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广告大获成功后，恩秀的演员出道事宜也被提上了日程。 当晚，接到公司的通知过来进行商谈的时候，恩秀才发现，自己把出道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与歌手、爱豆不同，演员的出道不需要提前设计作品的概念，一切以剧本为准。剧本方面，公司会先进行筛选，再将演员推荐到剧组进行面试。面试成功之后，才会根据剧组的要求进行造型上的调整。 但是，有谁能告诉她，个人的兴趣、特长和演员出道有什么关系吗？ 上次面试时见过的刘次长坐在中间的位子，看来是这次面谈的负责人。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低头看着文件，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郑哲瀚室长见势解释道：“一方面以后采访的时候可能会问到这些问题，公司可以根据这些帮你打造一个合适的形象；另一方面，有些题材的剧本会对演员有着专业上的要求。比如动作片、青春歌舞剧会对有相关才艺的演员放松要求。如果实在没有的话，现在可以先提前培养一下。我们公司在这方面是尊重艺人意见的。” 简单的说就是方便打造人设吧。 呵呵，姜恩秀同学往上数几辈子都没有可以拥有兴趣爱好的机会，能吃饱喝足平平安安活到人生尽头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是，才艺她有被迫学过很多啊！比如，骑马、射箭、书法、伽倻琴……然而，这些古代的生存加分项在现在看来都是些说不出口的东西，并不是她这个身份年龄可以拥有的。 见恩秀迟迟不语，郑室长也不在意，不慌不忙地引导道：“没有也没关系，现在开始学一两项吧。舞蹈怎么样？女孩子学起来既好看又可以保持身材。” 想起自己之前跟着少女时代的视频学习跳舞被吴世勋这个损友嘲笑的样子，恩秀郁闷地摇摇头，说：“之前学过一点，感觉自己没有太大的天分。”其实说是身痴也不为过。只不过在公司职员面前她还是要点面子的。 “唱歌怎么样？”这还是刘次长进来后的第一次开口：“总不能以后上综艺，连个个人技都表演不出来吧。” 这话恩秀怎么听都觉着不舒服。语气也是冲冲的。 她闭上眼睛翻了个大白眼，终于打起精神，抬眼看着坐在正对面的刘次长。虽然上次他坐在最边上，但他给恩秀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 已经到了中年秃顶的年龄，却刻意将左侧的头发留长，整片拨向右边，意图盖住头顶的光亮。打的是地区支援中心的主意。结果当天的位子正好对着空调的出风口，风不停地把头发吹散，他就只能不停地拨弄头发，真的太好笑了。害得恩秀分心了好几次，差点把台词说错了。 这次因为正好坐在正对面，恩秀不好直直地盯着他的头顶，只能视线下移，看着他的嘴巴说话。 “其实，我对很多东西都很有学习的欲望。比如，骑马、射箭、书法、伽倻琴。如果以后拍古代剧的话正好都能用上。而且会这些技能的人很少，竞争也会小一些。” 正对面的男人这次是毫不掩饰的嘲笑了。 “骑马？射箭？伽倻琴？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我觉得会用上的可能性太小了，学习的费用也高。如果真的要用上的话，再临时培训也不迟。”他心底是有些看不上的，觉得恩秀年龄小还不懂事。“你再想想其他的。” “武术，跆拳道？”也是，她长得那么好看，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吴世勋就别提了，长得好看还细胳膊细腿的。说不准谁保护谁呢。 “这些女孩子学起来太危险了。”又是被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跑步？既可以锻炼身体也可以接触一些运动品牌。”她还是狐狸的时候最喜欢漫山遍野的跑了。最近几个月也一直在坚持跑步，体力有了明显的增强。 刘次长却是rou眼可见的越来越不耐烦了。他用质疑地语气问：“你对弹琴、插花、画画之类的没有兴趣吗？或者游泳、爬山、旅行这方面的运动也可以。” 恩秀心里的火哗的一下烧了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为什么还要问呢，直接考虑好再通知她不就行了。心里堵着气，说话的语气变得硬邦邦的：“那公司帮我决定就可以了，我会照着做的。” 一时间，场面变得尴尬了起来。刚才还在说话的郑室长也不开口了。 旁边的职员见状，只好出来打了个圆场。 “恩秀啊，如果公司安排的是你内心不喜欢的东西，以后很容易出差错的。”以往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案例。公司打造的是内向单纯的形象，结果艺人被媒体曝出私下爱去夜店爱喝酒，形象大跌。反而一开始就走洒脱不羁路线的人，大众对他的要求更低。 有人递了台阶，恩秀也就顺着下了。 她缓了缓脸色，声音也变得温柔可亲了起来：“画画吧。”到时要是实在画得不好还可以往诡异狂放的方面发展，号称是抽象派。有人怀疑的话，只要对方不是专业的，她一定会无条件充满自信地表示这就是艺术。一般情况下对方就会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水平不够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下周开始会帮你找一个老师进行培训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刘次长示意职员加快进程。 坐在他旁边的职员清了清嗓子，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根据目前的调查，大众对清纯型女性的接受度相对更高一些。