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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似乎高估了这一家子,也许是钟二姐的入狱吓破了他们的胆子,也许是他家对钟二姐的亲情不足以支撑他们鼓起勇气面对有钱有势的程嘉溯,直到我踏进云城机场候机室,他们都没有一丝找我麻烦的意思。 但在走出越城机场,被闪光灯所包围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程嘉溯所谓的你有麻烦是什么意思。 毫无防备之下,闪光灯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长长短短的话筒像枪口一样朝着我,一直戳到我脸上,记者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他们的问题:您真的怀孕了吗? 孩子是程嘉溯的吗? 你们什么时候公开关系? 你们会结婚吗? 我迟疑了一下,停住脚步试图解释,就立刻被人潮淹没。程嘉溯被我拖累,也陷入了人群里,顿时狼狈万分。 他压抑着怒气,形状优美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搂着我避免我被伤到,一言不发地冲出了机场。 安然已经开着白色迈巴赫等在外面,我们一上车,他就猛踩油门,轰然而去,留下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记者们。 次日,大大小小的报纸娱乐版和门户网站都开始报道此事。门户网站的记者拥有丰富的想象力,随随便便就抛出三四个程嘉溯情人疑似有孕的版本,炒得沸沸扬扬。 报纸记者不见得想象力比他们差,但限于纸媒和事件主角的影响力,他们只是看似克制地进行了报道,但字里行间无不引导着读者去猜想,脑补出一件又一件离奇的豪门轶事:攀龙附凤的女人,程总裁奇怪的癖好,突如其来的孩子 他们还挖出了自我入职唐韵以来,与程嘉溯传出的那些或真或假的八卦,乃至于程嘉溯送给我的那两套礼服裙,从造型到设计再到尺寸,都被八卦得一干二净。 有人对我在机场被拍到的素颜照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一个因为死缠烂打而令程嘉溯无法摆脱的丑女人,现在又试图凭借怀孕上位。 这年头人们并不乐见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故事,而是更相信门当户对与男才女貌。程嘉溯相貌英俊,身家丰厚,以国民老公的姿态,攫取了无数年轻女孩儿的心。 当我的容貌家世都显而易见地弱于他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就变成了国民小三,招致无数谩骂。 回到实验室,我尚且可以不上网、不看报,但最糟糕的情形出现了:实验室很大一部分人都对网络与报纸上的谣言信以为真。 对此,我甚至无力辩解没有人会相信我。 也是,就连与程嘉溯朝夕相处、掌握了他大半隐私的安然都不肯相信我,更何况是别人。 实验室里,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却是良弥勒。 早在我入职之时结下的冤仇,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抹平,反而使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我不愿视他为领导,大部分事情都绕过他直接报告给程嘉溯。良弥勒看我更是成了不服管的典型,日常开会时明里暗里挤兑我不过是最简单的手段,几次陷害未成之后,发现程嘉溯给我撑腰的举动越来越明显,他再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决心与我和解,而是预示着他在期待一个将我一举拿下的机会。 正文 068 这一回很乖 良弥勒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毫无城府、和蔼可亲,他当初陷害我的手段不过是信手所为,若是真正用心诬陷,就算我再怎么提防,也应该早就在唐韵混不下去了。 他之所以没有对我下狠手,一来是因为我成了YOUNG的负责人,这个项目命途多舛,再换一次负责人的话,估计就不得不流产了,到时候身为实验室这边的管理人员,良弥勒肯定要承受程嘉溯的怒火。 二来,程嘉溯对我的护短太明显,再加上绯闻不断,他吃不准我们的关系,也不敢贸然有所动作。 现在,我怀孕的消息打消了良弥勒所有的希望,他对我的态度虽然不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却也称得上前倨后恭了。 我却并没有感到丝毫开心,因为这件事很快就会戳穿,到时候良弥勒对如今的妥协感到恼怒的话,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对付我。 有几分想抱怨程嘉溯,可是再一想,他是为了给我出气才弄出这个绯闻的,我非但不能怪他,反而还要感谢他,不由有些泄气。 在实验室老老实实猫了一个多月,期间一直低调地准备样品,程嘉溯也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等到二月末开学的时候,风波已经渐渐平息。 这天我跟程嘉溯请假,要回学校去办些手续,参加开学活动。 去多久?什么时候? 我不高兴:你连这都要管吗? 程嘉溯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仪器快运到了,等着你接收仪器呢,你在想什么啊? 他又捉弄我! 我气得摔电话:挂了! 他哈哈大笑,忽地道:明天让安然送你回去。 不要!我立刻拒绝。本来就绯闻一大堆,再叫安然送我回去,被人看见的话,天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程嘉溯默了片刻,似乎想通了我的顾虑,叹口气:张梓潼,你别犯傻。 我不语,默默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你以为,你跟我撇清一回关系,就能洗白自己了?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喜是怒,这个男人拥有我所不能及的城府。你的麻烦还没有过去,不让安然送你,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玩完你叫抛弃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我已经可以想象,如果外人这么想,我将遇到怎样糟糕的情形。一旦叫人觉得,程嘉溯玩腻了我,已经抛弃了我,那会有无数心怀恶意的人对我下手。 以良弥勒为首,还有无数嫉妒的人,叫程嘉溯老公的人,都不会对我有好想法。于是我妥协了:嗯,谢谢你。 大约是我难得一回没有当白眼狼,而是接受了他的好意,程嘉溯有点惊讶:这一回这么懂事啊? 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我是不想跟你扯上太多关系,可又不是傻!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笑得开心极了。 第二天上午,安然就开着那辆白色迈巴赫来接我,良弥勒目送我上车,笑得温和,眼神里简直要滴出血来。直到轿车驶出工业园区,我都能感觉到他仇恨的目光。 安然显然也看到了,啧,良弥勒爱当好人,跟谁都好,你是怎么惹到他的? 怪我咯?我把自己记忆中,关于和良弥勒冲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安然点点头:知道了,恐怕是总部那边有人跟他打了什么招呼想要整你,结果他在你身上失了手,这仇结下就解不开了那时候你刚入职,谁会想陷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