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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指着易真,倘若眼神能够化作实质,那么他此刻的眼神必然是淬毒的刮骨尖刀,源源不断地想要把易真身上的rou一片一片剐下来,“你这个贱民……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好像就一直在吃败仗。你杀我的宠物,捏碎我的胳膊,还毒毁了我的脸……” 他越说越愤怒,越说越憎恨,过激的情绪把他的眼珠染得通红,爱凡牙关紧咬,一字一句,都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掺杂着深深的恶意。 “你很厉害是吗,你很强,是吗?真奇怪,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靠爬床,靠卖rou才能出头的贱民、贱民!居然还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搞得……搞得所有人都不如你,都要被你庇护一样!这太可笑了!太好笑了!” 嚷到最后,他已是声嘶力竭,近乎在发狂的尖叫。 容鸿雪盯着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带着杀意了,他简直像要把这个人生吞活剥,撕成一摊血rou组成的碎抹布。他的精神力如同凝聚在一起的沉沉黑云,遮天蔽日,当中凝聚着摧毁城池的雷霆。这时,易真极快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令容鸿雪的动作一滞,停在了天空中。 “你想让我怎么做?”易真漫不经心地问,“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要我怎么做?” 爱凡愣了一下,眼里的红色也消退了些许,但也只有一下,他就再次尖笑着说:“我要你……我要你给我下跪!低下你的头,给我——跪在地下!否则我就杀了她,哈哈、哈哈……对于你来说,没能保护好这个女人,应该是多么可惜的一件事啊!” 他的精神明显不正常了,在内心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之后,或许就是爱凡现在的模样。 易真笑了笑,说:“好啊。” 饶是爱凡的精神被催化到疯癫的地步,听见他这声随意轻巧的答复,还是愣住了。 易真的膝盖当真缓缓地弯曲下去,仿佛慢镜头回放,将一瞬拉长到无限长远。 爱凡死死瞪着他,喘气局促,胸膛也开始激烈地起伏。他想这一刻已经想得太久了,复仇的恶火与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交融在一起,像闪电和烈火一样,在他的血管里狂乱流窜。 他本来把五十岚樱雪顶在前头,是为了防止易真扑过来绞杀他,但现在,这面保险起见的盾牌却变得无比碍眼。五十岚樱雪的长发在挣扎中散开,此刻正乱糟糟地阻挡着他观赏仇敌向自己卑躬屈膝的视线。爱凡喘着粗气,不耐烦地把女孩搡到一边,只有手中镶金错玉的匕首还抵着她的后心。 这一秒,易真的单膝迅速磕地,俯身、低头,五道连续的乌光从颈后飞射而出,切割清风,毒腥四溅! ——紧背低头花装弩,江湖中最为阴狠刁诈的兵刃,这也是唯一一件被易真始终穿戴在身上的暗器。 一般的暗器已是十分卑鄙,它们通常要满足体积小、射速快、便于携带的要求,往往还得在刃尖上淬毒,令人防不胜防,极易在无意间毙命,因此为武林正道所不齿。然而紧背低头花装弩更要比普通暗器恶毒上百倍,它只在对人躬身行礼时发动,在使用者纳头叩拜的瞬间,二尺长的毒箭便会从他的后颈上猝然飙出,射向毫无防备,正志得意满的对手。 易真冷冷道:“跟我玩阴的?找错人了,小子!” 爱凡惨嚎一声,眨眼间,他的左肩、右胸、下腹,已是深深钻进去三箭,余下两箭分射向站在他身后的穿书者。爱凡的匕首掉下粗大的树干,五十岚樱雪也仓皇挣脱了小王子的桎梏,向前倒在地上。 整个赛场寂静无声,比起之前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哗,眼下,四周委实比墓地还要缄默。 莱雅皇后手脚冰凉,她不顾一切地朝看台扑过去,厚重华丽的裙摆带翻了金瓶和杯盏,水晶果盘当啷坠地,在地上孤零零地翻滚,哭声泣血般凄厉。 “——爱凡!” 穿书者打飞毒箭,同时飞快地后退,仿佛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来强杀此世的主角。易真正要追上去,费力从巨木间爬出来的李有灯拖住五十岚樱雪,突然吃惊道:“易真,她……她怎么了?” 易真回头一看,女孩的脸色灰败,嘴唇也呈现出黑紫的颜色,这副模样,他再眼熟不过。 ——五十岚樱雪中毒了,而且是剧毒。 “容鸿雪!”易真头也不抬地喊,“抓住他们,别让跑了!” 他确定自己的毒箭没有射中五十岚,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毒? 易真眉头一皱,他猛地张手,扣住那枚华美的胸针,发力一拔,只听见血rou搅动的声音,胸针的背面,竟不知什么时候弹出了一根锋锐无比的长针,针头呈现出不详的暗蓝色。 易真嘴唇微动,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忽然想起,蓝色鸢尾花,除了象征暗中恋慕,还象征着…… “……破碎而无望的爱。”五十岚樱雪的瞳孔已经散开了,她一开口,唇齿间满溢黑色淤结的血块,“和我、一样的……爱……” 易真探出的精神力停在半空中。 要救她吗?这个女孩说无辜,算不上无辜;不过要说罪恶,也称不上胧华星事件的主谋。她的爱固执到了执迷不悟的地步,哪怕死于爱人的暗算,她的神情依然没有多少恨意。 “不要……救我了……”五十岚樱雪喉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其实死亡……才是最平等的、东西啊……没有身份的差距,也没有……高低贵贱、爱与不爱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