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阿呆——”霁云不觉皱眉,这家伙 ,呆劲又犯了吗?这般不听话。 楚昭正好提马而来,听到霁云的话神情微微一动,含笑对霁云道: “阿呆?小云都是这般称呼阿逊吗?” 阿逊?霁云疑惑,是阿呆的名字吗? 楚昭似是看破了霁云的心思,点了点头: “是。阿逊,谢弥逊啊,小云不晓得吗?” 说道“谢弥逊”三个字时,楚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特别加重了些。 本是傲然立于马上的谢弥逊脸色就是一白。 谢弥逊?霁云果然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呢,应该是,上辈子听过?只是现在,却无论如何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霁云心思又都在赶紧去救青公子一事上,想不起来就索性丢开,冲谢弥逊招了招手。 谢弥逊果然乖乖的就催马而来,脸色却是灰败而紧张。 霁云皱了皱眉,责怪道:“阿逊,你背上有伤,脊背挺那么直做什么?瞧你脸色这么难看,定是骑在马上不太舒服吧?还有胳膊上,虽是并不如何重,可也总要小心些,不然一旦碰着的时候,也有得你受的。这车里面还有空处,你也别强撑着了,赶紧到车上来。” 谢弥逊眼中的紧张和阴翳逐渐散去,到最后,更是全然化为温柔和喜悦: “小云,我喜欢你唤我阿逊,还有,我没事儿,真的,你要救青公子,我都记得呢。你安心坐在车里睡一会儿,等你睁开眼时,我就把青公子给你送到面前来。” 楚昭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很快收回眼光,猛地一勒马头,举起剑来做了个“出发”的姿势,队伍当即迅无声息的朝前疾奔而去。 队伍已经走得很快了,霁云却仍是嫌慢,不时探出头来瞧一下走到哪里了。 只是每次探出头时,谢弥逊和楚昭好像都有所觉。谢弥逊总是暖暖的笑一下,便即打马而去,楚昭则是淡淡点头,只是那眼里的温度,却是上一世的自己从不曾见过的。 霁云不觉烦恼,阿逊也就算了,这个楚昭是怎么回事啊?自己明明和他根本不熟好吧? 太过困扰之下,最后索性不再掀帘子朝外张望。 谢弥逊便有些憋气,瞧着非要和自己并辔而行的楚昭,真心觉得这人惹人厌的紧—— 自己就喜欢霁云紧张自己的样子,那样的话,曾经空落落的胸腔里便觉得总是满满的,就觉得自己的存在,也并不是那么的令人生厌! 现在倒好,这家伙非和自己走在一起!以致小云,这么久了都没再看自己一眼! 自己感觉不错的话,怎么觉着这家伙表面笑的春风荡漾,可内里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故意和自己过不去的样子啊? 明明以前在上京时,即便自己如何声名狼藉,这家伙都没有在意过啊! 相比起外面心思各异的谢弥逊和楚昭,倒是车里的霁云更显得沉稳—— 也是,前世今生加在一块儿,霁云觉得自己都成老婆子了! 离佢里越来越近了,霁云的心也悬的越来越高: 事情虽然比自己和青公子预想的还顺利,可一日不见到青公子平安,霁云的心就没办法放下来。 虽然心里也明白,能在王保和鲍林铁桶一般严密的防备之下和那些囚犯取得联系,并能把计划安排的这般周密,青公子也定然是胸中自有韬略之人,若他想的话,事情必然不至于过分糟糕。 可霁云就是担心,青公子不想! 是啊,有这般容貌,又有这般心智,之前的青公子该是何等的心高气傲?现在的这般落魄不堪…… 正沉思间,山谷中忽然传来一阵轰然巨响! 霁云一下站了起来,连头撞上yingying的车厢木板都不知道! 青公子—— “阿青,贱人!你果然活腻味了——”王保神情狠戾,瞧着硝烟散去后瘫在血泊中的青公子,神情扭曲。 他的身后,是同样神情阴鸷的鲍林,看着青公子的眼神儿恨不得把人给活撕了一般。 太大意了!竟然被这小贱人听话的模样给蒙骗了!原来开凿山洞时,主子特意花重金购买了江湖杀器霹雳弹,没想到却被这贱人藏起来了几枚! 还在今日把自己等人诓了过来! 若不是自己心存疑虑,那现在躺在血泊中的就成了自己了! 青公子的手动了一下,王保上前一步,狠狠的踩了上去: 随着王保的用力碾压,青公子的手腕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 “说,那小王八蛋去哪儿了?” 