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桌上的话题暂告一段落,罗士行往我的方向一看,突然站起来,夸张地大声说:张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瞧我这老糊涂,没看见你! 没料到他竟然不是难为我,而是这么热情,我一下子有点呆。 罗士行伸出手臂带着我走到桌边,对他的老伙计们说道:这位张小姐,就是唐韵那个YOUNG项目的负责人,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众董事不为所动,各自打量,董事长程颐和冷冷看着我,只有刚才同他说话的那个儒雅中年人露出一丝笑意:老罗,有话快说,今天咱俩还没喝呢。 罗士行笑眯眯地端起一杯酒:张小姐,白天在公司我不是针对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敬你一杯,向你赔罪。 我看看他端起的白酒,不禁有点发憷如果说我能喝一杯干白,那对于白酒,就只有一小杯的量。可不喝又不行,他话说到了这份上,我若是不喝酒,就是不知好歹了:堂堂公司董事放下身段亲自赔罪,我非但不感激涕零,还拒绝了赔罪酒,简直是找死的节奏。 没办法了,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敷衍着场面:都是为了公司好,您有您的考量,我理解。这话说不上漂亮,但也不算错。只要不傻,谁也不愿意被一位公司元老记恨。 我咬咬牙,端起酒杯,一仰脖干了。 辛辣的酒液似一道火线,从舌尖一直烧灼到腹中去,我难过得捂了一下腹部,呛咳连连,眼中沁出点点泪光。 罗士行显得很高兴:好!张小姐不愧是嘉溯看重的人,爽快,大气! 我听着他那与我八竿子打不着的赞美词,面无表情,好一会儿,脑中懵懵的感觉才算过去,挤出一个笑容来,您请尽兴,我先告辞了。 罗士行立刻阻止我,又倒上一杯:我很久没见过张小姐这样有潜力的年轻人了,为了你的项目,我们再干一杯! 我不由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借口说吃药,一点酒也不能沾了。现在已经有前面一杯酒打底,我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落在别人眼里,却是你能喝,就不要装作不能喝。 只得又接过酒杯,这一次就没有了一饮而尽的勇气,吞了好几口才咽下去。擦去眼中泪花,忽地发现,罗士行一双眼睛盯在我胸前因为是抹胸款的裙子,那处大片的白嫩肌肤都在他的视野之中。 我悚然一惊,后退两步,这才意识到这位董事眼中的笑意根本就不是敷衍的善意,而是毫无遮掩的色欲。 喝酒要喝三杯,这是传统,张小姐,我们再来一杯。他不动声色,继续劝酒,眼中侵略性越发明显。 我连连摆手:真的再也喝不了了。 张小姐,罗士行猛然变色,疾言厉色地说,你这是看不起我? 纵然真的看不起好色又缺乏度量的他,但我不能承认,只得咬牙,端起酒杯。便在这时,天籁一样的声音从我背后发出,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正文 044 我也喜欢你 程嘉溯! 我猛然扭头,接触到他凝定的视线,惶然的心才安定下来他还在这里。 程嘉溯一开口,在座的人都惊了一下,程董事长皱皱眉,颇有兴味地看着我们,像是此时此刻才发现我的存在。 罗士行怔了一下,似乎在重新估计我的分量。他是长辈,更是杏林的元老,这个身份能牢牢压制我,对着程嘉溯却未免有点底气不足,于是立刻换上了笑脸:贤侄果然怜香惜玉,来来来,咱们爷俩喝一杯。 程嘉溯晲我一眼,一边冷冷道:还不出去?一边同罗士行推杯换盏。 我如蒙大赦,才要举步离开,罗士行又开口了:张小姐先留一下,我还有问题要请教你。 这下,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图谋不轨了。程嘉溯眼神幽深,笑道:罗叔叔,您想带走我的项目负责人,总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罗士行笑眯眯:贤侄啊,看在叔父的老脸上,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他这么明目张胆地耍流氓,即便是程嘉溯也不能直通通地拒绝,否则有与这帮元老撕破脸的嫌疑。干脆拉着他一杯又一杯地灌只要醉倒了,什么企图都没用。 那儒雅董事好言相劝:老罗,都不年轻了,悠着点啊。又劝程嘉溯,贤侄,你罗叔喝醉了,你不要同他认真。 罗士行立刻顶回去:老周,连你也看不起我? 周先生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姓周,恐怕就是周玫小姐那位传说中的长辈。 程嘉溯与罗士行都窝着火,你一杯我一杯,赌气干掉了大半瓶白酒。我看得心惊,有心阻止,才叫了一声程总就被他低喝一声:闭嘴! 那边周先生劝阻不了,唯一能管住两个人的程颐和好整以暇地看戏,好像那个跟人拼酒的不是他儿子从头到尾,程嘉溯也没有看董事长一眼。 时间一长,我渐渐站不住了,刚才喝得急,这会儿酒劲慢慢泛上来,耳鸣,眼前发花,腹中也翻江倒海起来。我靠着墙,感觉随时会倒下去。 周董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变得尖锐而怪异:张小姐,张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咬咬牙:抱歉,我需要出去一下。 董事长这才面无表情地挥挥手:出去吧,不用再来了。 才一出门,我立刻蹲在地上,等这一波眩晕过去,才虚弱地问路过的服务员:卫生间在哪里? 服务生被我吓了一跳:需要帮您联系医生吗? 我甩开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大吐特吐。 洗手间门开了,周小姐快步走进来,拍着我的背,帮我抽纸巾擦脸。等我吐完,又拿出一瓶水来让我漱口。 对此我感激涕零,她回以温柔微笑:没什么,嘉溯让我来看看你。女孩子孤身在外,你要照顾好自己呀。见我脸色苍白,又帮我补了妆,这才离去。 吐完之后我舒服多了,只是冷,胳膊上起了大片鸡皮疙瘩,脑子也晕晕的,不敢再往人多的地方凑,找了个角落坐着发呆实在是酒精作用之下,除了发呆,我的脑子无法处理任何问题。 待到曲终人散,我茫然起身,随着人流往外走,被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是跟着程嘉溯来的,竟不知道回酒店的方式。 正茫然间,肩背一暖,一件西装外套搭到了肩上。程嘉溯一贯整齐的发型有些凌乱,皱眉不耐烦地道:乱跑什么?穿成这样还敢往外跑,生怕自己冻不死么? 他拉着我往车上走,我剧烈挣扎:你喝酒了!我还不想死!保守估计他至少干掉了半斤白酒。 他气笑了:安然开车!我是那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人吗?对我这种不合时宜的小心谨慎非常无语,就算我也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