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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由于年纪较大而且作风较为稳重,侯轻白在媒体那里口碑一向是比程嘉溯要好的。而程嘉溯作为媒体的宠儿,媒体更看重的是他连续不断的绯闻,他稳重下来也没几年,在大众的心目中,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花花公子身上。 可是对着我,侯轻白怎么就敢说自己比程嘉溯更好? 我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与此同时,又感到一丝好笑他哪来的这样厚脸皮? 于是我又问了一遍,侯董所说的更好的,是指您自己? 侯轻白无奈:张小姐,不要这么尖锐。他习惯了含蓄温雅的交流,哪怕背后拿着刀子,面上也要维持礼貌的微笑,哪里料到我会这么尖锐,完全不给面子。 我笑起来:您是以一位老板招揽技术员的角度,还是以一个男人追求女人的角度说这样的话? 如果是前者,他看上的是我的才华,尚可以认为他为了挖我跳槽而故意贬低程嘉溯;如果是后者,那我只能说他缺乏自知之明了不管自视多高,在一个女人面前,都永远不要贬低她的男人。 以一个追求你的男人的身份。侯轻白深深地望着我,诚然,你的才华与能力非常出众,但它们还不至于让我疯狂,真正让我沉迷的,是你这个人。 真可惜,他的出发点恰好是我最讨厌的那种。 所谓喜欢与沉迷,我完全感受不到,反而疑心他沉浸在这种深情款款的表演当中无法自拔。 如果是别的人,在我的追求攻势下,应当早就沦陷了。你是不一样的。侯轻白热烈地注视着我,张梓潼,给我一个机会! 我伸出手,竖在他眼前中指上,赫然是一枚烨烨生辉的钻戒,完美的切面折射着璀璨的光彩。 那是我和程嘉溯的订婚戒指,现在的我,是程嘉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你们还没有结婚,我还有机会。侯轻白握住我的手,张梓潼,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猛地甩开手,侯董,请你弄清楚一件事:在我不愿意的时候强行挑逗,那不是情圣的手段,而是恶劣的sao扰! 我喘口气,你威胁我,用卑劣的言辞诱惑我,这就是你对待你喜欢的人的态度?那我只能说,你真是一个变态! 真正的喜欢,从来都不应该是这样。 侯轻白愣了一下,仿佛第一次认识我当然,他跟我本来就不熟狭长的眼睛里闪着兴味的光芒,他摸着下巴喃喃,可是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怎么办? 您随意。我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真是再也不想和这个变态多待一分钟!就这种控制狂,是有多瞎的人才会觉得他温润如玉,是个好人? 站住!侯轻白一声厉喝。 我悚然一惊,立在当地。他本就是手底下有着一个大集团的富豪,长期的管理者生涯让他积累了浓厚的威严,当这些威压全部压到我身上,便是我早就习惯了程嘉溯的气势,也忍不住因为这陌生的威压而愣怔了一下。 花了大约五秒钟时间,我才从侯轻白的气场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要是停下来,就又落入他的语言陷阱当中了。 张梓潼,侯轻白见威压无效,追上来走在我旁边,快速而轻声地道,满足我一个愿望,只要你满足我,从此之后,我再不打扰你。 我猛地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侯轻白:你真无耻。 他所谓的感情,就是可以这么轻易地用条件来换取,尽管我对他的感情没有任何期待,但在感到轻松的同时,我又感到了一阵屈辱。 另外,我开始同情他将来的妻子,那将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因为她的丈夫随时有可能因为利益而和别的女人谈条件,也会因为利益,把她作为条件送出去。 侯轻白看出我隐藏的愤怒,苦笑着说,张小姐,你这样的态度,实在是让我非常难过。我正式地恳求你,请你满足我这个卑微的愿望,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祝你幸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黯淡,仿佛真的很难过一样。 我冷笑着看向他,什么条件? 我脑子里闪过许多种猜测,从最龌龊的那种,到最纯洁的那种 侯轻白笑容发苦,无奈的说,张小姐,我希望你能与我共进一顿晚餐。 我先是一愣,非常愕然:侯轻白纠缠我这么久,就是为了一顿晚餐?这让我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摆脱这种奇怪的情绪。 紧接着,我感到一阵轻松不就是一顿晚餐么,跟他吃饭,我不算吃亏。这种心情,就像是被四面围捕的野兽,突然发现有一面的铁网放开了,纵然明知道那后面埋伏的可能是锋利的箭矢,但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撞上去。 因为那条出路看起来太轻松,太诱人了。 一顿晚餐,好。我答应侯轻白,现在就去。请您记得您的承诺,吃完饭后,永远不要再来纠缠我。 正文 211 明月清风荷 正是江南可采莲的时节,明月湖上碧绿的莲叶远远铺陈开来,如同一匹暗绿色的绸缎,绸缎上点缀或红或白的花朵,在夕阳映照下格外鲜妍。 明月湖的荷花自古便是越城第一的景色,明月湖周边自然也有一些应景的饭店酒肆,多半做成仿古的样式,清幽又雅致。 侯轻白带着我进入一家饭店,店名就叫明月清风我,取的是谁与独坐?明月、清风、我。的典故。 这家店从明月湖引了一泓活水出来,在苏式园林的庭院里蜿蜒出清澈优美的溪流,水中荷花亭亭净植,岸上垂柳依依,一步一景,令人目不暇接。 若说有什么煞风景,大约就是我的心情,和并不愉悦的表情了。 反观侯轻白,一副愿望得到了满足的样子,挂着淡淡的笑容在旁引路,尽管身着西装,却与这里的环境意外和谐,仿佛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身白衣,月下吹笛,不与世俗同流。 然而这位贵公子实际上却是一位商人,说满身铜臭有点过分,但儒雅之类的词,未免溢美。我又不是他的粉丝,对他的儒雅风流只觉得违和,感受不到那种颠倒红尘的魅力。 入座,透过高透明度的玻璃,恰好可以看到窗外大片的荷叶,正是明月湖一角。 侯轻白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略微不耐,压着脾气看着窗外景色,权当是一场锻炼耐心的修行了。 越城产最好的龙井,一年不过十来斤,价格贵比黄金。用虎跑泉水冲泡,能最大程度地激发茶叶香气,清明节前由少女柔嫩的指尖采摘的叶片在甜白瓷茶盏中沉浮,舒展成鲜绿的春天。 茶香袅袅,浮躁的心情被洗涤,慢慢沉静下来,变成一片舒适的宁静。在这样的气氛中,很难再将敌意保持下去,侯轻白也看出了这一点,轻笑:认识这么久,也就这一会儿你没炸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