考虑到年龄和外形的因素，公司也是建议往这方面发展的。” 她没听错吧！清纯？ 姜恩秀简直要仰头大笑。狐狸能跟这个词扯上关系？更何况她上辈子是张玉贞啊，是历史书上说的“朝鲜时代绝代妖女的代表人物”诶。 郑哲瀚看到恩秀脸上露出的迟疑，再次开口：“你自己的看法呢？” “我个人觉得，需要打造的就不是清纯了。前期塑造了一个过于纯洁的形象，以后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差错，很容易让人否定之前的一切。元气或者可爱怎么样？以后渐渐往成熟方向发展也可以。” 问话的职员看了看负责人的脸色，低头在材料上记了几笔。 刘次长面笑皮不笑地鼓了两下掌，称赞道：“现在的年轻人果然很有自己的想法。不错。既然你是这么想，就依你吧。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 刘次长用“和蔼”的语气叮嘱道：“公司会根据今天的会议结果再做出调整的。你最近不要乱走，惹出麻烦的话可能就不能按时出道了。剧本方面公司也会留意的。”留下一句疑似威胁的话就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恩秀睁大眼睛，脸上是无辜和不解的表情。内心却在狂骂。 对面坐着的职员也是面带同情地看着她，上司的怒火来的太突然，他们坐在旁边也害怕被殃及池鱼。只得加紧整理手上的资料，陆陆续续地离开。 唯独郑哲瀚还坐在位子上，不急不忙地擦拭着钢笔。 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郑哲瀚才开口安慰她：“不关你的事，今天刘次长心情不太好。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敢于表达，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是真的喜欢画画吗？” 恩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倒没有把他当一般公司职员，泄露了几分真实的不情愿：“其他的都被否定了啊。剩下的画画勉强可以试试吧。”她又不死心地继续说：“其他的我也想试试，我学东西很快的。说不定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毕竟是本来就会的东西。 郑哲瀚思考了一会，郑重地点点头，向她承诺：“好，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反正你有我的号码，平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从釜山带出来的。” 恩秀心里一松，看着他的眼睛绽放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重复起刚才会上的话：“年轻人果然很有自己的想法。不错。”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仿佛流动着一种难言的默契。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和刚才不一样了起来， 送完恩秀离开公司，郑哲瀚折回了办公室。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是刚才一起开会的职员呢。 “刚才刘次长的表现……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失态。” “就是啊。平时看起来乖乖听话的姜恩秀都被他气到顶嘴了。干嘛要这样针对小孩子。” “哎呀，这种反应才是对的。还只是中学生呢，遇到这种情况还能不动声色的话岂不是太恐怖了。” “咳咳，你们知道刘次长今天为什么这么失态吗？我有来源可靠的消息渠道哦。” “快说！” “你们都知道我们裴社长是不管公司具体事务的吧。听说前段时间广告大爆之后，裴社长亲自打电话到公司，之后裴代表在会上对郑室长大肆夸奖了一番。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我不明白，这个不是好事吗？”是新进职员迷茫的声音。 “啊，这还不明白吗？郑室长是哥伦比亚大学回来的海外留学派，进了公司才几年，已经是室长了。刘次长比他年长将近二十岁，辛辛苦苦才坐到这个位子。两个人之间多少有些碰撞的嘛。再加上，我听说，本来去釜山的应该是次长手下的康科长才是，出行前突然换了人，结果阴差阳错郑室长把姜恩秀带了回来。现在好运落在了郑室长头上，刘次长当然慌了。” “唉，你们不知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呢……” 听到这里，郑哲瀚刻意加重了脚步声从门口经过，里面的说话声瞬间被掐灭了。 好运？他轻蔑地撇了撇嘴，机会从来都是自己创造的，只有敢于伸手的人才能抓住。 这边，恩秀出了公司就给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吴世勋发短信。“在干嘛？” “练习~什么事？”今天的信息回的也是非常及时了。 “练习的时候也可以用手机吗？如果会打扰的话，我找别人就好啦。”唉，该找谁呢？ “不会，你说。” “啊啊啊啊啊啊好郁闷啊。今天在公司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我跟你说哦……”她开始愤怒地点击着手机的键盘。因为短信太长的缘故，还被分成了好几条才能发送。 噼里啪啦一通倾诉之后，恩秀心里憋着的火气终于消了一大半。