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云羽扬确实聪明，但是她却不该将正常情况套在风凌兮和女皇陛下身上，女皇陛下如果会对风凌兮的狂妄不满，那么她早该不满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还是太天真了！ 女皇陛下会告诉她，看着朝廷命官被揍，她其实很shuangma？不会。 风凌兮会告诉他，她敢揍她，就一定想好了后路吗？也不会。 云羽扬不会知道女皇陛下脸色难看，是因为她的挑拨离间，居然想把她当枪使，她都嫌风凌兮出手太轻了。 所以云将军注定要悲剧，女皇陛下活得太清醒了，不会去怀疑风凌兮的用心，风凌兮明明很不耐烦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却没有立马走人，为什么？还不是担心她的安全问题，虽然风凌兮平时总是很嫌弃她，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哪次不是费心费力地帮她？ 这些大臣都只看见她偏帮风凌兮，但是她心里却清楚，风凌兮完全对得起她。 她们怎么说也是一起打过流氓的关系，岂能因为一两句话就产生嫌隙？若真是那样，那简直是对不起流氓凰宇清，好歹人家具有奉献精神地死上了一死，让她和风凌兮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风凌兮安抚地拍了拍云思羽的背，拉着他回到座位上，这才开口道，“本王只是替思羽好好教训一下你而已，母慈子孝，但是对于你这样的恶母，本王实在是看不过去，既然你想和思羽脱离关系，那正好，本王也不是养不起他。” 风凌兮轻轻一勾手，绮云上前一步，从袖袍里扯出一卷装订成册的宣纸，往地上一扔。 众人不明所以，云羽扬咳嗽了两声，看着风凌兮，心底有些不安，风凌兮那稳cao胜券的样子，让她怀疑，她是不是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但是想一想，她一向都很小心，从不做陛下眼中容不下的事情，风凌兮能抓住她什么把柄？ 好吧！云将军又忽略了一些事，风凌兮既然提到了云思羽、恶母等词，显然这事和云思羽有关，会在母子关系上做文章，但是她一心只想着女皇陛下在意的事，以至于连这么明显的话都没有分析透彻。 只能让人感叹一句，云将军到底还是武将啊！ 大殿中还跪着几位大臣，此时忍不住好奇，一个离得近的，伸手捡起了那本册子翻阅，看完后，看向云羽扬的眼神明显有些变味。 云羽扬心里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越加明显了，不由挣扎着站起身，走过去想要看看册子上有些什么东西。 可惜现在她行动不便，还不等她挪过去，册子便被传到了另一位大臣手中，那位大臣看了又继续往下传，这些大臣看得快，也传得快，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难受的云羽扬挪动的速度还没有传阅的速度快。 所以等她拿到那本册子的时候，几乎所有大臣都传遍了，甚至还有几个男子也看过了，然后和其他好奇却没能看到的男眷叽叽喳喳地述说。 云羽扬毫不温柔地翻着手中的册子，看着上面记载的事情，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怒道，“这是血口喷人！” 这回闲王殿下还没开口，不知道谁便小心嘀咕了一句，“那上面可有证人画了押的。” 言下之意，这些明显都是事实。 云思羽十分好奇上面是什么，不断地抓着风凌兮的胳膊揉来揉去，眼神紧紧地盯着那本册子，让人觉得他下一刻就会冲出去抢过来看看。 风凌兮将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搂着他的腰，勾唇道，“别急。” 女皇陛下也急切地想要知道那上面有什么，让云羽扬这么激动，手一挥，便有宫侍走了下去，从云羽扬手中将册子拿了过来，云羽扬十分不情愿，但是她不能违背女皇陛下的意思啊！ 女皇陛下看过之后，很识时务地递给了太后，太后看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云思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惜。 云思羽觉得浑身发毛，太后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看得我都不好意思揍那想抢我家妻主的皇子殿下了。 那本册子其实也没什么，没有通敌卖国的罪证，也不是收受贿赂的账簿，不过是一份调查结果，从云思羽的爹爹宁暄进入镇国将军府，到云思羽嫁进闲王府这期间，与这对父子有关的一切。 