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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呦呦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很会看人眼色,见郑夫人和程嘉溯都神色不善,早吓得不敢出声。 我在郑夫人那里好感度为零,倒不担心她对我怎么样,只是吃火锅的欢乐气氛到底没了。好在我早就吃到七八成饱,见程嘉溯气得脸色铁青,只得软软地安抚他:这下换我来伺候你,你多少吃一点。 他胃病好得差不多了,但吃饭不规律总是不太好,哪怕是要和郑夫人去吵架呢,也该有东西垫垫底,才不至于又犯病。 程嘉溯神色稍缓,我给他煮了几颗丸子,又下了些素菜下去。程呦呦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啃完自己碗里那些鱼丸,不敢剩饭。 慢条斯理地吃完饭,程嘉溯才带着我去客厅见郑夫人,程呦呦也静静跟在后面。 郑夫人根本就懒得搭理我,直接谴责她儿子: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堕落成这样! 程嘉溯微笑:请母亲说清楚,我堕落成了什么样? 郑夫人气得双颊发红,指着我道:你居然伺候一个女人!我生下你,就是为了让你来讨女人的欢心的吗?嘉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程嘉溯怒极反笑:那母亲的意思? 郑夫人喘口气,抚着胸口道:过几天是你杨伯伯生日,我想着,让你和他家的霏霏见一面。 但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呢?你简直不像我儿子,你像你像你那个下等人的父亲!她的愤怒简直能把整座别墅烧起来,说话也口不择言起来。 程嘉溯瞳孔一缩,指尖掐进手心里,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我是父亲的儿子,自然是像父亲的。 他其实很清楚郑夫人的意思程颐和董事长出身农门,在出身世家的郑夫人面前总是低着半头的。尤其是生活习惯方面,郑夫人看不惯董事长的随便,董事长偏觉得郑夫人端着架子,两个人自然过不到一起去。 董事长还好,当年郑夫人随董事长一起回老家,在老家的饭桌上,董事长的双亲用自己吃过饭的筷子给夫人夹菜,夫人一口没动。 那之后没多久,董事长就养了程嘉洄的母亲作外室。 后来,郑夫人撞见过董事长、那个女人还有程嘉洄一家三口的相处,他们谁也不嫌弃谁,一家人亲亲热热地互相夹菜,关怀对方多吃一点。 那天,她对着自己最喜欢的生蚝吐了出来。 郑夫人教导程嘉溯的时候,竭力避免他成为董事长那样的人,她欣赏没有烟火气的男人,希望儿子能像自己一样优雅高贵,冰冷不近人情。 然而今天她带着一个好消息来看儿子,却见到我在笑着你再伺候我一会儿。当年那个女人对董事长撒娇,说的也是我喜欢你照顾我。 她还看到她珍宝一般的儿子挽起袖子,一点也不优雅地在火锅里打捞着食物火锅由于不雅,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食谱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理智完全崩塌了,她觉得程嘉溯完全背离了她的期望。 那不是一顿简单的食物,也不是人们日常交流的方式,而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世界的入侵。 她与董事长三十年的战争,是董事长赢了凭借他那低贱的血脉,打败了高贵优雅的她。 而在这件事情里起到催化作用的我,一旦被她注意到,就要直面她的怒火,她冲到我面前,高高扬起手。 正文 133 第二次交锋(第四更) 我没料到郑夫人会选择动手。 她这样的贵妇人,一般都会用高贵的姿态与高雅的语言让对方感到自惭形秽,然后仓皇退下。 不过她的奚落确实对我不起作用,所以暴怒中的郑夫人选择了最直白的:打我一巴掌! 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她是程嘉溯的母亲,我不能还手,只得闭目,等着那只纤纤玉手携风雷之势落到我脸上。 不要脸!伴随着这一巴掌的,是一句痛骂。 然而巴掌迟迟没有落下,倒是骂声余音袅袅,回荡在耳边。 我睁眼,果然是程嘉溯及时截住了郑夫人的手。他握着母亲的手腕,冷冷盯着她,母亲难得来我家,这一见面就又是骂我,又是要打我的女朋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郑夫人被这个逆子截住,差点背过气去,干脆也不理他,抽出手指着我斥骂道:张小姐,你的厚颜无耻超出我想象。 我有点诧异:我做了什么? 郑夫人冷笑:你用什么手段勾搭到的嘉溯,真当没有人知道么?你这样下作yin荡,如果我是你的父母,我早就羞愧得跳河自杀了! 她说什么都好,唯独不该说我的父母,这下我也怒上心头,只是碍于程嘉溯,还强自按捺着,冷笑:您继续说! 郑夫人果然继续说下去,没名没分地就住进男人家里,你的家教真是令我叹为观止。调三窝四,狐媚魇道,那些专门给人当小三、做二奶的也不过如此,你哪里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孩儿! 程嘉溯冷冷地阻止她:母亲! 郑夫人又把炮火对准他,嘉溯,你让我很失望!我以为你会是我的骄傲,但你现在被一个低级的女人勾引着,即将和她一起堕落成下等人!她有什么好,能让你忘了多年的教导,忘了母亲的期望? 她痛心疾首,我想不通,我精心教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什么一见到这个狐狸精就失去了理智!难道真的是你父亲那部分下贱的血脉在作祟吗? 程嘉溯再也忍不下去,深吸一口气:母亲,既然你认为我父亲是下贱的,当初又何必死心塌地地嫁给他,又何必生下我我不是你的骄傲,是你的污点和耻辱。 一言既出,郑夫人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儿子第一句话就问到了她的痛处:当初为什么要死心塌地地和程颐和结婚呢? 因为那时候,她是爱着他的呀! 可她的爱不会延伸到他的原生家庭身上,他因为初恋的死亡,也永远不会与她做一对毫无隔阂的夫妻。 漫长的时光与寂寞,把她的爱情酿成了一杯苦酒,她早已忘了自己的初衷,只余下深深的怨恨。 郑夫人捂着脸,颓然坐下:你是你父亲的儿子 程嘉溯站得笔直,绝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但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愿意与自己的母亲起冲突,纵然感情淡漠,孩子还是天然地爱着母亲的。 程呦呦见机,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软软的小手拉住郑夫人的手,甜丝丝地叫:奶奶,别难过了。 郑夫人猛然一震,尖声道:谁许你叫我奶奶的!又对程嘉溯叫,你怎么敢让她叫我奶奶! 程呦呦吓得后退,抱住程嘉溯的腿,程嘉溯罕见地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抱着。 郑夫人看到他们这副父女情深的模样,怒火重新燃起:你居然让这个野种叫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