然而，对面时不时毫无诚意地回一个“然后”、“啊”、“没错”，又让她心里的郁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吐槽的时候没有一个好对象，真的让人怪没激情的。 姜恩秀有在认真考虑发展几个小姐妹的必要性。 不想和他聊了。“我说完了。好累，要倒下了。” “你到家了吗？” “半小时前就到家了。”这家伙聊天的时候真的有够不上心的。 “下来吧，我在楼下。” 说什么胡话呀，刚才明明说在公司练习呢。恩秀狐疑地看着收到的短信，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推开了阳台的门往下看。damn！楼下刚好有个人也在往上看，还朝自己招了招手。 恩秀拿起挂在门上的外套下了楼。没想到，在楼下站着的人竟然真的是吴世勋！ 世勋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看见恩秀走近，拿出一个冰淇淋递了过去。是她喜欢的香草味。“不是说生气的时候就想吃冰淇淋吗？呐，吃了之后不要生气了。” 哦~这家伙还不错嘛。恩秀笑着接过了冰淇淋。“要去我家坐坐吗？外面也挺冷的。” 世勋摇摇头，用下巴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刚才经过的时候看到有一个小型的公园，有可以挡风的地方。毕竟是和室友一起住的，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冬天吃冰淇淋的时候有一种刺激的快感。因为天气是冷的，冰淇淋也是冷的，和舌头接触的瞬间是冷的，咽下去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从冷到热的过程，好像人和人的交往一样。这是恩秀常挂在嘴边被世勋嘲笑的歪理。然而，此刻看着她津津有味吃着冰淇淋的世勋突然有了想要尝试的冲动。 “恩秀啊。”世勋侧过身，正面对着她，提起了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就是和喜欢的人亲吻是什么感觉。你后来找到答案了吗？” 恩秀不在乎地摇摇头，在他身边可以不顾形象吃得满嘴都是，连嘴角边都沾上了。 “上次你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次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他用异常真挚地语气问：“你之前总说冬天吃冰淇淋，吃到嘴里会是热的。我不是一直不相信嘛，这次可以试试吗？” 恩秀噎了一下。什么啊，不就是看着自己吃得香就也想要吃一口嘛，还搞得这么认真。 她也转过身面对他，把手上的冰淇淋往前一送，示意他接过。 因为有风的缘故，头发有些乱，她的脸也被吹得有了淡淡红晕的脸颊，眼睛水水润润的。 世勋帮她把头发别在耳后，接过冰淇淋放在一旁，猛地凑上前，把嘴唇贴在了恩秀的嘴唇上。在恩秀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极快地舔了一口残留在她嘴唇上的冰淇淋，装作若无其事地分开了。还故意啧了一下，像是在认真品尝冰淇淋的味道。 这……她这辈子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世勋看似镇定地解释：“我发现冬天吃冰淇淋，吃到嘴里确实是热的。你说的很对，以后我不嘲笑你了。”刚才，她的嘴唇是软软的，还有带着香气的温度，热气像是顺着嘴巴钻进了他的胸腔，现在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呵，难道不是故意想要亲我？”她又不是真的只有15岁！ 看着世勋摇头否认，她出其不意地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道：“那你还记得刚才吃的冰淇淋是什么味道的吗？” “草莓味的！”世勋脱口而出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不敢看她，耳朵变得越来越红。 恩秀一把揪住了他的耳垂，报复式地揉了两下。还说不是故意想亲她的！这小子学坏了。原本只是没往这个方向去想，现在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一切奇怪的举动都有了解释。 她看着世勋俊秀的面孔，就算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是个非常好看的孩子。这样想着，心里又生不起气了。 恩秀咬了咬嘴唇，用娇娇柔柔的语气叫他：“世勋。”世勋抬起头看她，眼睛像初生的小鹿的一样迷茫。“你的问题有答案了，我的呢？” 世勋的脑子现在很乱，拼命在想她说的是什么问题。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就感觉眼前一暗，嘴唇被一个软软嫩嫩的东西盖住了，是熟悉的草莓香味。 “你……”他震惊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对方的舌头却趁势钻了进来，勾住了他的舌尖，力道温柔又暧昧不已，像是经验娴熟一般地挑动纠缠着。是一个青涩又火热的吻。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心口像是烧了一把火，烧得整个人发烫。唇舌间满是微甜的气息，像是棉花糖化开在嘴里。电流从唇舌间传递到大脑，脑海里像是有烟花在砰砰地炸开。手指蜷缩着，又忍不住用力握了握拳，一把搂住了对方，加深了这个吻。 原来和喜欢的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