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大太太就看着房mama道:“找副架子来,把她抬到我院子里去,省的她再惹是非。”又看向佟析砚:“你给我养着身子,从今往后若再敢胡思乱想,我就把你送到保定去!” 房mama就出了门找了副架子来,和代荷几人将佟析砚移上去,又找了被子给她盖好,抬着佟析砚出门,院子里的雪地上,心竹心梅正被外院的小厮,从长长的凳子上拖下来,血rou模糊的后背上血顺着衣角流在雪地上,让院子里充斥一股nongnong的血腥味。 佟析砚泪如雨下,几次想从架子上跳下来,房mama并着几个粗使婆子就死命的按着她,大太太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再去触她的霉头。 ==== 司杏和春雁背过身去抹眼泪,心竹和心梅都是家生子,一个娘和老子在庄子上,一个留在保定的老宅子里守门,在府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可大太太说打就打,五十大板就是男人也受不住,她们又怎么能受的了。 “你们去看过了?”析秋将手里的绣花绷子放下来,脸色也很不好看。 司杏点了点头,露出兔死狐悲的感伤来:“心竹一条腿怕是废了……心梅……死了,其它几个小丫头纵是没死,这辈子也毁了,家里人收到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恐怕还要在府里留几日,我们怕那些迎高踩低的不好好待她们,就私自留了点银子,不管有没有用,也算全了我们一场姐妹情谊。” 这个时候她们就很庆幸,跟在六小姐身边,虽是提心吊胆的,但却不会有这样的灭顶之灾,或许,对于她们下人来说,没有这样的灾难,平平安安的活着出府,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析秋也叹了口气,心竹笑眯眯的面容仿佛还在眼前,她还记得有次佟析砚在小花园里犯病了,满脸的红肿连呼吸都不通顺,心竹不敢背着她怕憋着气,就双手抱着佟析砚,一路走回了西跨院,那时她不过才十二岁,将佟析砚抱回来后,一双手臂整整三个月碰也不碰一下,肿的比腿还粗。 “若是一时半会儿她们家里人没来,你们就偷偷去瞧瞧。”顿了顿又道:“把我那几瓶伤药都带过去吧!” 司杏就点了点头,朝析秋福了福:“奴婢替心竹,心梅谢谢小姐。” 析秋没有说话,又重新低下头去绣花,心里却是在想蒋士林,不知道他醒过来没有,若是知道因为他好几个人丢了性命,有的人命运也从此翻天覆地,佟析砚也大病了一场,他会不会什么都不顾,上门来和大太太提亲? 她想着又摇了摇头,又无奈笑着,他或许能从外人耳中听到佟析砚的事,可府里这几个叫不出名字的丫头的命,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忽然很想夏姨娘,很想见见她,就立刻扔了绣花绷子想要下床,春雁就一个箭步上去,按住她道:“小姐,大夫可是说了,您的膝盖受了凉,若不好好养着以后恐怕会留下病根,这几天你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去!” 析秋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不出去便是,那你代我去看看姨娘吧,再去外院看看七少爷,看看他可穿暖了,这几日雪大让他穿我做的那双鞋底有纹路的靴子,不容易滑到。” 春雁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析秋又突然喊住她:“穿件披风吧!”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才十一月里就连下了三场雪,今儿才堪堪出了半天太阳,气温却骤然降了许多,更加的冷! 这个时候析秋的关心,相比较心竹的悲凉,春雁只觉得心里满是暖意,笑着点头掀了帘子就出了门。 析秋靠在迎枕上,以她对佟析砚的了解,这件事只怕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好一会儿春雁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许久不露面的司榴,析秋笑着坐起来,看着她发福后圆润的身体和大大的肚子,道:“地上湿滑,你有事让小丫头进来说一声,何必亲自来。” 司杏给司榴搬了椅子,让她坐在炕边上,司榴笑摸着肚子,满脸的甜蜜红着脸道:“……是我当家的送我来。”司杏捂嘴笑了起来:“瞧着,这都改口喊当家的了,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眼里只有银子的司榴,终于被福贵压下去了。” 司榴嗔了司杏一眼,依旧似以前一样一生气就嘟着嘴说话:“哪有,我不过是在外面给他留点脸罢了,在家里他敢不听我的。” 