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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的话仿佛让段月里回过神来,他迅速地扭过头,再也不看裴容一眼,口中却在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对啊,”裴容大方承认:“拿了药不就回来了吗?” 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药,段月里抿着唇,声音越发嘶哑:“还去拿药做什么,不是说了让你别管我。” “你这个人!” 裴容就是再好脾气也生出了些不耐,不过他又想到自己生病时也是各种磨人的毛病,顺王妃每次都是好言好语地劝着,裴容心肠又软了下来,声音也放轻了几分。 “你喝完药,我就保证不烦你了。” 段月里沉默地接过药碗后,迟迟没有动作。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要看药就要凉了,段月里仍是一口没喝,裴容忍不住催促道:“你快喝呀!” 手心忽然传来一阵刺痛,疼得裴容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细看,原来是伤口又裂开了,几滴鲜血从伤口中渗了出来,晕染成了一小团红色。 “你的手……”段月里也看见了这一切,欲言又止地说道。 裴容一向是个娇气的性子,嗔了段月里一眼,直说道:“带你回甘泉宫时伤口裂开了,你倒好,连药也不愿意喝,平白还让我又疼了一回。” 段月里明白自己再没有不喝这碗药的理由,正要将药递到嘴边时,又听见裴容一声惊呼,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苦?” “我喝药就是像你这样,总是拖着不想喝,非得准备好一碟蜜饯之类的,才能勉强喝一口。” 段月里的手一顿,垂眸低声应道:“嗯,怕苦。” 得到段月里的答复,裴容有几分苦恼:“可一时半会我也弄不到蜜饯,就算去东宫,也只能明天给你带来,怎么办呢?” 段月里闻言,仰头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而后定定地看向裴容:“蜜饯,明天。” 裴容似是怔了一瞬,接着粲然一笑:“好,明天我给你带蜜饯来。” 段景洵独坐在卧房内,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瓷瓶,常彬从外快步走进,低头说道:“太子,世子已经回来了。” “是吗,”段景洵神情淡淡,问道:“世子都去哪了?” “世子遇到了昏迷的五皇子,便好心将人送回了甘泉宫。” “五弟?” 不知想到了什么,段景洵手中动作一顿:“他倒还是这么喜欢救人。” 见常彬还没退下去,段景洵冷声说道:“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 常彬:“世子一回来便在喊着手疼,您看要不要……” 手中的瓷瓶已经带上了些温度,段景洵淡淡问道:“这话是他让你来说的?” 常彬垂头,答道:“不是,是昭华殿的人来禀告的。” 瓷瓶被段景洵扔了过去,这瓶中装的是上好的伤药,治愈外伤非常见效,连疤都不会留下,常彬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接住。 “把药给世子带过去。” 裴容趴在桌上,看着眼前小巧精致的瓷瓶,伸手拨了拨。 瓷瓶呼噜噜地在桌上打着转,裴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嘴里也开始嘀咕起来。 “他送我药,为什么不当面送?” “不对,他为什么要送我药?” “太子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到最后,裴容索性把瓷瓶往桌里一收,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看不懂段景洵。 第二日便是皇上为霍钦庆功的日子,为了以示君恩,从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可带家眷出席,规模之大,可见皇上对霍钦的喜爱。 裴容白天还是照例去东苑武场,不过今日段景洵和霍钦都不在,因为还记着段月里的事,裴容便早早地离开了。 又听闻顺王妃提早来到了宫中,裴容心中欢喜,迫不及待地去见了顺王妃。 母子俩说了会话后便一同入席,想到先前派人传话给王府的事,裴容小声问过以后,得到顺王妃确切的答复心里也不由得放松一点。 只是裴容感觉似乎有道目光在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顺着方向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宁时卿。 宁时卿对上裴容的视线,遥遥举杯示意。 裴容:? 他们好像不算太熟吧? 裴容移开视线,很蹩脚地假装没有看见,举杯敬酒什么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更何况 盛渊就坐在宁时卿的下方,全程看着他俩的动作,裴容实在无法忽略盛渊的眼神,只能无视宁时卿了。 宁时卿倒是姿态翩翩,丝毫不见尴尬,修长的手指将酒杯往里一带,仰头一饮而尽。 这一番漂亮的动作,尽显文人风流。 宴会的时间定在酉时,随着太监拉长了嗓音的传报,段景洵和皇帝皇后缓缓走入大殿,众人齐呼过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甘泉宫的门口,段月里难得地走出了宫门,只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大片的光亮映照在他精致的脸上。 原来是暗蓝色的空中突然绽放了一枚又一枚的灿烂的烟花,几乎将天空照亮。 即便在宫中,也只有在重要的日子才会燃放烟花做为助兴,宫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都跑了出来,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段月里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有任何兴趣,他的目光执拗而深沉地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