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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明悟的事儿,张德子自是早有预料,只是听到公主府,叫他心口漏跳了一拍。 直到前往公主府的路上,张德子一直在回想,皇帝这些年待这个外甥女的关爱,一点不比元珍公主少,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到了关键时刻,皇帝还是选择将外甥女推出去。 为的什么,张德子心里约莫猜到了几分。 概因,五皇子与八皇子的缘故吧! 张德子亲自来,楚长宁虽略感惊讶,并未怀疑其它。 直到入了乾清宫,听完皇帝为难抉择的一席话,楚长宁便知,自己赴了一场鸿门宴。 “北梁王咄咄逼人,朕若是不应下联姻,西北的子民要承受铁骑的践踏,为了边关百姓们着想,不能不应。朕膝下共有三女,前两位都已成婚,剩下的元珍已同贤妃娘家的侄儿定了亲,整个盛京人所共知,若此时反悔,殊为不妥。是以,朕有意从皇室宗亲里择一人选,长宁可有合适的人推举?” 皇帝的话,只差直接开口叫她为了大周,嫁到北梁去。 楚长宁看向面前和煦如风的皇帝,眼前的人是她血脉上的亲舅舅,同时也是大周的帝王。 她的一颗心骤凉,如浸在冰湖里,牙齿发着颤,喉咙好像被什么堵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那些所谓的血浓亲情;那些自小对她的宠溺;还有那日在行宫她奋不顾身救驾;在帝王眼里,都敌不过冰冷的王权。 一瞬,她脑海里飞快思考着,程玄权柄日重,步步威逼,一直扶持的八皇子似乎怀有别的心思,人一旦有了隔阂,很多事情都不能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 盛京没办法继续呆了,嫁去北梁,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脑海里闪过千思万绪,楚长宁已决意牺牲自己,替父母铺开一条生路。 她起身,福了福身子,顺着皇帝的话,说:“臣女身为大周郡主,享万民奉养,愿为皇上排忧解难,舍身为国。” 皇帝没有一口应下,故作犹豫:“真的?可北梁蛮荒,你要是嫁过去,必要受罪受苦,太后向来把你看作眼珠一般,如何会肯?” 她强撑着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臣女毛遂自荐,自是愿意。至于太后那边,臣女自会去劝说。” 皇帝这才起身,连忙过去扶她,道:“还是你最懂事,不枉这些年朕对你的一番疼爱。” 楚长宁却不肯起,直言:“皇上,臣女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皇帝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下,眼里闪着亲善慈爱的光芒:“你为大周舍身取义,只要你开口,只要朕能办到,自是应允?” 楚长宁道:“臣女自小便立誓,等父母将来年迈,要赡养父母,好好照料她们起居。此去北梁,怕是不能践诺,所以臣女恳请皇上恩准,允诺公主驸马陪伴臣女一起去往北梁。” “允诺,朕允诺。你且起身,免得跪坏了膝盖。”皇帝目中复杂,心里闪过不舍,仅仅只在一瞬,便掐灭了这一丁点不舍的情绪。 第69章 心中有鬼 何需阻拦 慈宁宫, 主殿。 见外孙女从乾清宫出来,直到来请安,眉心隐隐透着股郁色, 太后心知有什么大事, 挥手禀退殿内的宫人,只留惊絮在门外把守。 等楚长宁说明来意, 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 身子差点从椅子里栽下。 幸而她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太后稳住身子,没有倒下。 定了定心神,太后揉着太阳xue, 反而岔开了话题:“半年前,皇帝总是连夜噩梦, 睡不着好觉。有一回, 还吐了血, 整个乾清宫下了禁口令,瞒得严实,近日也是连连深夜召见太医院判, 哀家瞧着,皇帝怕是不大好。” 楚长宁微怔,她知晓皇帝会在建成十九年宾天, 却不知在她的刻意提醒下, 皇帝仍是走到了这一步。 “如今的皇帝,如同当年的先帝一般”停顿了下, 太后又说:“虽说北梁王自立为王,可下面的那些人到底是从前旧主的部下,北梁王想要收拢那些北祁王旧部, 便打起了我们大周的主意,想要借助大周威势打压旧部。此人野心勃勃,待他坐稳王位,势必会将虎牙对准大周,西北边境必有一战,届时,你焉能有一条活路啊!” 她不是没想到这一茬,膝盖一曲,跪在地上拜了三拜:“长宁不想去往北梁和亲,可又不得不这么做,所以想求皇祖母助我,在和亲路上动点手脚,替父母伪造假死。去往北梁和亲的人是我,至于父母,想必不会有人非要去一查到底,只要我安好地前往北梁,不会引人怀疑,也算是全了我作为子女的一番心意。” 太后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红着眼将她从地上扶起:“你这孩子,竟是半点没有替自己考虑过,你可是公主驸马的心肝rou,她们岂肯扔下你一人去往北梁?” 楚长宁哽咽道:“长宁自有办法说明,还请祖母帮我。” 太后颤颤巍巍地举着帕子抹了抹眼角,轻拍她的手背,千叮万嘱:“你莫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要人活着,总能寻到出路,皇祖母还在盛京等着,等你回来,好不好?” 她笑中带着泪光,又拜了三拜,道:“长宁晓得,谢皇祖母。” 这厢,她从慈宁宫出来,夏竹气得浑身发抖,若是别的皇室宗亲敢欺负县主,夏竹早就扬言去把人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