宁暄进了镇国将军府之后的得宠，宁暄牺牲自己救云羽扬，宁暄怕云羽扬内疚而隐瞒事实，宁暄渐渐失宠，宁暄郁郁而终。 之后便是云思羽的事，云思羽小朋友失去爹爹，独自生存，差点被饿死，好在命大活了过来，自那以后性情大变，好像打不死的小强，顽强生存着。 有人不小心将他撞进开始结冰的莲花池，然后匆忙离开，他冻得浑身发青，却顽强地爬了上来，然后某日在院子里弄了个陷阱，摔断了那人的鼻梁。 有人安心要给他送馊食，他便让那人不小心将馊食送到了柳正君的桌上，害得那人被打了一顿板子。 有人克扣他的份银，他半夜扮鬼让那人哭爹喊娘地将自己所有积蓄都孝敬了他。 …… 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否则也不会写了那么厚一本，总之到最后，下人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位不受宠的公子不好惹，便也没有人敢再去惹他，但是也没有人会对他示好，大家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般，集体无视他。 只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侍倒是一直忠心不改。 而这些欺负人的事情当中还有将军府几位公子的身影。 最过分的当属三公子，三天两头带上一群人去欺负云思羽，虽然之后每次都没有成功，不过小时候那次结怨也被挖了出来。 起因是云浅要让云思羽扮狗逗他开心，拿着绳子便要往他脖子上圈，谁知道云思羽发了狠，朝着他撞去，然后两个小孩子打成一团，最后云浅被云思羽踹进了莲花池。 之后柳正君甚至没有问缘由，直接打了云思羽板子，云浅因为受冻烧了一夜，云思羽却因为被打发了三天高烧，其间没有任何大夫去看过，云思羽能够活下来，真的是老天不收他！ 还有，大公子云逸在花园扑蝶，不小心撞到了云思羽，把他新做的衣服弄脏了，云逸哭了一场，云羽扬下令以后不准云思羽再走出他的小院，却没管云思羽因为擦伤，鲜血直流的膝盖。 云溪的小侍因为欺负云思羽的小侍，最后两人扑打起来，那小侍“不小心”抓伤了云思羽的脸，最后云溪眼眶一红，那小侍没有受到丝毫处罚，反倒是云思羽的小侍被打了一顿，因为闹事外加没有照顾好主子。 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云思羽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算是为人聪慧，之后可以想办法报仇，但是这样不公平的待遇，放在谁身上都会觉得委屈。 而之后，牺牲云思羽换取云逸的幸福，那是众所周知的事，虽然结果出人意料。 云思羽从那些叽叽喳喳地讨论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往风凌兮怀里钻了钻，闷闷地说道，“其实我没有那么惨。”最多是小的时候无力反抗，让他很无力，之后渐渐长大，他却没有再吃过亏，而且凡是欺负过他的人，他都报复回去了的。 风凌兮伸手摸摸他的脸，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但是镇国将军府确实对你那么过分不是吗？” 她查了这么多事，自然查到了云思羽有一个神秘的师父，也正是因为那位神秘的师父，才让他有能力在无人照拂的情况下，在将军府活下来，否则，现在还会有一个云思羽吗？ 册子最后，还有镇国将军府其他三位公子和云思羽这些年的花销对比，不比不知道，这一比，镇国将军府对云思羽那简直就像是打发叫花子，云思羽除了每月的那点份银之外，便再没有其他花销，加起来还不足其他公子一个零头。 听着其他人的谈论，感受到落在身上那些异样的视线，柳棽不由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柳棽的聪明之处在于他不主动挑事，但是他在管着家，下方的人为了讨好他，会做出些什么事，便不是他能预料的了不是吗？ 云羽扬并不会因为这点事而为难他。 而一旦找到正当机会，他更是会下狠手，因为那也情有可原。 可是现在，事情都明明白白地抖了出来，就算是他真的没有坏心思，那也有治家不严之过。 其实这些事哪家没有？甚至比他做得过分的多了去了，但是人家就算把人整死了又如何，没有人揭发便什么事都没有。 云羽扬的脸色也黑得堪比锅底，她一向自诩重情重义，却不想现在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忘恩负义。 她能说她不知道宁暄的牺牲，所以她很无辜吗？就算对宁暄冷落大家能理解，毕竟哪个女人不喜欢美人，谁会死守着一个毁容的丑男？