她“壁咚”在海心石上，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寻到温暖的唇，鲁莽却坚决地吻了上去。 1228812288一吻过后，殴雪君轻轻推开他，面色微红，双眼却依旧澄净，看着他，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又有似乎只是在问为什么？ 1228812288“我这次回来，大半是因为你殴雪君。”王奇山背靠海心石，将殴雪君笼在怀里；“在花花世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来之前，我以为，我可以。现在，我没那么自信了。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不知道我们维和会相遇？不知道我在雪君心中是否只是一个小丑？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1228812288“即便是有如此多的未知，触摸到你的美，让雪君记得有个我这样一个男人，曾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依然是我最想做的事。或许，过了今天，雪君将成为天上的星辰，我只能仰望而无可亵渎。为了不后悔，只能荒唐了。现在，要打要杀全由你了。” 1228812288殴雪君没有挣扎，任凭他环住自己的娇躯，任凭两人胸怀紧贴在一起“为什么这么说？” 1228812288“雪君出现之前，我看到了流星。”王奇山将她的身体半转，指着西方星空“那里是仙女星座，在花花世界，它代表着一个美丽的仙女，希腊神话中的仙后卡西奥佩娅的女儿，安德罗梅达。前三次进入这个世界，一只有个疑问缠绕着我这世界是否是真实的？见到雪君，真实与否，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你的美，就是真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1228812288“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不是人话。”殴雪君笑道。 1228812288“浪子也是人，所以，这就是人话。没有雪君的庇护，我或许会被玄机送进《清明上河图》，或许已经是个死人了。”王奇山自嘲地笑笑。 1228812288“说你的‘但是’。” 1228812288“但是，这世界真实与否，终究是个问题。为了寻找答案，我之前在花花世界特意做了些功课。今天晚上，十点左右，花花世界的仙女星座会有流星雨。刚才，在这个世界，我看到流星雨穿过仙女座。” 1228812288“所以呢？”殴雪君随他的指引，看着仙女座星云。 1228812288“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至少在时间上，南柯世界与花花世界同步。我和他们看到了同一场流星雨。”说到这里，王奇山牵起殴雪君的手贴在自己胸口； 1228812288“这次回来，这个世界向我展示出它的另一面。我见到了大妖淳鱼，见识到了南门夜市的鲜活与凶险，看到了翠湖畔的行散者。这一切都很难理解，却表现的很合理。苗礼川，台风、云念。他们在花花世界都是很优秀的年轻人。还有耽妃……我以为，他们在这里的奋斗与牺牲，不会没有理由，不会毫无价值。” 1228812288殴雪君认真地说“每个人的，每个生命的存在或消失，都不会没有价值。问题不在于价值，在于计算标准与计算者。“ 1228812288“谁是计算着？”王奇山大惊。 1228812288“每一条生命都是计算者，也都是被计算者。” 1228812288“结果会是什么？” 1228812288“零。”殴雪君伸出一根手指；“或者一。” 1228812288王奇山想了想，问道“雪君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吗？” 1228812288殴雪君有点苦恼地盯着王奇山“另一个世界？” 1228812288王奇山道“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很模糊，直觉告诉我，这里或许是一座桥，或是连接两个世界的节点。” 1228812288殴雪君笑了“这倒是个很有趣的推论呢。要证明它很简单。花花世界科技发达，王君一定知道数种测量星球大小的方法。王君不妨想一想，所谓的世界究竟是什么？花花世界与南柯世界，哪个是真实的？谁是谁的投影？” 1228812288王奇山的思维活动被冻结，瞬间进入短路、空白模式。 1228812288殴雪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峻。测量地球大小的方法，王奇山只知道一种，还没来得及去做。 1228812288殴雪君的意思是，你不用费那个劲了，南柯世界的大小，与花花世界的地球没有任何分别。 1228812288它可理解为花花世界与南柯世界，是互为表里的同一个世界的两面，其中一个世界是另一个世界在不同时空的投影。也可理解为一个是虚假的，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影子而已。 1228812288世界是什么？这t的是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 1228812288王奇山摇摇头，努力不为对方所惑，将思维降度到世俗模式“雪君的话，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流星雨，我不得不按照一位前辈教给我的经验去测度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存在，并确定我的立场。” 1228812288“那是什么？”殴雪君静了片刻，问道。 1228812288“老师告诉我所有不正常的背后都会有一个正常的理由，不正常越多，牵扯的人和事越多，只能表明这个理由将非常的简单。如果，有两个以上你认为是‘好人’的团体在互相争斗、厮杀乃至在搏命。他们争夺的不会是金钱，也不会是利益，只能是生存的权利。”王奇山几番挣扎，总算说出来了。 1228812288殴雪君失望地叹息一声，回头看向着仙女座星云，眉心微蹙“花花世界除了可以预测流星雨，还能做什么？” 1228812288“我们已经登上了月球，或许，将要登上火星。太阳系内的一颗行星。五十年内，也就这样了。雪君有什么要说的吗？”王奇山问。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却不知道如何补救。 1228812288“五十年，你的意思是，你在花花世界还能活五十年，是这个意思吧？”殴雪君转过花样娇颜，看着王奇山。 1228812288“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1228812288“如果，我送你回花花世界，王君会怪我吗？”殴雪君举起衣袖，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湿痕。 1228812288“我不回去。碌碌五十年，不如今宵一个吻。我将努力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王奇山倔强地说。他现在，也只剩下倔强了。 1228812288殴雪君盯着他的眼睛，道“花花世界对一千年前的故事，如何描述？” 1228812288“历史，我想应该是这个词汇。”王奇山不确定地说。 1228812288“仙女星座，是个星系。”殴雪君牵起王奇山的手指向西方璀璨的漫天星辰；“你现在看到的不是星星、不是星座、星光，不是时光，而是……光阴的故事。” 1228812288“光阴的故事？”王奇山似懂非懂。 1228812288“每一点星光、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你所看到的仙女星系，是她几百万年前的样子，它的星光之中，蕴含着几百万年前的故事。你可想过，你为什么能看到它？海心石能看到它？这些花草树木能看到它吗？丹溪里的鱼儿们能看到它吗？看到了如何？看不到又如何？几百万年过去了，它现在是什么模样？一千年与几百万年相比，如尘埃之于大海般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你可知道，方才，在水月如画观中，你我度过了多久的时间？” 1228812288“一个时辰吧？”王奇山的感觉中，从进入水月如画观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 1228812288“一个时辰，是你的感觉。” 1228812288“我们陪玄机进入《清明上河图》捉拿你的宝贝徒弟，在那里呆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一个时辰与三天，王十里，你还觉得你的立场有价值吗？你在这个世界如何生存都是问题，不可能成为强者。” 1228812288王奇山呆呆地看着星空，每点星光、每一颗星星都在幻化，一幅幅奇幻炫丽画面蜂拥而来，冲刷着他脆弱的感官和意识。 1228812288他不想沉迷，又舍不得不去欣赏。他觉得能解读星光中的故事，那些光阴的故事，诡谲、浩荡且美丽…… 1228812288识海深处，有个声音浮起醒来吧傻瓜，会变成白痴的！ 1228812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