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
晟哥儿就露出失望的样子:“那您就留在我们家里吧,这样我们就天天有泥人了。” 鑫哥儿也点着头。 萧延筝没有开口留客,胡素青则笑着摇头道:“素青姑姑要回家的,改日再来看你们好吗?” 说着,自己撑着的桌面就要站起来…… 谁知,却是眼前一黑,淬不及防的往后倒了下去。 萧延筝一惊,忙伸手去接:“胡小姐,胡小姐!”她回头对胡素青身边的丫鬟道:“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发病了吧?” 要是在他们府里发了病,这话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胡素青身边的丫鬟吓的脸都白了,扶着自家小姐六神无主的道:“奴……奴婢也不知道。” “真是没用。”萧延筝厌烦的拧了眉头:“把她扶进去躺着。”又转头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几个孩子吓的呆住,一个个面面相斥,晟哥儿更是吓的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我去告诉祖母!” 萧延筝就是想拉也拉不住。 太夫人正在房里和二夫人说话:“析华的忌日要到了,今年就按照去年的规矩办,请了普宁师太来府里做几日道场吧。” 二夫人笑着点头应是:“已经派人去请了普宁师太定了时间,一应的纸钱等物品也是现成的。” 太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二夫人偎着太夫人笑着道:“我本该做的,不辛苦!” “祖母,祖母!”晟哥儿蹬蹬跑了进来,小脸吓的发白,太夫人看到他满身的泥点子,拧了眉头道:“这是怎么了,弄了一身的泥。”说完,目光似箭一般看向晟哥儿身后跟着的奶娘和丫鬟。 “没事。”晟哥儿哪管得了自己的事儿,用脏兮兮的手拽着太夫人的袖子,摇着道:“素青姑姑……姑姑倒了。” 太夫人听着一愣,和二夫人对视一眼,问晟哥儿道:“什么倒了?” “是……是胡小姐晕倒了。”晟哥儿身边的奶娘解释道。 太夫人眉头一拧,冷声道:“怎么晕倒了?来时不还是好好的吗。” 晟哥儿自然不知道怎么去回,他的奶娘就替他回道:“奴婢瞧着像是累的。”说着,将下午胡素青陪着几个孩子捏泥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太夫人眉头一拧,想斥责晟哥儿,可又觉得他听不懂,便沉了声吩咐道:“去外院让胡总管拿了名帖去宫里请了太医来。” 二夫人安慰太夫人:“她身子不是一直不好吗,许是累了。” 太夫人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片刻太医来了,待给胡素青切脉过,到太夫人房里回话:“姑娘的病应是有专门的郎中问诊,现在看病情该是不严重,不过可能还要先前那位大夫瞧过才行,具体的老夫也不敢夸大。” 没有险情就行,太夫人让吴mama送太医出门。 二夫人就提到阮静柳:“不是一直是她瞧的吗,再派人请了来府里便是。”说着一顿又叹道:“人在我们府里,总不能出事才是。” 太夫人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才吩咐紫薇:“派了人去钱塘胡同看看,若是张医女在就请了她来府里一趟。”说着一顿又道:“把情况和她细说了。” 紫薇应是,拿了牌子去外院。 析秋知道胡素青的事,还是敏哥儿回来时她看着他沾了泥巴的衣裳,诧异道:“怎么弄的这样脏?是和先生出去玩了吗?” 敏哥儿垂着头摇头道:“没有,在姑姑那边玩。”说着一顿又道:“素青姑姑给我们捏泥人。” 析秋挑了挑眉头,她早上便听说胡素青来了,便对敏哥儿身边冬灵吩咐道:“带他去洗洗换了衣裳。”又对敏哥儿道:“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便吃饭。” 敏哥儿很乖巧的应是。 等敏哥儿重新换了衣裳出来,天益来了,禀道:“四爷在宫里被圣上留了饭,说晚些回来,让夫人不用等他。” “知道了!”析秋笑着点头,回头拉着敏哥儿道:“我们去吃饭吧。” 