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十五年

    高品阶的召唤法术，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崔克选择了左手。法术模本言明，献祭的代价大小受召唤而来的精灵影响，也就是说或许并不需要整条手臂，或许不止一条手臂的意思。

    战术级的召唤与契约法阵，已经有了立体法阵的雏形，其中就包含了环绕献祭部位的浮空法阵，当然若非召唤与契约结合的话，其实就没这个部分。

    当法阵纹路开始在崔克的左臂上蔓延的时候，火焰也随之在其上燃起，这意味着即使召唤物还没出现，契约就已经开始收取献祭。

    夏离娄一心二用，一边遵循着召唤法阵的引导步骤，一边控制预先准备好的魔法材料浮空，使之契合到魔法纹路之中。这些材料有的镶嵌于召唤法阵的节点，有的则被用来联结召唤物与契约者。

    若是其他的召唤者，想要将这些材料匹配在这立体的魔法阵中，就需要另外想办法将它们置于特定的三维坐标上，如果没有夏离娄这种手段，那便会面临很多细节上的麻烦。

    预先制作不会影响魔法阵纹路描绘的支架、悬绳之类，就要采用不会被魔法阵异象损坏甚或摧毁的制造材料，在工艺精度上也要保证其水平。这是最常采用的方法，因此一般来说召唤与契约的引导，都是在室内进行，鲜见夏离娄这般在荒野上cao作的。

    某些拥有团队的召唤法师，在进行立体魔法阵引导时，便人为动手将魔法材料在适当的时机放置在三维坐标上。至于怎么放置，也许是用杆子伸进法阵，也许是以某种法术承托。这种方式对团队配合的要求同样不低，对团队中每个人对时机的把握要求很高，带来的好处是成功率也显著提升。实时的立体法阵引导，团队合作的方式更有利于避免偏差。

    眼前的崔克在魔法阵中正经受着烈焰焚体的洗炼，环绕其左臂的法阵自不用说，更有地面与穿插于空中的纹路也带着灼灼明火，从其左臂开始蔓延到左额眉眼和头发上，随后是左胸、左腰甚至是左腿。

    这活体焚烧的痛苦，即使有武者自身的力量抵御，也不可能完全没有损伤，夏离娄已经闻到了令人作呕的焦糊味，烈焰中也看到了崔克左臂已经发黑。

    所幸本身这一次召唤与契约引导只需要二十分钟，而真正开始献祭的时间则是从十多分钟之后才开始。当整个魔法阵引导完成的一刻，烈焰以崔克的左肩为基础，瞬间爆发升腾，不但朝空中冲起三四丈高，且将崔克左侧的空地也淹没其中，犹如崔克长出了一支火焰之翼一般。

    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爆发的烈焰都遵循着立体法阵所框定的方向，而在这一刹那之后，火焰收敛缩小，仍旧不停蹂躏着崔克的左半边躯体。

    此时这烈焰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不停扭动翻滚着，既像是要侵蚀崔克的全身，又像是要挣脱某种束缚逃离，其形状也在不停的变化，并趋于某种特定的样貌。

    崔克的神情仍旧是坚忍挣扎，却不如先前那般痛苦，以夏离娄的经验，这应该是接近尾声了。只见烈焰逐渐缩小，最后在崔克左臂至左肩稳定成为一团燃烧，并就此持续了两三分钟，才在崔克挥手之间熄灭。

    夏离娄打量着眼前的契约者，崔克身上已经是不着寸缕，都被烧光了，其躯体健硕挺拔，只是左臂和左肩有着狰狞的大片疤痕，正是刚刚焚烧留下的。以武者的素质，一般的伤势不至于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夏离娄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崔克挥舞了一下左臂，“应该是成功了…它叫俄比斯帕科特，来自深渊位面，与我定约十五年，期限一到将带着献祭离开…”

    “有期限？！”夏离娄吃惊道。

    “我感受到的信息是这样的…”崔克表情有些不自然。

    “带着献祭离开的意思是？…”夏离娄有些不好的预感。

    崔克叹一口气道“我想你猜到了，就是将我的左臂和左肩带走。”

    夏离娄皱眉盯着崔克那一大片疤痕，其覆盖的区域有整个左臂，还有左肩至肩胛骨的部位。虽然没有到心脏的位置，但夏离娄不知道整个肩膀肩胛骨没了一个人还能不能存活…

    这种召唤法术有点邪恶了…不，凭空赋予的能力，收取等价的报酬，应该说这更合常理才对。只是十五年的契约，交换一边臂膀，在夏离娄看来，不管是作为契约者还是深渊精灵，他都会觉得不值得。

    从崔克的角度来说，十五年之后仅留存一副残缺的躯体，即使能够活命，余生估计也是惨淡无比。从深渊精灵的角度来说，拥有如此高品阶的实力，而花十五年只为了一条臂膀，简直是愚不可及…总归是阅历和人生观、价值观的不同，夏离娄虽然无法苟同，却也没多废话。

    而且召唤系法术本就带着某种玄学般的运气因素，这个时节这个环境这个品阶的召唤，召唤物就是深渊精灵，材料已经耗费了，拒绝契约那就只能将召唤而来的深渊精灵干掉。

    夏离娄是有些内疚的，他的失误在于惯性的将召唤法阵和契约法阵结合引导，迫使崔克直面了契约与否的选择。崔克身处契约法阵之中，本就有了作为实验体的觉悟，就没有终止契约的进行。

    “十五年，还有时间！”夏离娄郑重承诺，“崔克，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那你就多费心了！”崔克点头致谢，十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无论如何，在这期间他自己是切实的拥有了等同于大剑士品阶的召唤精灵的！

    此时原本在远处观摩的蒂法等人已经走了过来，两人都终止了关于契约遗留问题的谈论，夏离娄弄出一块方布给崔克裹住赤裸的身形。

    “卢尔，成功了吧？”先行来到两人身边的是提夫和斯基亚，蒂法和斯嘉丽还在稍远处避嫌。

    夏离娄带着一丝尴尬，点头确认，然后问崔克“现在能将这个…俄比斯帕科特召唤出来吗？”

    崔克感受了一下，回应道“没问题。”然后转头离开了几步，朝前平举左臂捏合了几下拳头。

    紧接着那布满疤痕的臂膀猛地爆燃，变作一条火蛇，火焰的根底还联结在崔克肩胛，冲出的烈焰则涨大舞动，扫掠出五六丈远，所过之处杂草泥石俱被烧得焦黑。

    崔克肩头一缩，那条火焰之手迅疾回收，变回原形横举捏拳的姿势，其上还缭绕着几丝火苗。

    旁观几人都一时愣怔着，这种爆发很是惊人，比之施法者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似乎略显单调，容易被人提前提防针对。但对于武者来说，多一种对敌手段，而且是破坏极大的火焰法术，对综合实力来说提升是很大的！

    崔克的演示似乎还没结束，只见他沉默了一会，再次举起左臂。这一次不再是整条臂膀燃烧，而只是几处表皮化作烈焰，弹射到几丈高空，再以抛物线的轨迹坠落地面，将四处点燃，这景象就像是一个火线构造的巨大鸟笼。

    随后臂膀上的火焰不再抛射，直接朝空中喷发，化作一扇巨大的羽翼，竟然还在缓慢的前后扇动…

    这一下纯粹就是崔克在显摆了，不过旁观者都看得出来，这意味着对于火焰的精细cao控还能做得更好！

    不过也有人注意到了崔克这份新能力存在的某些可笑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