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昨天那一系列的事情,其实,不过就是为了帮那小崽子逃出去吧? “那小崽子到底是谁的人?他去了哪里?你老实说的话,还可以给你个全尸!” 青公子嘴里不断吐出血沫来,即使是满身血污,却仍是无法遮掩那绝代风华,一旁的鲍林越看越恨,忽然拔出匕首朝着青公子的脸上狠狠的划了下去: “贱人,别以为你有这张脸,太子就会宽宥你的罪过!你不过是太子的一个玩物罢了,太子身边,多的是你这样下贱的东西!今日你竟敢坏了太子的大事儿,爷先替太子划烂你这张害人的狐媚脸!” 鲜血顺着青公子翻起的皮rou不断往下流,逐渐和身体下的鲜血交汇成一片,鲍林却觉得说不出的快意: 自己早想毁了这个妖物!长了这么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妖孽模样,却偏生是太子的禁脔,看得到吃不到,不对,很多时候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 多少次自己见到这妖孽□难耐,偏这贱人还做出一副玉洁冰清的模样,竟是正眼都不瞧自己一下!现在这妖物落到了自己手里,自己又怎么能让他好过! “阿青!”王保冷眼瞧着这一切,咬着牙道,“识时务的就快些说出那小崽子的下落,你死了不要紧,不要忘了,玉娘可还在太子府!” “玉娘?”青公子本已涣散的眼睛倏地睁大,扭曲的手腕不住抖动着,“你们把玉娘,怎么了?” “怎么了?”鲍林狞笑着,狠狠的揉捏着青公子脸上翻起的嫩rou,“自然很快会被卖进最低贱的窑子,任那些莽夫、贩夫走卒尽情品尝。对了,玉娘到时可比你幸福,你只被主子一个人压罢了,玉娘可是夜夜做新娘啊!也不知玉娘那小身板儿可受得住?” “不,不会的!”青公子拼命挣扎着,头绝望的不住晃动,“玉娘的爹也是朝廷命官,你们不敢那样对她——” “我呸!”鲍林朝着青公子的脸狠狠的吐了口唾沫,“朝廷命官?一个五品小吏,太子眼中,他屁都不是!你若是真想你的玉娘可以活的平淡一些,就快点儿说出那小崽子的下落!” “阿开——”青公子眼神越来越黯淡,却还有最后一丝亮光,“阿开答应我——” “阿开,那个小崽子吗?”王保冷笑一声,“阿青,你这是天真呢,还是愚蠢呢?你竟然认为那个小兔崽子可以帮你从太子身边救出玉娘?不过一个村童罢了,再机灵又如何,竟然想和太子斗,还真是活腻味了!你以为,他可以逃得过太子的天罗地网?放心,即便你不说,我们也能很快把那小崽子给抓回来,然后,大卸八块!若是你早些说了,说不定玉娘——” “你说,要把谁大卸八块儿?”一个阴森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28天高任鸟飞(十一) 王保猝不及防,被惊得差点儿跌倒,顿时火冒三丈,回身厉声道: “混账!主子说话也有你——” 后半截句子却突然咽回了喉咙里。 同样背着身子的鲍林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不耐烦的转过头,却是同样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竟是一个姿容俊美堪比青公子、却比青公子多了份张扬肆意的锦衣少年,而他的右手边,还携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是阿开,又是哪个? 两人的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同时意识到有些不妙: 这锦衣少年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就算是此时谷中刚发生变故,防守有些疏忽,可能避过层层防守大喇喇潜入却没有被任何人发觉,这份身手,也委实太过可怕了吧? 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对方竟不过是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 还有那个阿开,怕是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无知村童,而是还有其他显赫身份。