但是云思羽却是她的儿子，云思羽在府中受到苛待，无数次险些丧命，她却全然不关心，这便是她的错！ 一个救了她性命的男子为她生下的儿子，却受尽了苛待，这任谁看来都是忘恩负义。 风凌兮说她是一个恶母，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正文 072 免死金牌 云逸不由看向云思羽，他一直觉得云思羽虽然被冷落，但是也不是那么凄惨，至少没有被下人欺负，也能吃饱穿暖，与其他府中那些连下人都不如的失宠公子比起来，好得多，却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云思羽所受的苦非他所能想象。 云逸抿了抿唇，如果云思羽之前所受的苦，都只为现在的幸福，他倒觉得他是最幸运的人。 云浅或许是真的被女皇陛下吓怕了，原本那么刁蛮的性子，现在居然一声不吭，云溪一向是柔弱的代表，现在矛头也不是直指他，所以他也同样一声不吭，只希望大家都把他遗忘了才好。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风凌兮慵懒地笑道，“云将军既然已经收下了思羽百万白银，相信思羽的孝心已经一次尽完了，现在云将军想要和思羽划清界限正好，就让女皇陛下做个见证，免得以后一些不相干的人再来打扰思羽，本王会很不高兴。” 百万白银？云羽扬居然还收了云思羽百万白银吗？ 不过想到云思羽只是回个门，都能拿出黑泉石这样的东西，他能拿出百万白银给云羽扬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惊讶的事。 不过照那册子上的列举，云思羽这些年哪里能花费那么多？ 所以大家都很赞成闲王殿下的话，云思羽真的是已经仁至义尽了。 云羽扬恶狠狠地瞪向风凌兮，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风凌兮对她那凶狠的态度丝毫不感意外，云羽扬在乎名声，让她背上忘恩负义之名，受尽世人异样的眼光，不比剥夺她的身份地位好到哪里去，她会这么恨风凌兮这个罪魁祸首，理所当然。 女皇陛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似乎也颇为同情云思羽，开了金口，“既然如此，朕便做这个证，闲王君和镇国将军府以后再没有关系。” 其实女皇陛下对此乐见其成，云思羽和镇国将军府没关系才好，云羽扬这个人很圆滑，喜欢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所以她在官场上走得顺风顺水。 也正因为如此，云羽扬对她也是不放心的，深怕她什么时候会拿镇国将军府开刀，原本云浅若是进宫，或许可以适当安抚她心中的不安，但是偏偏出现了云浅被绑架的事，让她不敢冒险将云浅放入后宫。 这样一来，云羽扬只会一直战战兢兢，即便是她尽力安抚也不一定管用，再加上若是有人抓住机会加以利用，那镇国将军府对她来说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她可不想到时候镇国将军府万一有什么事，牵连到云思羽身上，否则她还得抓破脑袋想办法把云思羽排出去，那样的话，倒不如早点断个干净。 所以现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云思羽和镇国将军府脱离关系，那是正中女皇陛下的下怀。 女皇陛下心思百转，又开口说道，“云将军对朝廷尽心尽力，对家事疏于管理也情有可原，但是，不能治家何以治国？所以扣除云将军一年俸禄以示惩罚，众位爱卿当以此为戒。” 这样的惩罚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而女皇陛下惩罚完，又立马让人扶云羽扬去太医院诊治。 诸位大臣心如明镜，看来女皇陛下依旧器重云将军，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恼了她。 风凌兮倒也不在意女皇陛下的态度问题，女皇陛下现在若是不安抚云羽扬，之前的戏很可能就白演了。 做完这一切，女皇陛下有些纠结地看向云思羽，终于还是开口道，“闲王君，你当众殴打朝廷命官可知罪？” 虽然女皇陛下开口问罪，但是其他人却不敢附和，因为谁也猜不透女皇陛下真正的心思。 而且之前这些人敢那么大胆指责云思羽，也是因为闲王殿下没有表态，如今闲王殿下摆明了还是宠着云思羽，其他人也不敢再随意找他的麻烦，而且经过这一闹，不少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同情云思羽。 