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没想到进了镇上,这位铁姑娘左顾右看,居然径直拿那馒头扔向了一条躺卧着睡觉的老黄狗……还没个准头。 白面馒头滚了足有三圈半,倒也正好到了狗鼻子前。 那狗懒洋洋地伸长脖子嗅了嗅,伸出爪子将它拨到了一边,连张嘴的兴趣都没有,又半眯着黄澄澄的眼睛睡下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走在最前方的白衣公子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忍笑忍得颇有些辛苦,温和的眸子里俱是笑意。 但见少女面色郁郁,还是好心宽慰道:“下回用rou馅的包子,定不让姑娘一片好心白费。” 心兰难受地瞥了他一眼,咬唇愤愤道:“那是我亲手做的馒头,没馅儿的。要是rou包子……才不舍得扔给它。”难得大方一次,居然被狗嫌弃,可太委屈了。 白衣少年郎左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干咳了一声以掩饰笑意,一脸正色道:“是它没有口福,铁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荷露荷霜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姑娘,弄得公子也变得奇怪起来。 移花宫少主出行,直接将整间小客栈都给包下了,正是昨日那间死贵还有个见钱眼开老板的小客栈。 即使掌柜的见着丰厚报酬,拉着唯一小厮事事尽心唯恐有什么不周,几乎将整座楼都擦洗了一遍。荷露荷霜依旧觉得移花宫之外的普通落脚之地都配不上自家公子,总之是要精益求精……说吹毛求疵也不为过。 心兰自然“享受”不到她们这般的侍奉。 人家已是好心收留保护加接济,虽然有求必应,也不该没有眼色地凑上去。此时一个人在二楼茶室坐着吃吃瓜果点心,倒也还乐得自在。 这家客栈确实很小,所谓茶室其实不过是用屏风隔了窗台,放置了一个低矮小桌,两把木椅。中途还遇到了来添茶的店小二。 “咦,姑娘,你不是之前那位……”热心肠的小厮见她没事,又背着老板偷偷泄密:“昨日你不告而别,到了晚间便有巡捕上了门,把这掌柜的好一顿批,噗嗤!” 心兰也弯了杏眸,却好奇道:“小二哥,你不是这儿的长工吧?”没见过有这么敢于跟老板对着干的小厮,且瞧着便不像个平凡人。 “你看出来啦?”少年足以称得上俊朗的五官浮了层粉色,坦言道:“我本是想去京城闯荡,半月前在这儿投宿,以为这么小又没人的客栈价钱要得低。谁料老板先时殷勤,过后却拿着账说我欠了许多花费……打工还债也就罢了,还利滚利死拖着不让走……唉!”少不得又骂了几声“周扒皮”。 心兰扶额:“瞧出来了,这掌柜的真是钻钱眼里了,有钱什么都好,没钱就惨了……”又摸出自己仅剩的那张皱巴巴的小额银票,清了清嗓子道:“小哥,我也刚被人骗了钱,虽然现下用不着了,但暂时也就这么点儿钱能帮你,你别嫌弃。” 少年有些犹豫:“这……不好吧?这些钱说少也不少,我还了债就走了,以后上哪儿还你去呀?” “唔……路见不平都会拔刀相助,我不过是给了这么一点儿钱,你不必放在心上的。若实在过意不去……要不,你帮我做件事可好?”随即便是耳语。 小厮拍了拍胸脯,眉眼舒展含笑:“小事情,一定帮你把话带到!对啦,我……我叫王小石,以后姑娘你若到京城……或许、或许我已闯出了一个名头,那时定报答今日之恩!” “老话说:莫欺少年穷,像你这般热心仗义,一定会出人头地的!”心兰笑了笑,很肯定地说道。 王小石刚将银票收好,就听见楼下掌柜的喊他:“人呢?赶紧来将栏杆再擦洗一遍啊!”只得耸耸肩先出去了,走路带风……马上就不用再看老板那张死鱼脸了! 心兰咂了咂嘴,又一次感念官府比自家老爹靠谱。 可惜这里也留不长了,还得跟着花公子走……也不知道峨眉地界的官府管不管事儿啊? 她百无聊赖地琢磨着,环顾周遭也并没有什么秀丽风景,楼下是条长街,人来人往的喧闹声从未断过——要十分勉强,才可以赞一句“市井风情”。 忍不住就想,如花无缺这般的浊世佳公子……喝茶就该用羊脂白玉;桌椅就该是紫檀雕花;吃食饮品更讲究精细雅致;连身边侍奉的人都不能是歪瓜裂枣,否则便无“众星捧月”的和谐画面了。 可他这个人竟是不禁念的。 此时偏偏执扇缓步而来,从容地坐在了桌子另一侧,含笑唤她: “铁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茶?” 第3章 、江湖险恶 彼时心兰正在专心致志削苹果。 王小石给的这把小刀刀片厚重,也不锋利,削皮削得坑坑洼洼的。不留神还容易划伤手,换了几个角度都不顺,让人产生了十分的挫败感。 “不是平时喝的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投入到艰难的削皮伟业中去,轻声回道:“山泉水里加了红枣山楂和几瓣橘子,还滴了半茶匙蜂蜜。” “哦?”无缺公子合了扇子,细细打量了一番茶盏中颜色诡异的饮品,眉眼带笑地叹道:“听起来很有趣,铁姑娘心思灵巧。” ……心兰最终还是放弃了。 少女嫌弃地捏着苹果梗将它转了一圈,琢磨着自己削了这半天,怕还不如直接啃来得齐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