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在坐上床沿的时候,蓦然发觉不对,快速回头,黑暗中对上一双幽深似深潭的黑瞳。心跳骤然加快,吓了一跳,皱眉没好气的道:“宫玥戈,你想吓死人呐!” “夫人,你为为夫做的晚饭呢?”宫玥戈一手支着头懒散躺在床榻上,黑暗中,神色难辨! “什么晚饭?”夜千陵一脸的迷茫,似乎全然忘记了。 “夫人,为夫可饿着呢!”声音低一分。 夜千陵心中忍不住暗暗的诅咒了一声‘最好饿死算了’,可口中却苦。婆心的道:“夫君,晚上吃多了会积食,为妻着实为夫君的健康着想,夫君为何就不能体谅一下为妻的苦心呢?” “……”宫玥戈无语。 “夫君,夜深了,为妻要睡了,你是否可以移驾?”夜千陵保持着那一种语气。 宫玥戈躺着不动,一手与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扣上夜千陵的肩膀往自己怀中一带,直接忽略那后半句话,亲昵道:“夫人,若是累,那便睡吧!” 夜千陵猝不及防,下颚恰好撞在宫玥戈铁一般的额头上,顿时一阵疼痛,止不住闷哼了一声。旋即,双手挣扎的坐起身,真恨不得站到床榻上给床榻上的人狠狠一脚,毫不掩饰怒意道:“宫玥戈,该死的,你要睡就滚出去睡,别占我的床。”床榻上的人,总是有令一贯淡然如水的夜千陵恼怒的本事。 “夫人,你这话,可伤为夫的心了!”宫玥戈依旧不动,淡淡的说了一句。 夜千陵气的差点跺脚,转身,不再理会宫玥戈,向着窗边的竹榻走去。但行至一半时,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身来。神情明显犹豫了一下的在床沿坐下,欲言又止的开口道:“那个……” “夫人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觉得‘风殷城’这个人怎么样?”夜千陵小心翼翼的开口。身体,微微凑近了一分,想要看清宫玥戈脸上的神色。对于那一个人,她还真有点把握不准。甚至,还无法百分百的断定那一个人的真实身份。 “这个,夫人不是应该比为夫更清楚么?” 黑暗中,即使夜千陵凑近了,依旧看不清宫玥戈的脸。夜千陵眸光一闪,红唇勾勒起一丝弧度,但声音依旧,无形中似乎还柔弱了一分,“宫玥戈,我怀疑他是我的一个仇人,你能帮我么?” 宫玥戈不语。 夜千陵继续道:“确实如你上次在小森林中所说,我是一个孤魂野鬼,复生在这一具身体上。现在,我怀疑那个‘风殷城’也是。” “他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宫玥戈发问。 夜千陵想了想,“仇人的关系!” “你似乎很怕他?”声音中无从辨别宫玥戈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笑话,我怎么可能怕他!”夜千陵嗤笑一声,尽管心中确实有那么一点,但是,她只是还没有绝对的把握第二次杀他而已。并且,若他真的是,依今天发生的一切来看,他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了。 宫玥戈坐起身来。 夜千陵微弯的身躯,因着宫玥戈的举动而做直! “若是为夫说,有为夫在,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夫人一分一毫,夫人可信?”宫玥戈望着夜千陵,黑暗将他眼中的那一丝认真掩去。 夜千陵不语。 宫玥戈自然知道面前之人是不信自己的,手一揽,将夜千陵带入自己的怀中,另一手扣住她的挣扎,轻轻地一句话,带着一丝语重心长,拂过夜千陵的耳畔,“洛沉希这个人,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与虎谋皮可要时刻警惕。” 声音停了一停,“万事,夫人且记得,为夫始终是你的依靠与退路。” 夜千陵一怔,有些意外宫玥戈知道了她见过洛沉希,但转念一想,他若不知道那才怪了。 宫玥戈在夜千陵思忖间放开她起身,向着书桌走去,手一拂,桌子上便亮起一道暖暖的烛光,将满屋内的黑暗驱散。 夜千陵身子一躺,便倒在了床榻上。依稀还能感觉到宫玥戈残留的那一丝温度与闻到那一股独属于他的男子气味。侧头望去,只见他坐在书桌前,侧脸的轮廓在烛光下般般入画,带给人一种异样安心的感觉。 这个男人,他确实有让世间任何一个女人为之沉沦的本钱与能力!难怪,难怪当初这一具身体的主人,会爱他爱得那么不可自拔,倾尽一切。 可惜,她却不会,血一样的教训,要时刻牢记心头! 躺在床榻上,夜千陵静静的思忖着眼前的局势。眼帘不知不觉合了回去,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只是,当第二日醒来时发觉又是一夜好梦,难得的安睡! …… 第二日! 夜千陵起身之时,已经不见了宫玥戈的身影,也不在意,洗漱一番出门,去比邻的院落看看洛沉希的弟弟——洛泽希! 建筑风格完全不同的庭院。 夜千陵走到院门口,想等着院门口的下人进去通传一声。而院门口的那一名下人,恰是昨夜给夜千陵送过茶的那一个人。他见是与洛沉希‘秉烛下棋’的夜千陵,直接便请了夜千陵进去。 