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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很陌生。

    他们搬到曼哈顿街区不到一个月,连城就想办法从这里逃离,前往中国。

    推开琉璃窗,正对面就是大教堂,楼下花园里种着大片的百合花。

    他关上窗户,把东西放好,进浴室洗澡,出来后拿出手机,给温晏青发了消息。

    “你回家了吗?要过年了。”

    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好像是必须回家的日子。

    连家有四代人在漂亮国生存,到连城这一代,只有五分之一的华夏血脉了,可他们也没有更换国籍,依旧保存着过年过节的习惯。

    温晏青还没有回复他。

    连城躺在那里,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曾经她是连家唯一的女主人,整座城堡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可当她去世后,她整个人似乎是被一种神秘力量抹去了。

    没有人再愿意提起她。

    她是连家人永远都说不出来苦痛。

    四周很安静,远处的大教堂响起钟声,连城的思绪变得混沌。

    一踏上这片土地,他就情不自禁地想到那段过去。

    连城的母亲蓝孟云来自国内,她出身贫穷的家庭,人却聪明又漂亮。小时候尝惯了贫穷,上学后,她从书本中得知外面有更广的世界,便抓住一切上学的机会,最后得偿所愿的考上国内知名大学。

    蓝孟云生的极美,上了大学后,并不缺乏优秀的人追求她,她却从不留恋男女之情,依旧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后来因为成绩优异,在那个年代获得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那个时候国外比国内发展的要好很多,出国见识到更大的世界,蓝孟云一心想要留在国外,也确实脚踏实地地提升自己,凭借自己的实力留在漂亮国发展。

    但绿卡不是她努力就能轻而易举拿到的东西。

    为了得到绿卡,蓝孟云和一个漂亮国男子结婚了。

    那人是一家小型能源公司的老板,也是他带领蓝孟云尝到有钱人的生活。

    美貌确实是阶级提升的一块敲门砖,也仅仅是敲门砖。当蓝孟云出现在晚宴上时,她的美貌能惊艳所有人。却依然被人用财富压了一头。

    后来她认识了连朝,一个老牌富二代。

    连朝当时已经有了妻子,妻子是法裔,一位优雅的贵妇,也是国际著名的钢琴家,常年飞往全世界开音乐会,她出身贵族名门,优雅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生的不算美,却总是那么淡然,似乎属于她的一切都无法被人抢走。

    蓝孟云在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自觉把连朝前期和别的贵妇划开了距离。

    根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些身上穿戴价值高达上千的妇人,在那位法国妇人的面前,就像是争奇斗艳的庸脂俗粉。

    她穿着长裙,富有光泽的长发未经打理,随意地披在脑后,在月色下弹奏了一曲。

    蓝孟云的心中就涌起了嫉妒。

    因为在这样的高高在上面前,她的美色根本不值一提。

    她爱上了连朝,也轻而易举地让连朝爱上了她。

    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连家主母,把那位法国女人从连家抹去。

    蓝孟云以为失去丈夫,贵妇人就会失去优雅,变得无礼。可她亲眼看着那位女性,毫不失礼地搬走。

    一个比她年轻十岁的帅气男孩开着车来接她,临上车前,她亲吻了连邑的脸,和他约好暑假再见。

    甚至还热切地和蓝孟云拥抱,祝贺她新婚快乐。

    蓝孟云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满满的嫉妒。

    换作是她,她根本做不到这么洒脱。

    连朝对前妻的离去毫不在意,他吻了吻新婚妻子的脸,亲昵地告诉她,他亲手为她种下了一片百合花园。

    后来蓝孟云怀了孩子,她变得疑神疑鬼,怀疑连邑这个哥哥,会嫉妒有弟弟生下来和他争夺家产,便想尽一切办法,让连朝送连邑去住校。

    连朝每次都照她的话去做,可连邑却和他的母亲一样,似乎对她的坏心眼毫无察觉,每次住校回来,都会亲切地和她打招呼。

    在花园里,她不允许连邑靠的太近,连邑就会坐的远一些,为还在腹中的弟弟读着法国童谣。

    蓝孟云没有一天放下自己的疑心。

    她看到连邑湛蓝色的眼睛,会想到那个优雅的妇人,看到连邑从学校里拿回来一个又一个的奖项,也会想起那个人。

    好像他们这种人,都不用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想要的一切。

    这些嫉妒的心思,在连城出生以后,发展到了顶峰。

    在蓝孟云看来,连城已经拥有了比她好上一千倍的家庭环境,理所应当要做到比他的哥哥更好。

    连城懵懂记事起,就在蓝孟云高强度的逼迫下学习,学习贵族家庭要做的一切。

    连城也是后来才知道,蓝孟云背地里和父亲前妻联系上,询问她小时候都学了什么。

    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一切都是基于兴趣。”

    蓝孟云气的快疯了,干脆什么都让连城去学。

    甚至到最后,连城都不记得自己会些什么。

    蓝孟云对连城高要求,对自己也同样。

    她从来没有一天停下学习的脚步,甚至越来越像父亲的前妻。这些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她要求连朝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精致得体,要他什么事情都要做的比哥哥更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