那些男子也没有再多嘴，他们现在正忙着讨厌云羽扬呢，这些男子对云羽扬的所作所为那是深痛恶绝，比那些大臣反应更加强烈，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 他们很同情宁暄，宁暄用尽一切来爱，最后换得的却是彻底的绝情，这让他们多多少少想到自身的境遇，女子三夫四侍，男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刻便失去宠爱，曾经闺阁中的那些美好幻想，最终都在明争暗斗中被抹灭，心中岂能不悲哀？ 大家看着闲王殿下和闲王君，这一刻多么希望他们真的可以这样长长久久，那么他们至少还能让自己相信曾经幻想中的美好感情。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后觊觎闲王殿下的继续觊觎，事不关己的继续高高挂起，对云羽扬的厌恶倒是刻在了心底。 云思羽一直不出声，女皇陛下不由冷汗，闲王君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闷不吭声是要闹哪样啊？ 女皇陛下那个悲愤，风凌兮打了云羽扬，虽然看似理由充分，但是其实那也是不对滴，她已经直接无视，一概不提，如果她现在再对云思羽殴打朝廷命官的事丝毫不过问，显然不太好，难免会让朝中大臣寒心。 但是她过问了，却也不敢真把云思羽拖出打一顿，她只是想着闲王君能说会道，只要他随便找个合理的借口，让她有理由放过他就好了，但是没想到云思羽居然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害得女皇陛下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了。 云思羽只是抓着风凌兮的手当玩具玩，好似没有听见女皇陛下的问话一样，反正风凌兮说了要给他撑腰的，他也就丝毫不准备理会接下来的事了。 好在风凌兮还算有良心，没有真的把女皇陛下放在火炉上烤焦，慢吞吞地从云思羽怀里掏出一块亮闪闪的金牌，差点晃瞎一群人的狗眼。 女皇陛下双眼一亮，松了口气，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地给了风凌兮不少好东西。 太后微微挑眉，忍不住斜了一眼凤座上的女皇陛下，“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听见太后的话，其他人沸腾了，免死金牌凰宇国只有一块，当初女皇陛下还是太女的时候，先皇对她颇为厚爱，所以御赐了她一块免死金牌，没想到现在居然到了闲王殿下的手中，这让诸位大臣再次见识到女皇陛下对闲王殿下的宠信没有下限啊！ 其实女皇陛下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她登基之后，那金牌对她来说自然没有什么用了，而女皇陛下预料到风凌兮那性子迟早给她惹麻烦，到时候她实在兜不住了，那块金牌就有用了不是？也免得她愁白了头发，想办法保她。 云思羽戳了戳那亮闪闪的金牌，有些汗颜，这东西是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这个……貌似是从脏兮兮的角落里找出来的。 就在女皇陛下准备息事宁人时，安静了许久的凰玉彦突然开口道，“免死金牌是母皇专门为皇姐准备的，自然只对皇姐有用，否则若是不小心被不相干的人捡了去便能免死，那人岂不是连造反都没人敢动她了？” 玉彦皇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少人都忍不住皱眉，明眼人都知道女皇陛下的意图，玉彦皇子这分明是在和女皇陛下作对啊！ 连宁王殿下都忍不住皱眉，虽然他很疼凰玉彦，但是她更加崇拜她家皇姐，所以凰玉彦和凰宇轩对着干，让她心里觉得凰玉彦有些不知轻重了。 玉彦皇子为何会针对闲王君，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当着闲王殿下的面，就对付她的宝贝，这皇子殿下看来也确实不知轻重，不管他是因为嫉妒云思羽，还是报复他之前的不留情面，他既然喜欢闲王殿下，怎么能不重视闲王殿下的态度呢？ 就算他说的话再有理，这样对付闲王殿下要保的人，也是在打闲王殿下的脸，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蛮横的男子，看来这位皇子殿下，虽然才名远播，但到底是被宠坏了，性子难免骄纵了一些。 太后也瞬间沉了脸，皇宫一向不干净，但是他却尽其所能地保护着自己的孩子，除了凰宇轩必然要走上女皇这条路，他不得不狠心让她看尽世态炎凉，明白各种黑暗外，凰宇墨和凰玉彦都被她保护得很好，尤其是凰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