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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见永安伯面露难色,程玄追问:“像是什么?” “像是皇帝想要替你指婚。”停了停,永安伯道:“自古皇帝想要笼络下臣,必然是许诺联姻,结两姓之好,才能威固关系。” 程玄将后背往后一送,靠在椅背,一手搭在扶手,来了点兴致:“联姻?” 永安伯目中诧异,盯着他眉飞色舞的脸色,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轻咳了一声:“这,皇帝若真是动了将公主许给你的心思,这该如何是好?” 按照他们的规划,程玄还要回西北肃清余孽林党,这时候皇帝赐婚,程玄身世浮出水面,西北那边的兵权拿不到手里,日后夺嫡之路要艰难许多。 听永安伯说皇帝可能将公主许诺给他,程玄忆起了有过几面之缘的元珍公主,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永安伯眉心的皱纹更深了,道:“殿下与公主怎可堪配,老臣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殿下肯不肯听?” 程玄点了点下巴:“永安伯如我长辈一般,不必太客气。” 永安伯道:“殿下聘一女子为妻,可解燃眉之急。” “不可。”程玄脱口而出,到底永安伯也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他缓和了下语气:“我想要大权在握,除了复仇,也是不愿对别人卑躬屈膝。若为了日后的前程,强迫自己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那我宁愿日后的路走得更艰难些。” 永安伯略一沉吟:“那殿下,可有认识又喜欢的女子,老臣豁出去一张脸面,必能为殿下聘来。” 鬼使神差地,端着茶盏的程玄眼前突然浮现了大理寺的画面,女子嘴里包着一颗山楂,脸颊塞得鼓鼓囊囊,想藏也藏不住的俏丽模样儿…… 噗,程玄拿袖口抹了抹濡湿的唇角,听得身边的永安伯急切地问询,他摆摆手:“无事,我并无特别想娶的女子。” 永安伯仍不肯死心:“端庄的贵女,你不喜,老臣听说盛京有些公子哥儿喜爱那些扬州瘦马,个个千娇百媚,一身好皮子,身段也好,殿下不考虑考虑?” 程玄古怪地盯着面前须发皆白的老者,问:“永安伯怎会知晓这么详细,莫不是你……” 永安伯捋一捋长长胡须,一本正经道:“殿下莫要岔开话题。” 程玄重重放下茶盏:“我这辈子要么不娶妻,要娶,只娶自个儿喜欢的。” 永安伯还想劝慰几句,可瞧着他的脸色,知道他是粪坑边的臭石头,又硬又倔的臭脾气,多说无益,将这事暂时撂到一边不管。 二人又商量了一番去西北的经营,直到快晌午,才说完话。 “现在正是用饭时间,永安伯留下用完午饭再走。” 程玄挽留着,永安伯看见他就心堵得慌,哪里吃得下饭,摆摆手。 廊下,与张峰一同把风的小厮见了永安伯,立时上前去搀扶。 目送永安伯的马车离去,程玄叹息。 他哪里不知,永安伯的失望。 在得知自己身世后,程玄从永安伯言辞里提炼了许多有用线索,大致可以猜出自己生母在后宫过得艰辛。 前世,林贵妃临死前,才告知他真正的凶手,是当今皇后。 缘由,很可笑,是皇后告知林贵妃,因为他的名字——李怀昭。 昭,日明也,有象征着光明来临之意。 仅仅是因为一个名字,令皇后动了杀念。 那时的皇后还未怀上嫡子,林贵妃为自己的三皇子着想,甘愿做了刽子手。 一个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程玄也深受其害,流落在民间,为了回盛京寻找身世,吃了数不尽的苦头,好不容易来到盛京,也经历了九死一生,才爬到如今的地位。 前世,他厌极了那些脂粉味儿,美人皮里藏祸心,都是一个个妄图攀附权贵之人。 他没有特别喜欢的女人,后宫空置,唯一的淑妃,不过是替她养老罢了。 第59章 疑神疑鬼 阴雨绵绵 荣国公父子犯下滔天罪行, 削去一切官职功勋,贬为庶民,抄家的金银财宝全部充入国库, 庶民之身的林家父子被判处斩首示众, 以儆效尤。 林家父子死后,尸首被扔到了乱葬岗, 胡乱掩埋了下, 办差的人觉得晦气, 临走前,还吐了两口唾沫。 三皇子的丧事,一切从简, cao办得马马虎虎,葬在梨园山, 连块石碑也没有, 更无人焚纸祭奠。 孤零零的坟包, 瞧着清清冷冷,林中穿过一阵寒风,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 唯一在世的亲人林贵妃, 不,被褫夺贵妃封号的林雅蓁,如今只是最莫等的选侍。 自从得知三皇子身亡后, 身边最亲近的心腹也被皇帝杖毙, 林选侍开始苦笑不止,整日絮絮叨叨, 癫狂的模样就是个疯子,被关进了三皇子从前呆过的广安宫。 这一日,公主府一家三口至慈宁宫, 陪太后皇帝用完午膳,楚长宁陪着太后和母亲说着话。 皇帝与楚若英摆了齐聚,对弈,从前二人是旗鼓相当,其中虽有楚若英有意为之的结果,可今儿皇帝明显心不在焉:“朕输了。” 楚若英拱了拱手:“皇上承让。” 皇帝盯着楚若英,没来由地说:“八皇子在豫州舍身大义,与灾民共同留守城内,稳住民心。他此番暂代兵部尚书一职,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整改,也算大有作为,从前朕倒是一直忽略了这个最小的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