两个人安静的吃过饭,析秋和敏哥儿坐在暖阁的炕上,敏哥儿将先生布置的功课带来,盘腿坐着一笔一划的去描红,析秋则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翻着书去看,过了半晌敏哥儿搁了手中的笔看着析秋。 析秋便放了书,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不懂的地方?” “不是!”敏哥儿歪着头若有所思道:“母亲,过几日就是鑫哥儿娘的忌日,鑫哥儿说想亲手做一份礼物送给他娘……”说着一顿露出忐忑的样子来:“送什么比较合适?” 析秋听着一愣,没想到这两个孩子竟然还有这份心,想着要送佟析华礼物,她想了想回道:“你告诉鑫哥儿,他年纪还小,只要心里记得他娘就可以了,礼物的事情等他大了再送也不迟!” 府里毕竟还有个二夫人,鑫哥儿做的太多,二夫人便是面上什么也不说,心里也定会不舒服的。 敏哥儿若有所思露出似懂非懂的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敏哥儿。”析秋笑着问道:“你和鑫哥儿常去他娘亲生前的院子吗?” 敏哥儿就很诚实的点点头:“我们以前没有地儿去玩,就常常去他娘亲的院子里,那里有许多人陪我们玩。” 这么说,当初告诉鑫哥儿她是她六姨母的事,很有可能是佟析华原有的陪房说的? 她想到那天和春雁在后院,听到有女子哭声的事情…… 正说着,春雁陪着阮静柳来了,析秋一愣问道:“静柳姐,您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她将阮静柳引进房里,让春雁去倒茶,两人便一左一右并肩坐了下来。 阮静柳看了眼敏哥儿,摸了摸了敏哥儿头,敏哥儿放了笔恭敬的喊道:“阮姨母好。” 阮静柳点了点头:“敏哥儿乖!”她说完,转头回析秋的话:“胡小姐晕倒了,太夫人请我来瞧瞧。” 析秋一愣,看了看敏哥儿,就见敏哥儿就侧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她问道:“今儿不还好好的,怎么晕了?是病复发了?” “暂时没有。”阮静柳笑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嘲讽:“累着了,才晕倒的。”见析秋满脸的诧异,她便笑着解释道:“她还在吃着药呢,这会儿不过暂时稳定了病情,我早已嘱咐她好好休养,她却日日在外奔波,怎么能好!” 原来是这样,析秋笑着点了点头,叹道:“让你跑来跑去,却是累着你了。” 阮静柳无所谓的摆手道:“不过是看在太夫人的面子上跑这一遭而已。”说着一顿看向析秋道:“可有吃的,我赶着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有!”析秋应了立刻去让春雁备饭,回头看着阮静柳道:“你一个人,该仔细点自己身体才是,你是大夫更该知道保养身体的重要性。”阮静柳听着就微微笑了起来,看着析秋打趣道:“我就是知道,所以看过了病不就来你这里了嘛。” 阮静柳看着冷清,但若是投缘相熟后,性子非常直爽与人说话时也从不拐弯抹角,析秋很喜欢她! 析秋又问道:“医馆的事还是没定吗?这铺面恐怕不易找吧。”阮静柳点了点头回道:“是,我手里的钱不多,虽说街面不用太热闹,可也不能太偏了才行。” 析秋一直没有仔细去问阮静柳的身世,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回通州,反而在京城落脚定居。 这些事情她若是不说,她也不好去问。 她想了想也叹了口气道:“也只能从长计议了。”说着想了想,携了阮静柳的手道:“你若是银子不够,我手中还有些,虽然也不多可好歹能凑一些。” 阮静柳也不客气,笑着点头道:“放心,若是需要我一定来找你。” 说完,春雁端了饭菜进来,她吃了饭又和析秋坐着说了会儿话:“时间不早了,我也会去了。”便带着女童站了起来:“那胡小姐让太夫人早些送回去,这么待在你们府里,谁知会不会又累着!” 析秋看着她面露促狭,便微微笑了起来。 晚上萧四郎回来,析秋和他说起胡素青的事,萧四郎眉毛也不抬一下,淡淡的回道:“明儿我去和娘说,着人将她送回去,若是在我们府里出了事总归不好!” 