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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承睡熟翻身,挨住乔苑林的背,罕见地梦呓道:“……我也挺好的。” 乔苑林纹丝不动:“你说什么?” 梁承抬手搭在他身上,拢住他,迷迷糊糊地说:“入室盗窃……别把你偷走。” 第二天早晨,梁承多眯了一会儿,隐约感觉到乔苑林从床尾离开了,醒来果然旁边没人。 他去浴室洗漱,乔苑林冲完澡刚吹干头发,从镜中看过来,说:“昨天睡得好么?” “还行。”梁承睡得很踏实,没什么印象。 脸盆里泡着乔苑林昨晚睡觉穿的短裤,洗衣液倒多了,泡沫几乎溢出来,梁承经过瞥了一眼。 乔苑林说:“我早晨喝酸奶不小心洒裤子上了。” 梁承没问,也没应,洗完就出去了。 乔苑林松口气,蹲下来盯着脸盆,衣服浸湿后已看不出污秽,可他真切记得梦醒时无法言喻的虚脱。 幸亏梁承没看穿他方才的脸红。 那是心虚、羞耻和悸动。 第35章 早餐是寡淡的小米粥, 乔苑林却没挑剔,老实巴交地埋着头喝,偶尔夹一根咸菜。 他其实很懵, 也臊得慌, 不敢往桌角旁边偷看一眼, 只余光看到梁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洗裤子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难道他在无知觉中意yin了什么吗? 乔苑林连那根手指也不敢看了,垂着头,从后脑勺抓满发丝向前撸, 一下下直到遮住全部视野。 梁承检查完邮件,一抬头, 就见乔苑林变身杀马特, 发型像有头牛从后面舔过似的。他弯曲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乔苑林?” 乔苑林的脸被热粥熏得绯红,忽然伸来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的头发, 他向后躲,故作镇静地问:“怎么了?” “叫你。”梁承说,“用你电脑看实验报告。” 乔苑林又扒拉个中分,说:“就在桌上充电呢,你用吧。” 梁承感觉他怪怪的, 问:“你今天写作业?” 乔苑林含着粥咕哝一声, 他虽然懒,但遇事从来不躲,可这一回情况有点特殊。正在犹豫,乔文渊发消息让他回家一趟。 吃过早饭,乔苑林把枕头被子搬回了自己屋,收拾东西回去住几天。梁承一惯淡定, 只吩咐他记得写生物卷子。 因为乔苑林期末考试全优,并且一叫就乖乖回来,乔文渊心情不错,破天荒地让他一起看会儿电视。 父子俩分别盘踞在沙发两端,乔苑林抱着靠枕,说:“爸,我多住几天。” “这是你自己家,没人管你住多久。”乔文渊更满意了,“你见是不想回姥姥那儿,我给她打电话。” 乔苑林说:“那倒不至于。” 家里电视永远固定在几个新闻节目,乔文渊换到体育频道,在直播一场篮球赛。 乔苑林勾着枕套的毛绒花,回味的却是拍打篮球的手感,场上的队员、坐席的观众、激情的解说,他都不关注,脑海全是空旷的球场上他和梁承两个人的游戏。 梁承的骨骼很硬,坐肩时硌得他很痛。 梁承的手劲很大,他晚上洗澡发现大腿被掐红了。 梁承覆盖一排密汗的额头,凝结茧子的掌心,耳后痛过痒过的疤…… 乔苑林见被翻江倒海的思绪吞没了,用靠枕在头上猛砸了两下,他清醒过来,然后在乔文渊吃惊的目光里默默走进卧室。 乔苑林侧躺在床上,盯着白色的台灯,根本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夜,抵在他背后的身躯,揽着他的手臂,那句意味不明的“别把你偷走”。 “他妈的。”他是不是快魔怔了。 一刹那醒来的感觉,热热绵绵,像失重,乔苑林低头看那快区域,拉扯空调被盖在了身上。 乔文渊拧开门,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苑林被抓包一般:“你怎么不敲门?” “敲了两遍。”乔文渊的好心情已消耗百分之八十,“本来打算让你先休息两天,我看不用了,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乔苑林每年寒暑假各做一次全身体检。第二天,乔文渊调了班带他到第一医院,几大科室的医生他都认识,熟络得像走亲戚。 都检查完,乔苑林拿着一张脑电图研究,想看看这两天的脑电波是否异常。 乔文渊拎着一袋X光片过来,说:“别装模作样了,又看不懂。” “都看懂医生就失业了。”乔苑林道,“爸,我想看心血管的报告。” 乔文渊说:“哪这么快,明天出,先回家吧。” 路上有些堵车,乔苑林被安全带禁锢在副驾上,手肘撑着车门。他清楚乔文渊有意隐瞒他,可这一次他格外想知道。 播放的小提琴协奏曲悠扬和缓,他便温声说:“爸,我的心脏病是不是很严重?你从来不跟我谈这些,治不好吗?” “胡说八道什么。”乔文渊回答,“跟你谈你也不明白。” 乔苑林说:“那至少我有知情权。”他沉默了一会儿,“见不你就告诉我,我大概能活多少岁?” 乔文渊有些生气:“好好的,别找事。” 乔苑林的犟劲上来,又有点怵,压着嗓子说:“我心里有个底才踏实,万一我喜欢谁了,想跟人家谈恋爱,只能活个二十来岁的话就趁早死心,见是能活五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