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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宫廷里的御医,又出了新的治病法子?” 程玄抬眼,瞳孔一瞬放大,定了定心神,别开脸去,冷哼:“县主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返回,如果是来送汤药,我根本不稀罕,也不会喝。” 回来后,夏竹将程玄不喝她安排的汤药之事,早就同她说了。 楚长宁轻叹一声,走上前,弯腰递出一条手臂:“地上不凉吗,用不用我扶你起来?” 程玄抿了抿苍白的薄唇,转过头来,眼神先落到她广袖里伸出的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腕,由下往上缓缓移至她的眉眼,感受到她眉宇里释放的善意,迟疑地递出手。 她的手掌并不是特别暖和,带着点冰凉,想来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加之盛京这两日里多风雨。 程玄往她身上看去,也不知她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如何照顾她,这么冷的天出门,也不给添件披风? 他咬着牙关,费力直起身,没敢将全部身体依靠着楚长宁纤细的身段,她仍是很吃力,从这里到床榻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走得晃晃悠悠。 张峰见了,想要上前帮扶,夏竹亦是如此,管事一左一右扯住这二人,同她们摇头。 夏竹懵懵懂懂,张峰则是,若有所思。 终于将程玄扶到床边,楚长宁轻喘几息,朝秋萍看去。 秋萍会意,从食盒里取出一盅瓷碗,放到床边的长条案。 楚长宁伸手探了探瓷碗的温度,说:“还温着,五皇子爱喝不喝,本县主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份内事。” “你生气了?”程玄紧盯她的眉眼,他没消气,她竟然还生起了气? 僵持不下,他双手捧过瓷盅,尝了一口,苦中带着点甜,味道不难喝。 见他肯乖乖服药,楚长宁道:“里面放了阿胶红枣,还有蜂蜜,应该不苦。这里还有蜜饯儿,去去味儿。” 这时外头还没走到宫里的御医,又被中途截回,来到门外,楚长宁不好多呆,道了声告辞。 程玄心有不甘:“县主方才说感激我,恰好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县主允诺。” 楚长宁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低声问:“何事?” 程玄冲她眨了眨眼睛,嗤笑:“必定是县主能办到的事。县主且在外边等等,可好?” 楚长宁在前厅喝了半盏茶,张峰来请她。 张峰再是蠢笨,也看出了上峰大人对县主不寻常的态度,后知后觉,上峰大人心里一只惦念的小娘子,原来是县主啊! 回去的路上,在廊下碰到御医苦口婆心地叮嘱管事:“务必看好五皇子好生调养,幸而天冷,否则照五皇子这般不要命的折腾,得生疮灌脓。就目前的伤势反复下去,怕是日后会落下病根儿。” 管事连连道是,亲自送御医出府。 “县主,我家大人最是听您的话,一会儿您可得帮着劝劝。” 张峰出声,楚长宁眉心突突直跳,一言不发地步入内室,直奔主题:“你想让我允诺什么?” 程玄不答话,吩咐张峰:“去把太师椅搬来。” 张峰依言去办,楚长宁打断:“有话直说,本县主还有自己的事。” 说话间,张峰已经把太师椅搬来,程玄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才说:“县主终于懂得知恩图报,我很是欣慰。只是最近伤口总是疼痛不止,影响入眠,身边没个贴心的丫鬟伺候着,县主若真是心怀感恩,不妨等我睡着了,再自行离去。” 这是拿她比作丫鬟,折辱于她,楚长宁强压下火气,身边的夏竹忍不了,出声维护:“你虽是五皇子,可我家县主也是皇室宗亲,身份贵重。岂可同你府中婢女相提并论,还请五皇子慎言。” 楚长宁深知程玄此人睚眦必报,摆了摆手,示意夏竹退下。 她晓得程玄心里恨她,心有怨怼,楚长宁并不感到愧疚,道:“我此举一是做给皇帝看,二是还你恩德,以后不亏不欠,但凭五皇子的吩咐。” 程玄磨了磨后槽牙,冷哼,别开脸。 见他趴睡着,身下垫了软枕,双臂交叠地枕在下巴颏儿,这姿势瞧着怪难受。 他一会儿要喝茶,一会儿要吃糕点,折腾来折腾去,好半晌才消停了会儿。 她心念一动,诵读了一段《了心经》。 还没等诵完,床榻里的人终于支撑不过,眼皮瞌下,陷入睡梦里。 楚长宁带着身边丫鬟动作很轻,尽量避免发出响动,连关门声,都是轻轻合拢。 第66章 祸水东引 定不会辱没了塔娜郡主…… 这厢楚长宁的马车停到公主府门前, 瞧见路边也停着辆马车,问了门房,才知北祁王之女登门拜访。 到了前厅, 果然瞧见塔娜, 身侧的长公主正作陪。 她上前,福了福身子:“郡主。” 塔娜连忙放下茶盏, 过来亲昵地揽着她的胳膊:“来到盛京数日, 我听说公主府也有不少稀罕的名花, 可否带我一观?” 楚长宁不动声色地抽了抽胳膊:“当然可以。” 同塔娜说完,她转头去看长公主:“我来招待郡主,阿娘回去歇息吧!” 长公主哪里看不透塔娜的小心思, 颔首应允。 穿过长长曲折的走廊,进入到内院, 寒露过后, 天气由暖转凉, 早晚露气深深。 十月,正是赏菊赏金桂的季节,可眼下二人并无赏花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