析秋也笑了起来,看着司榴的肚子道:“我怎么瞧着你肚子格外的大,可请大夫看了?”她记得佟析华五个月时的肚子可没有她大。 司榴就咯咯的笑了起来:“请了,说是……说是一胎怀了两个……所以我才想在肚子还小些来看看小姐,等过了六个月,只怕我连路也走不了了。” 析秋啊了一声,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司榴的肚子,也是满脸的高兴:“这可真好,一次生两个可省了许多事。”她忽然又想到:“稳婆可请好了,一个恐怕不够吧,等我回头给你列个单子,你生孩子前让福贵照着把东西都备齐,一定要照着单子做。”生孩子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这时又没有消毒设备净房隔离,若是感染或是过程中有半点马虎,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司榴点头不迭:“我早就和福贵交代过了,以前小姐交我的我都还记得,不过若是您再列个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春雁笑着将茶递给司榴,忍不住蹲下来摸着她的肚子,她笑着道:“这一次生两个,可逃不得有一个要给我做干儿子的。”司杏和司榴大笑起来:“瞧瞧,这还没嫁人就想要儿子的了。” 析秋也笑了起来,心里为司榴高兴。 司榴笑着,就停了下来,朝门口的帘子看了一眼,压着声音对析秋道:“小姐,蒋士林恐怕不行了。”析秋心里突的一跳,紧张的看着她道:“你听谁说的?” “你们在府里不知道,外面可都传遍了,说皇上从宫里调了十几个太医,救了一夜也没有把人救醒,据说早上府里都敲了丧更了!” 真的死了?析秋不敢相信,对于大周的学子来说,蒋士林就像是一个传奇,从一个平民之家一跃成为大周人人敬仰的探花,殿试之上又连得圣上夸赞,一度是朝中炙手可热未来的肱骨之臣,可他却因为和三皇子政见不合,一怒挂印而去! 在城外开了私塾教平民百姓的孩子读书,却因为名气太过响亮,而不得不将私塾不断扩大,渐渐形成规模成了大周屈指可数的潜山书院,这样的人,就这样死掉了? “丧更真的从蒋府传出来的?” 司榴点头道:“都是这么说!”析秋又拉着司榴问道:“那外面可传了佟府四小姐的事?” “没有,我当家的还特意上街转了转,根本没有人知道四小姐的事,小姐不用担心。”析秋松了口气,现在大家关心的是福建的战事,如今蒋士林又出了事,佟析砚这样的小事要不然就被佟慎之用手段遮掩了下去,又或是被蒋士林和福建的事淹没了。 析秋沉默的靠在鸦青色的撒花迎枕上,司榴和司杏担忧的看着她,春雁就笑着去拉司榴:“你难得来,去我屋里坐坐吧,我前些日子闲着,又做了几双鞋子,你来了正好带回去。” 司榴点点头,顺势站起来,由春雁和司杏一人扶着一边安静的往外走:“小姐是不是在担心四小姐?” 春雁就点点头道:“怕是四小姐那边还要闹一场。”说着叹了口气,三个人就相继出了门。 佟析砚那边果然不安宁,她正拉着房mama的手,求着她道:“mama我知道您为难,我也不让你做旁的事,您只要把大哥哥请来就可以了。” 房mama就为难的看了一眼门口,又心疼的看着佟析砚瘦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沉吟了半晌点头道:“好,mama替你跑一趟。” 佟析砚就哭着谢了房mama,房mama出了门就去了大太太房里,大太太正坐在炕头上喝茶,见到房mama进来问道:“她说什么?” 房mama回道:“说想想见见大爷。” 大太太就拧了拧眉头,过了片刻点头道:“慎之性子直不会拐弯抹角,让他说也好点,一次断了她念头,也省的她心里再有什么期望!”房mama就叹了口气,去外院请佟慎之,恰好徐天青也在,两人不知在说什么,房mama只听到蒋公子几个字,旁的一个字没听清,她笑着进去将佟析砚的事告诉佟慎之。 佟慎之就站了起来,对徐天青道:“你稍坐会儿,我去看看。” 徐天青脸色也不大好看,点着头道:“我再去蒋府看看。”就和佟慎之并肩一起出了门。 佟慎之刚进佟析砚的房门,就见佟析砚鞋子都没有穿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拉着佟慎之的手道:“大哥,他们说蒋公子死了,我不相信,我只想问一问你,他如今到底怎么样?” 佟慎之狠狠的皱了皱眉,面露一丝不悦,斥道:“四meimei,你这样成何体统,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你当听母亲的才是。” 佟析砚哭着摇头:“大哥要骂我等会儿再骂,你先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佟慎之略一犹豫,忽然门帘子就被大太太掀开,她冷着脸道:“疯疯癫癫的……还不快到床上去。”佟析砚根本不听她说话,就只拉着佟慎之的袖子:“大哥,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样了?” “蒋公子他……”佟慎之话说了一半,被大太太一喝:“慎之!”