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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停在半空一瞬,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他沉默地握了个拳,失望收回,垂在身侧。 楚长宁面上不太自然,抬手拍掉乌发里的雪花,眨动着清润的眼珠,无辜道:“是殿下命我日日来的呀!” 莫名,他心口一堵。 同她清澈明亮的眼眸对视,他叫她来,她当真冒着大雪也来,不懂得圆滑变通,傻乎乎。 程玄不免自责,小心翼翼叮嘱:“别站在外头吹风,小心病邪入体。你真没用,连自己身子都照顾不好,你身边的丫头也是,出门也不知带一把伞。” 她眉飞色舞,道:“殿下莫要责怪她们,是我自己贪玩,在雪地里跑了会儿,可好玩了。” 他们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相处的时候,程玄将刚才她躲闪的那一点不快,抛在脑后。 进入殿内,她面上恢复些许气血,不再如刚才那样煞白的脸色,唇瓣透着浅浅rou粉,端庄之中透着点灵动,整个沉闷的屋子,好似从她进来之后,一瞬透亮起来。 楚长宁解开身上的碧色细纹缠枝花斗篷,目光一扫,落到从书房走出的小太监。 嫩脸细眉,那身灰扑扑的太监服穿在身上,怪模怪样。 因为好奇,她多瞧了两眼,擦肩而过时,那小太监许是没注意脚下,踩到了自个儿衣摆。 头上的帽子掉落,泄出一头秀丽乌发,如一匹上等绸缎子般黑亮丝滑。 那小太监脸颊微侧,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以及线条轮廓分明的侧脸,清眸红唇,如墙角盛开的一丛蔷薇花,幽香动人。 小太监先是一愣,紧接着慌忙去寻掉落在地的帽子,自欺欺人地戴上。 楚长宁觉得那装扮成小太监模样的人,瞧着有两分眼熟,不知哪里见过。 对方又是从程玄的书房走出,瞧那不合身的宽敞太监服,也掩盖不住山峦起伏的身段,她挑了挑眉梢,睨向身边的人:“殿下,艳福不浅啊!” 她说的话,不含讥讽,真有几分艳羡之意。 程玄好像被人猛烈地刺了一记,皱眉。 等看清眼前的小太监是谁,程玄面上僵了僵,向楚长宁介绍:“她是永安伯之孙女,袁圆。” 介绍完毕,程玄冷脸数落:“永安伯德高望重,刚正不阿,你身为永安伯晚辈,且不说私自擅闯孤的书房,打扮成这幅样子,成何体统,真是丢尽了永安伯的颜面。” 袁圆往楚长宁方向停留,移向程玄,委屈道:“臣女只是想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几年前殿下偶然说红泥小火炉,煨着骨董羹,一家人凑在一块儿很是热闹。今儿下雪,殿下要不要来伯府用膳,县主也一块儿来嘛!” 不等楚长宁开口,程玄率先打断:“回去,否则孤派人通知永安伯,叫他亲自逮你回去。” 听到祖父威名,袁圆心肝儿一颤,不敢再任性胡来,同楚长宁道:“县主jiejie,那我走啦,以后你觉得无趣时,可以来找我玩儿。”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为着面子情,楚长宁冲袁圆点头。 人还没反应过来,胳膊被身边的程玄拽住,拉着她往书房过去,他边走边嘱咐道:“以后见到那丫头,莫要给她好脸瞧,你对她好上一分,她便缠着人不放。你要是无聊,你来找孤,孤带你去玩儿。” 留在外面的袁圆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想起外界盛传的太子与公主府不合流言,照她看来,哪里不合,分明就是很合得来嘛! 瞧太子殿下对县主的亲密,耳边想起爹爹母亲的话,袁圆并不气馁。 书房内,程玄拿过她臂弯里的斗篷,挂在架子,回头见她站在炭盆前烤火,指节白如葱段,不由叫他回想起那日的“蜜烧鹿脯”,极有滋味儿。 喉结上下滚动,他目光定格地落到她细白的指尖儿,抬起手轻触薄唇,暗自品味。 那厢,楚长宁感受到书案后越发灼热的目光,眼珠微转,佯装镇定。 外面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小路子跌跌撞撞跑来,高声大呼:“殿下,皇上刚才又昏迷过去,院判请您亲自过去一趟。” 楚长宁呼吸一滞,她想起建平十九年,皇帝宾天。 这一世,皇帝奇迹般拖延至今,如今除夕将至,再熬一熬,就熬过建平十九年。 第85章 抱个满怀 殿下,是哭了吗? 赶到乾清宫时, 御医们愁眉紧锁,刚商榷完方案,见太子殿下尊驾, 急忙上前行礼。 太后紧随其后, 抬抬手:“不必那些虚礼,皇帝龙体如何?” 以院判为首, 站出来道:“从前的保守治疗, 已收效见微, 我等只能尽力而为。” 这话的意思,是尽人事听天命。 闻得噩耗,太后脚步虚浮, 差点一头栽下去。 身边的楚长宁见势不对,眼疾手快搀扶了把:“皇祖母。” 面对外孙女担忧的眼神, 帮忙抚着心口替她顺气, 太后强撑着打起精神, 道:“无碍,哀家早已见惯大风大浪,不管发生什么事, 还撑得住。” 眼瞧着天色已晚,宫门将要下钥。 因担心太后身子骨儿,楚长宁让秋萍回去向长公主驸马递话, 说她今儿留在宫里陪伴皇祖母, 不回去了。 回到公主府,秋萍刻意提及皇帝龙体欠安, 太后心悸发作。 长公主驸马对视一眼,知道那一天,终于还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