和阮静柳说法一样,析秋听着便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第二天一早,析秋陪着敏哥儿在院子里跑完了五圈,送他去宋先生那边后,便去了太夫人房里请安,下午又去了后院的棚子里待了半日,等出来时便瞧见胡素青正扶着丫鬟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里等她。 析秋眉梢一挑,问道:“胡小姐有事?” “四夫人。”胡素青朝析秋蹲身行了礼,笑着回道:“没有旁的事情,就是来和夫人辞行。” 析秋点了点头,也不请她进去坐,道:“那胡小姐慢走,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胡素青笑着道:“还有这个。”说着拿了一只泥捏的小狗出来,瘦瘦的身子长长的很可爱,递给析秋:“昨儿敏哥儿让我给他做的,后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敏哥儿在吗,我想把这个送给他。” 话里的意思便是,她想留下来等敏哥儿再回去。 “敏哥儿还未下学。”析秋淡淡的道:“胡小姐进去等吧。” 胡素青毫不推诿的谢道:“打扰夫人了。” 这会儿离敏哥儿放学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析秋转身进了房里,胡素青便跟着她进了暖阁,又回头道:“我去换衣服,胡小姐稍坐。” 胡素青便在暖隔里坐了下来,目光在暖阁里仔细看过,并没有过多的摆设,却处处透着精致,窗台上摆着一盆君子兰,发出清清悠悠的香味,炕边上有些突兀的摆了一张书桌,书桌上放了几封公文的折子,还有笔墨纸砚叠放在一边,纸上有未写完的大字,笔锋如刀像是男子的字。 她想到,书桌放在这里的,想必应该是萧四郎的字。 没想到他竟然把书房里的东西搬到暖阁里来。 是不是说,他连办公也愿意和佟析秋两厢坐着,待在自己房里呢? 没想到他们的感情这么好! 胡素青目光闪了闪,触手去摸炕上析秋做了一半的衣裳,是一件青丝凌麻棉布做的里衣,看尺寸像是萧四郎的衣裳,她用手轻轻去摸,棉布软软的在炕上烘着带着一丝暖意。 析秋走了进来,便看到胡素青正在看她给萧四郎做的衣裳。 “四夫人。”胡素青有丝尴尬的站了起来,笑着道:“我刚才正在看您做的衣裳,做工真是好。” 析秋微微笑着点头道:“请喝茶!”说完在胡素青的对面坐了下来,就听胡素青道:“素青其实和四夫人也算有缘,素青其实和夫人很早便见过面了。” “哦?”析秋挑着眉头道:“我与胡小姐见过?我却是不记得了。” “夫人不记得也在常理中。”胡素青笑着道:“夫人四年前的三月初三是不是去过普及寺?” 有一年三月初三,她确实和大太太一起去了普济寺中,她点头道:“是!难道胡小姐当时也在寺中?” “正是。”胡素青笑着道:“我在后山的莲花池中,夫人和娘家的姐妹正好从另一头下来,不过不巧的是当时母亲正在催我回府,我急急忙忙的离开,便没有机会和夫人认识,现在想想若是当时多待一刻便好了,我与夫人也定是旧识了。” 析求想起来,当时在莲花池旁确实有位小姐在,不过却是见她们几个下来,她却避着从另外一边离开了而已。 没有想到这么巧,竟然就是胡素青。 转念一想,她又笑着摇头,当时胡家的马车在山门口停着的,胡小姐当时在那边也在情理之中。 “那一日是jiejie的忌日,我与母亲在普济寺给jiejie点了长明灯,做了法事,我心里难受便去后山坐了会儿。”仿佛在解释一样,胡素青又道:“四爷当时在山下等,母亲心里着急,便催着我快些下山。” 胡素青缓缓说完,又像是惊觉自己说错话,有些难为情的道:“对不起,和夫人说起这些事!” “没事!”析秋无所谓的笑道:“人死为大,胡小姐节哀。”脸上淡淡的,并没有因为胡素青提到萧四郎的未婚妻子而有所不悦! 胡素青深看了析秋一眼,迅速的垂下头去,眼底露出失望。 析秋没有去安慰她,胡素青又抬头笑着道:“事情说的远了,给夫人添忧了。”说着又看向床上针线筐子里放着的几个半成品的荷包,笑着伸手拿了一个鹦鹉绿绣着缠枝并蒂莲的荷包过来道:“这个真好看。”说着看向析秋道:“夫人,能不能把这个荷包送给我?” 春柳跟在后面进来,看见胡素青拿着荷包,张了嘴就想说话,析秋便淡淡看了他一眼,笑着道:“一个荷包而已,胡小姐喜欢便拿去吧。” 那是春柳绣的,春柳看着就嘟了嘟嘴。 胡素青就显得的很高兴的收了起来:“谢谢四夫人!”析秋笑着摇头,看向春柳:“不用谢我,是春柳做的。” 胡素青表情一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