大太太上前将佟析砚拉开,将她按在床上:“你也不用问你大哥哥,现在满城里谁不知道,昨晚蒋府丧更都传了,你就死了这条心!” 佟析砚眼睛瞪,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佟慎之看着她这样,欲言又止却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挥袖出了门。 大太太手忙脚乱的将佟析砚放在床上,又去喊代荷:“快去请大夫。”又接过房mama手里的茶亲自喂给佟析砚喝,可佟析砚仿佛毫无知觉一般,水到嘴里就流了出来! 大太太这次真的慌了,一边掐着佟析砚人中,一边去催房mama:“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房mama也六神无主的样子,没想到四小姐和那个姓蒋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一听到他死讯就晕了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房mama就忽然想到六小姐,按着大太太的手道:“去请了六小姐来吧,她懂医术,四小姐的病一直是她护理着,这两年都没犯,就连侯府的二小姐也是她救了两次,指不定她能有办法。” 大太太哪还有别的想法,就摆着手道:“快去!” 房mama带着小丫头匆匆去知秋院,不一会儿就见司杏和春雁扶着一瘸一拐的析秋出了门,急急忙忙的赶到智荟苑。 析秋一进门就见大太太垂着泪坐在床边上,见到析秋进来她立刻携了析秋的手道:“六丫头,是母亲错怪你了,都是你四jiejie的错,这孽障被那姓蒋的引的迷了心智,一听他死了就昏了过去,你快去瞧瞧。” 析秋扶着大太太的胳膊,安慰道:“我和四jiejie要好,却没有及时察觉她的心思,我本就有责任,母亲罚的对!”说着就和大太太朝床边走:“我先看看。” 析秋上去将佟析砚放平,又解开她的衣领,回头对房mama道:“去泡点糖水来。”房mama一听立刻出去去泡糖水。 掐了几次人中,又按了虎口,析秋直叹气这里没有高科技的东西,她便是想护理也只能做这些罢了,好在等房mama来了,析秋又找了让人找了空的竹枝来,给佟析砚喂了几口糖水,又等会儿她终于醒了过来。 大太太松了口气,上去抱着佟析砚,析秋站着忙了一通,腿早就疼的厉害额头也渗出密密的汗,房mama见着就端了绣凳给她:“六小姐快坐着歇歇。” 析秋朝她笑笑,也不客气就顺势坐了下来。 大太太这边和佟析砚说了半天的话,可后者却毫无反应,好在这时候大夫来了,就让闲杂人等出去,析秋由着司杏扶着出了门,房mama亲自来送析秋:“六小姐千万别记在心里,太太那天是被气糊涂了。”说着看向析秋的腿:“待会可要让胡先生给六小姐去瞧瞧?!” 析秋笑着摇头道:“不用。”她携了房mama的手道:“mama说的太客气了,母亲罚我自是我有错,又怎么可能记在心里,只是要劳烦mama,若是四jiejie好些,就派个人告诉我一声,我也放心些。” 房mama就点头道:“好!” 析秋带着司杏和春雁回了知秋院,智荟苑里胡大夫开了些补气养心的药,又停了笔拿出另外一张药方出来对大太太道:“这是六小姐的方子,她的腿受了寒湿,若不好好养着,怕是会成大疾。” 大太太目光一闪,就点头对房mama道:“你拿着两张方子让人随先生回去去抓药吧,六小姐那边抓好了就送过去。” 房mama躬身道:“奴婢这就让人去抓药。” 等药煎好了,佟析砚勉强被喂了半碗,却悉数吐了出来,人也软软的倒在床上,双目放空根本毫无焦距的看着人,大太太担心她就将她搬到自己房里,护理了两天可依旧没有起色。 到第三天早上,佟析砚忽然好了起来,自己吃了半碗的药,又勉强起身要起来梳头,大太太拦着她:“傻孩子,在自己家里,便是随意也没什么,况且你又病着,哪顾得了这些。” 佟析砚很倔强的摇着头道:“我要梳头!”大太太不敢太违着她的意思,就让梳头的婆子给她梳了头,佟析砚就笑着和大太太道:“母亲,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大太太面露迟疑,佟析砚却一脸精神烁烁的样子:“母亲放心,我想通了,就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我把丫头留在外面,你有事就唤她们。”大太太犹豫的出了门,佟析砚就关了门,找出笔墨纸砚坐在桌子边上静静的写着字,房mama就在门缝里觑了一眼,回来说给大太太听:“很安静,正在写字呢。” 大太太就皱着眉头点点头:“随她去吧,练练字也能静心。” 房mama点点头又迟疑的道:“大小姐和姨太太那边可要告诉一声?” 大太太坚决的摆手道:“华儿正怀着身子,她一向又疼四丫头,若是知道了出了事可不得了,至于姨太太就更不要说……”她不笑话自己就算不错了,哪里就有同情心! 房mama垂了脸没有说话。 