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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感叹道:“是啊,这两年四皇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性子敦厚,如今日渐阴沉,也不怎么往本宫这儿跑。你说,他是不是知道那件事?” 凝秀宽慰道:“那件事做得很干净,依奴婢看来,说不准是四皇子府里的那个侍妾在作妖。” “本宫也不是没想过这茬,可总觉得四皇子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你找人打听打听他平时都去什么地方?” 凝秀应了一声,出宫。 等身上干净了,楚长宁去了一趟慈宁宫,刚从太后那儿出来,被张德子请去了乾清宫。 见到她,皇帝放下了折子,抬手要去虚扶,被楚长宁躲了躲。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僵了僵,却并未动怒,这个外甥女打小看着长大,养得一身娇惯脾气,这样使使小性子也好,发了脾气,不会记仇。 皇帝将手背在身后,缓解尴尬:“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一会儿叫张德子叫内库给你挑些好玩意儿,压压惊。” 楚长宁深知皇帝宠爱她的缘故,除了看在太后和胞妹的份上,也有她自身性格的原因。 自古帝王家哪一任皇帝不是从血雨腥风里走来,父子成仇,兄弟反目,比比皆是。 天家无情,却又偶尔艳羡民间的血脉亲情,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只有楚长宁高兴了,给笑脸,不高兴了,板着脸,一点也不掩饰。可偏偏她如此,皇帝却越发喜欢她的真性情。 楚长宁面无表情地反问:“皇上以为一些首饰珠宝,就把我打发了?” 平日里没有外人的时候,喊他皇帝舅舅,今天连舅舅也不喊一声,皇帝长吁短叹:“朕知道你受了天大委屈,也没有说要放过祸首。等过几日,淑选侍会暴毙,也算是替你讨回公道。” 为了保大皇子,他才将大皇子生母推出来做个了结,楚长宁明知这已是皇帝做出的最大让步,她心里有了准备,仍是心凉一截。 楚长宁压下不甘,双手去环住皇帝的胳膊,摇了摇:“既是如此,我要舅舅内库里顶好的那柄玉如意,下回公主府举办宴会,我好拿出来显摆显摆。” “那玉如意是年后进贡的,一共两柄,你倒是会挑东西。”皇帝虽有些rou疼,但瞧见她对自己亲昵的举动,朝张德子使了个眼色,叫他去取。 见她支支吾吾,皇帝询问:“又怎么了?” 楚长宁犹豫道:“长宁还有一事,此次遇险,幸得程玄将军搭救,我曾允诺只要他救我,便在皇帝舅舅面前替他说好话。” 皇帝和颜悦色:“你甚少替人开口,此子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就是你不说,舅舅也要给他升官。” 迟疑了下,楚长宁又道:“往后舅舅少看些折子,反正每天都有看不完的,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这番话,格外熨贴着皇帝的内心,他没太在意,欣慰地颔首:“知道关心人,不枉舅舅对你一番疼爱。外面日头晒,回去时记得叫丫鬟撑着伞。” 楚长宁点头答是,福了福身子,往外退。 从乾清宫出来,热浪滚滚,主仆俩撑着油纸伞,走在宫道,意外撞见了卫青云从宫门外走来。 若是换作往日,楚长宁自是不会搭理他。 眼下,她略一思忖,冲擦肩而过的人喊了一声:“卫大人,等一等。” 卫青云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愣在原地,直到楚长宁走来,对他说:“据我所知,卫大人不是一个贪慕权势之人。自古以来皇权争斗,总是离不开尸山血海,动辄连累家眷亲属,望你三思,莫要搅和到夺嫡争储的这趟浑水里。” 惊喜来得太快,卫青云仿佛在做梦一样,不敢置信道:“县主,是在关心我?” 楚长宁一噎:“本县主只是让你三思而后行,你莫要多想那些有的没的。” 卫青云沉默了一瞬,反问:“既是不关心下官,县主何必多言?既是明知这里面前途艰险,不愿我掺和,县主为何又要掺和进去?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八皇子一派,县主应该高兴才对,难道县主不认可下官的才能?” 一连三问,楚长宁辩不过他,苦笑:“你怎么就是一根筋的书呆子呢!” 卫青云呆了呆,不明意味,又道:“县主曾说下官无用,下官只是想爬到更高的位置,能为县主所用罢了。” 楚长宁内心复杂极了。 阿娘曾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不会在乎你的身份和地位,不计较得失,全心全意为你付出。 有父母,有爱你的人。 阿娘遇到了,与之结为一世夫妻。 她也遇到了,只是她错过了。 楚长宁喉咙发堵,张了张嘴唇,蓦地,感受一道视线附着在脊背,如猛兽锁定他的猎物一般。 她回身,撞到来人锐利的漆黑眼眸里。 第51章 堕落献媚 跟你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大老远, 瞧见那一对璧人的侧影,看得程玄心里窝火。 见楚长宁朝自己看来,他露出自得的笑:“前日子送去我府里的补品, 我很满意, 多谢县主。” 他这番话说得暧昧不明,不知道的, 还以为是楚长宁亲自登门, 卫青云便是这样想的。 转念想起, 程玄为保护县主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卫青云在心里自我安慰。 观他面貌红润, 精神抖擞,卫青云嘘寒问暖道:“程将军的伤势, 可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