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推开窗,就能看见湖光水色。 就是因为临水的缘故,室内难免有一点轻微的潮湿感,哪怕开了抽湿器。 席乘昀站在白绮的背后问:“要划船吗?” 白绮:? 白绮:“这儿还能划船?” 席乘昀:“嗯,有湖就能划。我去让人准备一条船。” 白绮只迟疑了几秒钟,然后就点了头。 他和席乘昀的相处,大多都是围绕节目展开的。 在这样的时刻去划船的话……那算是……真正的约会吗? 白绮不知道,但他突然有点期待。 席乘昀转过身去找席家的保镖。 保镖一下还真被问住了,毕竟家里两位主人平时忙得压根就没空聚一块儿吃饭,更别提一起划船了,划屁还差不多。 “您等等,我半小时就给您弄回来。”保镖说完就跑了。 席乘昀返身回去陪白绮聊天。 而白绮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低头回手机消息呢。 “在看微博?”席乘昀走近了随口问。 “不是,在回弗兰克的消息。”白绮想也不想地就应声道。 弗兰克? 这个名字可太耳熟了。 导致白绮无数墙头曝光的罪魁祸首。 席乘昀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微妙。 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怪这个人给自己头上添了点绿,还是该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欺负”白绮的机会。 白绮也一下想了起来,弗兰克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敏感的。 他飞快地抬起头,望着席乘昀:“嗯,他就是正在和我道歉。他还说要请我们吃饭,我拒绝了。” 席乘昀张了张嘴。 可以不用拒绝。 一起吃饭的话,他正好可以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权。但这样的念头,和坦荡荡的白绮比起来,多少显得又酸又小气。 ……算了。不用吃饭,以后也不用再见面。 席乘昀忍不住捏了下白绮的发尾。 白绮放下手机问:“有船吗?” “没,但是阿道夫家有。” “阿道夫?” “嗯离这里不远,看见那边那座欧式古堡了吗?那是阿道夫家。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船王。” 席乘昀说着说着,干脆就把附近都住了谁,全部给白绮介绍了一遍。 住在席家附近的,当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不是船王,就是祖传经营奢侈品的,还有搞挖矿做珠宝的,最平平无奇的也是拥有超过十家私人连锁医院的。 白绮:“牛逼!” 说到这里,席乘昀就不禁皱眉。 绮绮本来也应该无忧无虑的。 “小席先生!船来了!”保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但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声音:“我来为你担任船夫,怎么样?” 保镖尴尬地说:“阿道夫先生也来了。” 白绮不由转头朝门边看了过去。 那里除了那个眼熟的白人保镖外,还站着一个看上去不太像是纯正欧洲人的男人。他身高一米八几,身形强壮,留着白金色的齐耳卷发,五官深刻立体,笑起来的时候,眉心会往下面压一压,使得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阴沉,而并不太阳光。 他像是个混血。 白绮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阿道夫一步跨进来,“我没想到他会回来,还会带着人回来。我听说他在华国做了大明星,很忙,对吗?”后面半句话,他是对着席乘昀问的。 席乘昀没应声。 阿道夫不等他们开口,就又继续说:“利奇他们都很想你……我们上次和蓝斯打起来,差一点就动枪了。” 席乘昀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他并不喜欢别人在白绮的面前,这样自说自话提起什么过去。这是一种很明显的将对方排斥在外的行为。 白绮也许不在意。 但他感觉到很不爽。 席乘昀一只手牵住白绮,等走到阿道夫面前的时候,他说:“你需要苏蕾医生的电话。” 然后就带着白绮走到了门外。 白绮小声问:“苏蕾医生?” “精神科的。”席乘昀说。 白绮:“噗。” 阿道夫在门内自言自语:“他在骂我是白痴吗?” “他竟然连‘你是傻逼’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变得这么虚伪?你听见了吗利奇?”原来他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和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很是无语:“你是傻逼。他不说,我来说,ok了吗?他不是变得虚伪。那是因为他谈恋爱了。” 阿道夫喃喃道:“妈的,原来恋爱会使人变态吗?” 白绮和席乘昀上船的时候,阿道夫还是热情地追了过来。 “我们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中文名字我都会写。我写给你看。”阿道夫掏出了手机,抽出了手机自带的笔。 白绮:“虽然,但是,这里少了一横。这里多了一横。” 阿道夫:“……哦。o_o” 席乘昀都差点笑出声。 阿道夫收起手机,很快就去除了这种尴尬,他企图往船头走:“我来开船好吗?以前我们经常和yun一起开船出海,你去过公海上面的赌场吗?当然还不止这个,还有,真正还原古罗马斗兽场的血腥场面,你一定没有见过吧?我……” 阿道夫话没有说完。 席乘昀一脚把他从船上踹了下去。 白绮:“……这就是席老师的叛逆期?” 席乘昀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他胡说的。” 阿道夫是游泳好手,他很快就又一把搭住了船舷:“还有我们一起搭乘直升机,在埃佛勒斯峰跳伞,然后我们都被倒挂在了树上哈哈哈!” “他去迪拜的时候,羊驼只对着他一个人吐口水哈哈。” “还有去野营的时候,他被一只母猩猩追了3公里……” 白绮:“其实席老师的叛逆期,也还,挺有趣的。” 席乘昀没应声,他又一脚把阿道夫踹回了水里,并且打开了船的马达。 以为要靠手动划水,体验静谧时光的白绮,眼看着船“咻”一下飞了出去,马达声轰隆隆盖过了阿道夫的声音。 湖面上七只天鹅,被吓飞了六只。 白绮:“……” 席乘昀这时候才低声说:“不有趣,这只是勉强能听的一部分。在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听上去匪夷所思的东西都是合法的。” “像阿道夫,他的母亲是个亚洲女人,他的父亲家里并不同意这样一段婚姻,会经常辱骂他们是‘杂种’。他的母亲受不了,吸药吸死了。他十八岁的时候走上了一样的路。但这在这个地方是合法的。” 这也是为什么席乘昀很不满于阿道夫总提起过去的原因。 绮绮可听不得这个。白绮吓了一跳:“那席老师……” 席乘昀:“你记得来接我们的那个保镖吗?” 白绮:“嗯?” 席乘昀淡淡道:“他也有这样的爱好,有一次发病的时候,刚好被我撞见。他看上去像个疯子,像一只失控的动物,反正不像是个人。他伸手来抓我,我就取下了墙上的挂画,把他钉在了画背面的钉子上。他让我对这样的事感觉到极度恶心。从那以后我就觉得,和这样一些人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稀里糊涂地混着日子,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还不如回国,亲手和蒋方成一家斗法有意思。” 白绮听得顿了顿,然后侧过身,轻轻抱了下席乘昀。 舅舅舅妈至今都还这么忙。 而那时候的席老师又刚刚失去了母亲,蒋父有等于没有。 他轻声赞叹道:“席老师真棒啊,坚定又理智,……”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干净又美好。” 不是。 绮绮,干净又美好,那是你。 席乘昀用单手托了托白绮的腰,然后也扭头,飞快地亲了下他的头顶才挪开。 那一头阿道夫从水里爬出来。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湖岸边上,倒了倒手机的水,借了保镖的手机继续打电话。 “我听见他夸yun的经历有趣了,谈恋爱的人眼睛都瞎吗?……” 席乘昀回到了他的国家,遇见了他的宝藏。 他从黑暗里走了出去。 而他们永远地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