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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程玄一连斩杀两人,很快被四五个人团团包围住,胳膊后背皆受了几道砍伤,身边的护卫拼死护着楚长宁离开,她边往前跑边回望身后的程玄,如被围困住的恶禽猛兽一般,张着爪子,呲着尖牙,拼死搏斗。 楚长宁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因为身后有两名歹徒追了来。 护卫绊了一跤,楚长宁将他扶起,眨眼间,那歹徒已至跟前,一剑戳中了护卫心口,她知道自己再也跑不掉了。 楚长宁咽了咽口水,握紧了藏在袖里的匕首,蓄势待发。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下一下,仿佛踩在她的心尖。 楚长宁侧身,便看到一脸血污的男子驱着马,朝她递来了一只手臂。 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下,楚长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地搭上了手,一股大力,头顶天旋地转。 再回神后,人已经坐到马背,身子一颠一颠,身后贼人在追赶,她忍不住去环身前男子的窄腰。 程玄呼吸一滞,低头看向那环住自己的一双藕臂,眼皮子沉得抬不起来,身体里的力气好像一点一点在抽离。 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不清,过了好久,又好像很快,耳边似乎有人在朝他喊:“前面是河。” 话落,二人连带马匹一道从山坡跃下,栽入河里。 第46章 嫁祸于人 县主,这里没狗 落水一瞬, 楚长宁心口都漏跳了几拍。 她本就惧水,囫囵挥舞着腿脚和手臂,挣扎着咽了好几口河水, 终于挣扎着站起身, 才发现河水不过及腰。 喘了好几口气,她才缓过劲儿来, 从浅水里爬出, 顺手将身边昏迷不醒的人拖上岸, 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膝盖掌心被擦破了皮,一阵火辣辣的疼, 全身骨架散掉一般。 这一会儿功夫,马匹挣脱了缰绳, 跑了个没影儿。 耗尽力气, 她顾不得这许多, 将后背往堆积了落叶落花的地面一送,躺了下去。 六七月份的天,日头高悬半空, 炙烤着大地,空气里一阵暖流,楚长宁浑身湿漉漉, 却并不觉得冷。 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 精神松懈,很快一阵困倦袭来, 她望了望头顶的蓝天流云,支撑不住地瞌上眼皮。 再醒来时,一片深绿遮挡住眼睛, 楚长宁抬手拂开,才发现身上撒落了许多竹叶子。 头顶,日头往西偏移了些许,山林里温度骤降,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坐起身,楚长宁发现紧贴在身上湿透的衣裳,已被烘烤得半干。 她目光落到身侧,见程玄面朝地背朝天的趴姿,还保持着被刚拖出水的姿势。 无声无息的,不知是死是活,只依稀从他露出的一角侧脸线条,发现面色惨白惨白,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楚长宁挪着步子过去,先用脚踹了下,地上的人没有动静,也不喊疼。 “难道,死了。” 一默,楚长宁迟疑地上前将人翻了个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身下的落叶几乎快要被浸染成暗红色。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探了探他的鼻息。 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伤得这么严重,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你可真够命硬。”楚长宁下意识去摸了摸匕首,却摸了个空,想来是方才坠河的时候,掉在河里。 她到河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匕首,反而找到了程玄的佩剑。 手握佩剑,楚长宁来到程玄身边,站定。 陷入昏迷,毫无意识,这是她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拔开剑鞘,高高举起的长剑,剑刃折射着光线,发出凛凛寒光,映在楚长宁那双美目里,如掺了碎星子一般,迷人又危险。 目光里的人散下一束额发,紧贴在脸侧,面颊还有未拭干净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血液,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脑海里适时闪现,他纵马而来,与贼人殊死搏斗…… 即便她扔下他独自逃命,他仍是不计前嫌,朝她递出了手…… “不,不能心软,就算爹爹阿娘不是你亲手杀的,也是你间接造成那样的结果。” 楚长宁闭了闭眼,左手覆在握着剑柄的颤抖右手,吐出一口浊息,挥出剑势。 “县主,保护县主。”因着一句微弱的呢喃,挥出的长剑一顿,楚长宁睁开双眼,鼓足的勇气,一瞬消散到了天外。 她埋怨自己不够心狠,将佩剑收回剑鞘,任由地上的人自生自灭。 不去管旁的,她开始打量起周围,完全陌生的山脉,且不说找回去的路,万一又遇到那帮山匪怎么办? 此时日薄西山,晚风送凉,林子里气温下降得迅速,冷得人簌簌发抖。 偏巧这时,传来断断续续的狼嚎声,楚长宁心惊rou跳,听说深山野岭里,晚上都是出来猎食的猛兽,万一遇到狼群,后果她不敢想象。 楚长宁千娇万宠的长大,身边婢女仆役成堆的伺候着,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忍着一腔委屈,腹中又饥饿难耐,好在她运气不错,意外寻见一方落脚地。 她们所处在的山腹,靠近竹林的地方,有一个天然的山洞,面积不大,胜在干燥挡风,应该可以熬过这个夜晚。 山林漆黑,借着头顶的微弱月光,楚长宁将程玄拖回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