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啧,你让我滚我就滚?顾客是上帝这句话没听说过吗?”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要不是在超市,估计这会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冯源捏得指节咔咔作响,斜睨着他说:“你他妈滚不滚?” 江景一口灌完可乐,瓶子往外一扔,冷笑道:“你他妈……” “干什么呐?” 话音被打断,身材臃肿的老板娘从里屋走出来,皱眉看着两人:“这谁啊?你不工作聊什么天?”后面那句是对冯源说的。 江景看着冯源忍气吞声,忽然间心情大好,顺手买了旁边一盒口香糖。他刚下一个台阶,就听见身后老板娘的声音陡然尖锐。 “这是什么?啊?” 江景回头,见老板娘撕下桌面上的付款码,勃然大怒地对冯源吼道:“我说这钱总是不对,原来是被你偷走了!你这个小偷,走!跟我派出所!” 付款码?江景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冯源不会是把自己的付款码贴在桌子上了吧? 江景嘴角一抽。这人果然死性不改,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冯源被她生拉硬拽拖出去了几步,而后皱眉用力一推,老板娘踉跄着撞上货架,“砰”的一声,东西倒了一地。 “打人啦!抢钱啦!大家快来抓小偷啊!” 老板娘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啕大喊,冯源压低帽子快步走下台阶,经过江景身旁时微微一顿,接着一声不吭地消失在拐角。 江景没想到还能看这出热闹,一时没回过神。 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没再停留,嚼着口香糖走了。 走了没多久,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过。江景幸灾乐祸地想,估计冯源又要进去待几天了。 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轻车熟路地进了酒吧。 吧台那没人,替班的调酒师也不在,江景愣了一下,拉住杨潇问:“季殊容呢?” “说有事出去一下,估计快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季殊容就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说曹cao曹cao到,你俩聊吧,我去后厨看看。”杨潇刚迈出一步,又转回来说:“小江记得去工作啊,不准浑水摸鱼。” “知道了。” 季殊容把袋子递给他,说:“走的时候别忘了带着,里面是猫粮。” 江景接过,探头看了一眼:“噢。” 季殊容收回手插进口袋,问道:“九月搬到新家还适应吗?” 江景想起昨晚那可怜兮兮的猫叫,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说:“不适应,叫了一晚上。” 见他一脸幽怨,季殊容笑了下说:“怀孕的母猫警惕性强,过几天就好了。” 话聊到一半,几个客人来吧台点酒,季殊容只得挽起袖子进去工作。江景被人群挤到后面,视线被隔断。 正好杨潇在不远处叫他,江景应了一声,抬脚走过去。 “今晚人有点多,端酒的时候小心点。”杨潇嘱咐道。 江景已经穿好了工作服,接过他手中的菜单,头也不回道:“知道了,你今晚话真多。” 杨潇猝不及防被嫌弃一句,顿时瞪大眼没好气道:“臭小子,敢给我惹出事来你看我不揍你。” 结果这话放出去不到半小时,江景还真不负众望地给他惹了个乱子。 杨潇赶过去的时候,江景已经掀桌了。 桌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酒杯碎了一地,沙发上瘫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长得又猥琐又胖,捂着脸直吸气。 江景一只脚踩在他腿间,手里还握着一个啤酒瓶,神情冰冷狠戾。 看热闹的不敢围上前,纷纷伸长脖子看,更多的人举着手机录视频。杨潇呼吸一窒,忙伸手挡住镜头:“别拍了别拍了,没啥好看的。” 他说着,走过去卸下江景手里的酒瓶,哭丧着脸道:“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干嘛呢这是,脚赶紧拿开,有话好好说。” 江景恍若未闻,胸口微微起伏着,看样子气得不轻,抬起脚又狠狠踩下去,男人嗷的一声,疼得快翻白眼了。 杨潇又急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激动真给人踩断了。 “江景。” 季殊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隔着一地狼藉皱眉看着他:“过来。” 江景垂下眼,沉默几秒后,缓缓移开脚。 男人快被他踩成半身不遂了,捂着裆两眼飙泪,颤颤巍巍指着江景说:“你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废了你。” 