不然,凭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差遣的动这般厉害人物? 正自疑惑,谢弥逊却已经动了,手中长剑宛若毒蛇般朝着两人招呼而来。 其他同样呆掉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呼啦啦围上来,护在两人身前。 方才被挡住的躺在血泊中的青公子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保脸一沉: “把那贱人拖过来——” 却不防谢弥逊身形更快,几个起伏,已来至青公子面前。 还未站稳身形,霁云已经跳了下来,半跪在青公子身侧,轻轻托起那张血rou模糊的脸: “公子——” 这真是青公子吗?明明昨日自己离开时,青公子还是那样风采卓然! 霁云霍的抬起头来,眼中的冰寒令得王保等人心里也是一凛: “是谁,下的手?” “小崽子,”鲍林鄙夷的瞧了一眼明显有些怯意的王保,心中暗忖,果然被切了活的人就是没种,竟被一个小孩子给吓住!当下阴恻恻一笑,“好大的脾气啊!爷正寻思着去什么地方找你呢,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忽然扬手指着两人道: “大家素来不是最爱阿青那贱人的模样吗?今日送上门来的这一大一小也不差吧?你们谁能把他们擒住,阿青那块儿烂rou就算了,爷做主,这俩美人儿就归大家伙享用了!” 此言一出,那些侍卫当场就有人喉咙发干小腹一紧: 为防走漏消息,金矿上自来纪律森严,这些壮大汉子从来到这里,几个月都没尝过“荤腥”了,早就憋得受不了了!从前青公子是能看不能吃,现在这个美少年毕竟更年轻些,看那腰身怕是比青公子还要柔韧! 当下就有人拔出刀,揉身扑了上来。 “哈哈哈——”鲍林纵声大笑,指着霁云道,“小王八羔子,待会儿爷第一个先尝尝你的滋味儿,你在爷的身下多叫唤几声,爷就告诉你,谁伤了那贱人,啊——” 两声惨叫同时响起,却是第一个扑上去的侍卫不过一个照面,就被拦腰砍成两截,而同一时刻,阿逊竟对砍向后背的一剑避都不避,又一剑扎死一个侍卫后,甩手掷出一根银针,那银针仿若长了眼般,竟是越过层层人群,正正扎入鲍林的口中。 鲍林惨叫一声便去捂嘴,那边阿逊手却猛一用力——那银针之上竟还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鲍林硕大的身躯竟被那根银线带着飞向空中! “啊——”鲍林的叫声实在太过凄惨,那些侍卫脚下不由同时一滞。 终于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后,鲍林壮实的身子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却是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而那根银线也飞了回来,针尖上还带着半截血糊糊的舌头! 而背部鲜血淋漓的少年却忽然仰天哈哈大笑! 王保身子一晃,好险没吓晕过去,边拼命往后缩,边声嘶力竭的指着二人道: “混蛋,还愣着作甚呢!还不快去把贼人拿下!” “王公公别来无恙?”又一声轻笑声传来,王保回头,却是一个斗笠少年,正施施然朝自己而来,“怪不得这许多时日见不得公公你,原来躲在这里享清福呢!” “你,你是谁?你怎么,认得我?”王保神情愈发惊疑,脸色更是一片惨白—— 这人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完了,难道这人来自上京?! “你觉得我会是谁呢?”斗笠少年抬手慢慢解开下颌下两根丝绦,斗笠飘飘忽忽的落到地上,楚昭凌厉的眉眼儿瞬时映入王保的眼帘! “四,四皇子?”王保已经完全傻了,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处更是一热,却是一股浊流顺着裤腿儿滴滴拉拉而下。能想得到那小崽子身后一定有人,却再没想到他背后的竟是楚昭—— 那可是太子的死敌! 而私开金矿这般大事,别说让太子保他们,便是自身也成了过河的泥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