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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万岁下达指令,那便是可以放开手了。 莽军统领与各部郡守牧守聚在一处,已经分化好攻击的范围。 多番轮射后,便是炮火—— 连环的压制下,莽军推着攻城木逐渐逼近城门。 角楼上有探子冒死查看,随即厉声呼和:“城门,城门——攻城木上了——” 刘秀的手指止不住抽搐,那是用力过度后的痉挛。他强自按下,面上冷静地说道:“各处抽出一队去增援城门。” 徐长平也握着刀,疲倦地摇头:“主公,没有人了。” 如果抽调人手,那垛墙上就没有足够的守兵。 “粮仓处加上当初阿绪调过去的守兵,还有三百人,尽数抽调过来。”刘秀慢慢地说道,“还有各处城墙各支出二十五人,一门百人。去——” 他用力握刀。 “我们便不是人了?” 刘秀亲率剩下的将领,堵在了第一线。 徐长平心中凄然,领命而去。 “砰——” 沉重的撞击声! 攻城木强行架在城门口冲锋,血rou之躯紧紧压在城内,不过是力与力的抗衡。 “一二三——” “加把劲!” 城外在喊,城内也在喊。 再古老的城门,在多日的袭击中,也隐是撑不住了。 它颤巍巍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仿佛是最后的悲鸣。 人力犹在,世事难为。 徐长平也在推城门的人中,他下意识抬头,望着颤栗越强的城门,心中是不住的绝望。 分明已经走到这一步,却仍无法阻止即将发生的悲怆狼藉—— 如之奈何! 夜幕不知何时垂下,徐长平的腿肚子抽抽起来,疼得他失力摔倒在地。而他好像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怔怔地看着漆黑天色,倒垂在他眼中的星辰是如此明亮。 等等,星辰? 徐长平踉跄着爬起来,跪倒在地,怔然地看着天上。在他眼中,好像有无数流星坠.落,宛如一场盛大而无声的葬礼。 “流……” 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好像有什么堵塞其中,勉强发出气声。 “流星……” 他说了出来。 “流星!” 徐长平大声叫了起来。 正此时。 距离大军最后方的王莽蓦然放下手中半成型的望远镜,头一回露出惊讶的神情。 “果然……吗?” 他喃喃自语,不如车驾外莽军的慌乱。 王莽从车辕起身,抽出随身佩剑,厉声说道:“慌什么!左右统领,按之前的命令迅速撤离——” 虽不知所以,可慌忙之中,左右统领确实想起了之前陛下的命令,大声呼叱命令着王莽手下这十万亲信兵马迅速撤离。 陛下难道是提前知晓的? 这样的想法,即使是在危急时刻,也忍不住撞进他们的脑子里。 车马慌乱,人翻马仰。 尽管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星星更快。 坠.落的流星仿佛是看中了此处为星墓,欣喜欢悦地狂轰乱炸起来。就像是一场只属于星辰的盛宴,以无数人血人rou做祭—— “跑!” “快跑啊……” “躲起来躲起来!” “这是什么?” “天啊,是天神震怒了!” “娘……” 莽军仓皇失措,抱头而逃。 新博军自然也是紧急躲藏起来,毕竟这流星群可是不眨眼的,也多有落石砸死的士兵。 有将领去拖刘秀,试图把他也带下墙体掩护,却被刘秀拒绝了。 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却把刀柄按得更重。 刘秀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过几里地之外如同灭世的惨状,眼底满是冷漠。 偌大的墙头之上,唯他一人独立。 遥遥望着远方逃窜的人马,如同在千军万马之中,扎在了王莽身上。 王莽下意识捂住了眼,不知为何胀痛生疼。 他坐在癫乱的马车中,难受得他几乎要呕出来。可难得的是王莽一言不发,任由着马夫驾车逃窜,心口只一片冰凉。 原来是真。 王莽面无表情的苍老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片狂热的喜色。 是真的。 是真的。 是真的。 从他穿进此处后,从来没有一次如此强烈感觉到,他的愿望真的有可能实现。 在群星的盛怒之中。 于人间惨剧穿行而过,王莽大笑出声。 十万大军迅速撤离要命的战场,往远处逃窜。尽管他们的主将王莽宛如胜算在握,可无知的士兵却以为他们引发天罚,触犯了神灵,在逐渐背离了身后的人间炼狱后,他们的损失不算严重。 或是因为他们不在战场核心的缘故。 领兵将领面色苍白,紧攥着缰绳。准备按照当初主公的命令,直接藏身十里地之外,等场内事情了了,再行定夺。 不知为何,前方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几息之后,哨兵自前而后,拍马赶来。 “将军,有敌情——” 三里地开外,赫然陈列着陌生的兵马。 为首,乃一名儒将。 蔡绪宁露出一抹笑容,其中更显几分狠意。 “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