这人都这幅德行了还敢刺激他,杨潇都看不下去,把人扶起来劝道:“大哥你快省省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男人避而不答,一边忍痛一边恶狠狠地咒骂江景。 杨潇算是明白了,这事估计怨不得江景,八成是这个男人哪里惹到他了。 江景站定在季殊容面前,垂着头深吸一口气说:“我没错。” “我知道。”季殊容打量他一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轻声道:“没受伤吧?” 江景有些错愣,他还以为季殊容会责怪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人,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他摇摇头:“没。” 保安已经把男人架到门外,这事男人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们意兴阑珊,不到五分钟,酒吧又恢复了原来喧闹的气氛。 季殊容把江景带到一处安静的角落,略抬下巴说:“手伸出来。” 江景右手手心被玻璃划了一下,血染红了指缝。他没说,季殊容却注意到了。 伤口不深,季殊容用创口贴给他止住血,抬起头问道:“刚才为什么打人?” 他语气温和,没有丝毫严厉或者批评的神色,江景一直紧绷的肩膀自然地垂落下来,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半晌后他动了动嘴唇,嗓音极低:“他碰我。” 第22章 生气 “什么?”季殊容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低声道:“我在端酒,他突然摸我大腿,让我陪他喝。” 季殊容目光一凝,脸色冷了下来。 “然后我就动手了。”江景说,“要不是有人拦着,我一定让他断子绝孙。” 他曲起五指遮住创口贴,丝丝缕缕的疼顺着神经直传大脑,江景极轻地皱了下眉。 眼前突然落下一片阴影,下一秒温热自头顶传来。季殊容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发顶,轻声道:“如果下次再遇见这种事,可以揍得再狠一点。” “……”江景以为自己听错了。 季殊容表情认真,没有在开玩笑:“还有,揍完之后记得报警。” 他说着,拿出手机当着江景的面报了警。事情原委被他两三句话概括,报完地址后就礼貌地挂了电话。 江景愣愣地看着他,掌心的疼忽然就感受不到了。 眼见季殊容要走,他紧跟着站起来,问道:“你去哪?” “调监控。” 不出两个小时,那个猥琐油腻的男人被警察从酒店的床上拎起来,衣服还没穿齐就被拷上警车。 季殊容作为报案人,要跟着去一趟派出所。 江景本要跟着去,被他拦住了。 “你明天还要上学,今晚回去早点睡。”季殊容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 江景一抬头,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目光,愣了两秒后错开眼,看向一旁的警车:“那你也早点回家。” “嗯。”季殊容没再多说,转身坐进警车,隔着玻璃冲他挥挥手。 江景目送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搓着冰凉僵硬的手回了酒吧。 季殊容让他带走的猫粮还在后厨,江景一只手拎着,一只手笨拙地打车。 一旁的杨潇看不下去,叫过一个服务员交代两句,接过袋子说:“别打车了,我送你回去。” 江景抬眼看着他:“酒吧你不管了?” “这么一会倒闭不了。”杨潇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招手:“走了。” 江景跟着他上了车,忽明忽暗的车厢里杨潇突然开口说:“老季挺在乎你的。” 江景眸光一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嗯”了一声。 “上次见他这么生气还是好久之前了。” 生气? 江景想起刚才季殊容平静无波的脸和有条不紊的处理方式,除了身上的气压低了点,好像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他生气的样子吗?江景忍不住又回想了一遍。 杨潇在前面笑着说:“他这人就是看着温柔,实际外热内冷,能让他动怒的事不多,估计这次占你便宜那王八蛋得吃不了兜着走。” 江景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静了片刻后问道:“他上次生气是因为什么?” “上次啊……”杨潇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缓缓道:“没记错的话是因为有个不长眼的骂了他,还专挑了一句他最不愿意听的,被狠揍了一顿。” 前面的街道突然开出来一辆白色轿车,杨潇反应迅速地踩下刹车,咬牙骂道:“我cao,找死啊。” 车身猛地停住,江景猝不及防撞在前面的椅背上,吸了口气说:“哪句话他不愿意听啊?” 杨潇转了下方向盘,继续开车,语焉不详道:“反正不是我刚才骂的那句。” 江景还要再问,被他一抬手打住了:“行了行了,这事别问我,等他哪天愿意跟你说你就知道了。” 导航提示到达指定地点,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