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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 “时辰不早,哀家准备用午膳,皇帝也一起用些。” “正有此意。”他连客套句也无,一掀衣摆,坐到副位,省去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朕命御医去到大长公主府给驸马瞧病,过几日的围栏秋猎,若是驸马出席,定是热闹至极。” 坐在太皇太后下手边的楚长宁眼睛一亮,岂不是说明,她马上可以见到阿娘爹爹。 程玄没有错过她亮晶晶的双眼,忍不住好笑:“县主也想去围栏秋猎?” 她当然想见到阿娘爹爹,不假思索地点头。 说话间,惊絮来传话,说是膳食已摆好,请众人移步食厅。 用过午膳,程玄没有过多逗留,只道还有公务在身,自去忙碌着。 晚膳时,乾清宫传话过来,说是皇帝有紧急军务要处理,叫她们不必等。 彼时的楚长宁和太皇太后正在用膳,等小路子传完,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拭唇角:“嗯,知道了。” 夜幕低垂,点缀着灿烂繁星。 沐浴洗漱完,寝室内春栀铺好床被。 进入十月,天气气温骤降,尤其到了晚间,露气沉沉,楚长宁拥住被子,命伺候的人全部下去。 到底不是那些自小跟在身边的夏竹秋萍,用起来不称手。 熄灭烛火,春栀带上房门,轻手轻脚离开。 夜已深,屋外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虫鸟的鸣叫声。 睡意袭来,楚长宁正要瞌上眼皮,听见窗子吱呀一声,好像是被风吹了开来。 不打算去管,她欲要翻身调整个舒服的睡姿,听见金丝绡的帘帐飘起,耳畔传来一道细微喘息声。 浑身紧绷,楚长宁埋在被子里的手指去探枕下的匕首,被一条强而有力的臂弯隔着被子圈住,紧接着一道刻意压低的男音在耳边炸开:“别怕,是朕。” 楚长宁紧绷的脊背,微弓着,感受到黑影罩下,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掌轻柔摩擦着她脸颊娇嫩的肌肤,顺带着捏了把耳垂。 光是细细抚摸,仍是不够,黑夜里的人眼底幽深:“朕来看看你。” 今夜清辉浅淡,室内昏暗。 楚长宁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却可以想象出他眼底灼热如火,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敢再埋在被窝里,手肘支撑着坐起:“这里是慈宁宫,皇上快回……” 话说一半,被两片柔软的唇瓣给堵了回去。 程玄学着她的样子,滑落绸被的大掌顺着纤薄的脊背,蜿蜒而上,勾着她后颈,在朱唇上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一触即拉开。 心跳骤然加速,一股莫名的酥麻从尾椎骨窜起。 他不知这种莫名的兴奋是为何,胸腔里既满足,却又不满足仅仅于此。 故技重施,他嘴唇试探地靠过去,一下擒获住对方,生疏而笨拙地轻轻触碰,磨磨蹭蹭。 这一次,不止于轻啄。 楚长宁浑身僵硬。 感受到唇瓣被碾转,热息喷洒在脸颊,楚长宁瞪大眼睛,几乎想也不想,亮出一排小白牙。 轻微的痛呼声,程玄下意识抬手摸着嘴唇,指尖点点血迹。 他疼得龇牙咧嘴:“你属狗的?” 楚长宁瞪他:“皇上夜探闺房,传出去非君子所为。” 程玄死猪不怕开水烫:“朕本就不是君子,不怕别人说道。” 楚长宁平静地说:“皇上不怕被外人说道,可若是传扬出去,世人只会道皇帝年少轻狂,做出些风流韵事,作为饭后谈资罢了。于臣女来说,则是清誉尽毁,无法立足于世。那日朝堂上文臣对臣女笔诛口伐,还会再来一次更猛烈更不堪的言论。” 忆起那日朝堂,程玄拢着眉心,他不害怕为人中伤,可若是为人中伤的是楚长宁,他心底压抑不住的杀意。 他很想告诉楚长宁,日后再有人胆敢对她不敬,就杀光他们,可是他能杀尽天下人吗? 环境如此,历来的纲理伦常如此,好像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女子就该守德守节…… 西北的军务,叫他忙碌到深夜,真是昏了头:“朕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会再擅闯你的闺房。” 楚长宁有些意外,这不是她第一次对程玄改观。 两年前的程玄也在做出蜕变,只是那时候她一心想要去到一片广阔的自由天地,对于他的改变,视而不见。 她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头顶:“皇上能知错就改,很好。” 程玄以为她会生气,可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楚长宁通情达理,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讲道理。 直到翻着高墙从慈宁宫出来,一路脚步轻飘飘,比之偷香窃玉,这种情感精神上的认可,更叫他兴奋。 小路子在身后紧追,压低声音:“皇上,您走错道,乾清宫不在那边。” 次日,张峰怪异地盯着上峰:“皇上,你嘴唇好像破了。” 程玄装模作样摸了摸:“是吗,可能上火。” 张峰缀在后头,小声嘀咕:“可微臣瞧着,不像是上火?” 走在前头的明黄色背影停下,帝王面色不善地看来,张峰一个激灵:“对,是上火,微臣瞧着就是上火。” 程玄一甩广袖,很是烦闷。 早知今日,当初他不该心软在战场救下这蠢货,又笨,只会气人,说话也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