析秋这边也正吃着药,司杏正用在炉子上烤的热呼呼的毛巾给析秋敷腿,她看着析秋红肿的膝盖道:“都说女人做月子的时候能养好以前的病,小姐以后生孩子时定要好好养着才行。” 析秋笑了起来:“行,往后我坐月子的事就交给你了。”说着和春雁相视一眼双双笑了起来。 春雁替析秋敷好腿,正拿着毛巾和托盘出门,忽然门帘子被人掀开,喜儿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六小姐不好了。” 析秋正绣着花,忽然针就扎进手指里,她赶忙将手指放在嘴里嗦了嗦问道:“怎么了?”喜儿回道:“四小姐自缢了。” 析秋一下子呆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喜儿道:“你说的是真的?”她这两日一直让喜儿没事就待在正院里帮忙,连宋mama也一起派了过去,大太太还因此夸了她几句。 喜儿点点头,很确信的道:“大少爷和表少爷都去了,连二老爷和二太太都过来了,大太太正哭着呢,院子里一团乱!”她说着一顿又道:“不过四小姐可能还没死,我瞧着二老爷让常随拿了他的名帖去宫里请太医了。” 析秋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 “你再去看看,有什么事再回来告诉我。”现在人多她去也没有用,只能在家里等消息了。 喜儿点头,掀了帘子出去。 春雁瘫坐在地上,她昨天去看心竹,心竹还让她带话给六小姐,说她不怨不恨,让六小姐好好的,不要再做傻事了,只要她知道小姐过的好她比什么都开心。 她当时听着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一句话也回不了,没想到话还没找机会送过去,四小姐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出了这样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当天佟析华就由着萧延亦送回来,姨太太也赶了过来,一家子人待在半夜,好在佟析砚由太医针灸后又喂了药,总算醒了过来,大太太后悔莫及,抱着佟析砚大哭起来。 佟析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才几个月不见自己活蹦乱跳的meimei就剩了半条命躺在床在那里,哪有不伤心的道理,她当着姨太太的面和二太太二老爷的面不好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一等房mama送走二老爷和二太太还有姨太太后,又让佟慎之和徐天青陪着萧延亦去外院,她就迫不及待去问房mama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房mama就把事情的前后后果告诉她,佟析华就满脸的震惊:“是那个蒋探花?” 房mama点头道:“可不就是他,我当他虽满腹文采又被学子追捧是不世出的英雄学究,引他为清客领袖,以为是多高风亮节的人,却没想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佟析华也狠狠皱着眉头:“那些不过是虚名,他得罪了三皇子,若不是二皇子护着早不知死了多少次,这样的人没有前程可言,若是四meimei真的嫁给他,除了和他吃苦,还能得些什么。” “正是这个理!大太太也正是这样想的,才骗着四小姐说姓蒋的死了的。却没有想到,四小姐她……”那日蒋府确实传了丧更出来,却不是因为蒋士林,而是蒋父早在蒋士林重伤回府之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挨了几日等不到蒋士林醒来,就撑不住撒手西去了。 一场误会而已! 佟析华叹了口气,就撑着腰由林mama和秋露扶着进了房里,大太太见她进了,就擦了眼泪道:“你回来做什么,怀着身子行动不便,若是出了事可怎么是好。” 佟析华怀孕后,孕像极是不好,不但腿肿了就连脸上也微微浮肿起来,吃什么都吃不下,前几个月倒还好,后面几个月因为身子太虚就几乎躺在床上不敢下来,整日里用燕窝人参养着。 “四meimei都这样了,我不知道便罢了,即是知道了我怎么能安心呢。”她挽着大太太安慰道:“母亲也别担心,四jiejie年纪小,过段时间等想通了就好了。”她说着,看了眼床上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的佟析砚道:“实在不行,母亲就和四meimei说实话,先稳住她然后再偷偷把亲事定了,到时候她嫁过去和相公日夜相处生了感情,正经过日子,难道那蒋士林还能厚着脸皮找上门不成,于四meimei来说这些事也不过是年少轻狂罢了。” 她话方落,躺在床上的佟析砚眼帘顿时动了几次,搁在被子里的手激动的攥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