夜千陵踏入院中,远远地就看见了前方那一袭前来看望‘洛沉希弟弟’的妖冶红衣。 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风云乱世·入局 第六十章 前方那一袭妖冶的红衣,在一旁的下人带路下,消失在拐角处。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句下人的话语,“风城主,王爷今天一大早便出去了,泽少爷在房间内,您这边请!” 刚踏入院子中的夜千陵,脚步一个急刹车停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觉得那一袭红衣的脚步,微微的停了停。而那一袭背影给她的感觉…… “宫夫人,请到厅内稍等,王爷很快就回来了!” 给夜千陵领路的下人,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向突然不走的夜千陵,恭敬的开口说道。 夜千陵片刻沉默,笑着摇了摇头,“既然王爷不在,那我改时间再来。” 说完,转身便步出了院子。 ‘兵源城’泾渭分明的划分成四块,夜千陵独自一个人出了‘城主府’后,漫步向着人流多的城东方向行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商铺鳞次栉比,一派繁华热闹景象。 夜千陵目光环视四周,竟硬生生滋生出一丝格格不入的感觉。失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空气,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热,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夹杂着火气。 夜千陵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人烟罕至的城北,继续往前走应该就会到传说中的‘火焱湖’。根据那一日慕容函郁的描述,她所需要的那一样东西喜热,而‘火焱湖’,恰恰是‘兵源城’最热的地方。 豆大的汗珠,串联成线,不断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夜千陵抚了抚额头,深喘粗气,依然前行。她倒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火焱湖’。 当,终于站在‘火焱湖’边缘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了炙烤的铁锅,足下更是仿佛有火焰在烧烤。 夜千陵负手而立,低头望去,如一人造湖泊一样的‘火焱湖’,暗红色的岩浆如烧滚的沸水一样翻滚,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气泡。 夜千陵蹲下身,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烫热的石子扔下去。 只见,一小簇白烟在‘火焱湖’的上方一蹴而过。显然,那一块石子还未落入湖中就已经融化了! 一时间,夜千陵怔怔的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低垂着头,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一张脸,被岩浆映衬得通红,宛如炼烤红的铁片。 许久! 夜千陵站起身来,红唇深勾,潋滟光芒在那一双凝冰的明眸中一闪而过! 旋即,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当夜千陵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夕阳已经西落,如血的晚霞残留天边,交织成缎。 夜千陵未曾回自己居住的院落,而是向着‘洛沉希’所居住的院落走去。 洛沉希还未回来,风殷城已经早早的离去,夜千陵在下人的带路下,前去看望来到‘兵源城’后就一直呆在房间内的洛泽希。 紧闭的房门,下人普一敲响,里面便传来了男子惊喝的声音,“走,走开!” 下人顿时为难的回头看向夜千陵,不知如何是好。 夜千陵挥手,令下人下去。 下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恭敬地躬身退了下去。 夜千陵敲响房门,在房内再次响起的喝声落下去后,浅笑开口,“小希,你真的要我走么?” 房间内,片刻没有声音。夜千陵耐心的等着,半晌,房门发出,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那一双纯净如天山雪水的银白色眼眸,便落入了夜千陵的眼睛。 夜千陵笑容不变,唤了一声,“小希!” 但,不想,开门的男子,却毫无征兆的一把紧紧扣住了夜千陵的颈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与清澈瞳眸不相符的戾气,音声冰冷,怒气甚重,“jiejie,你骗小希!” 夜千陵不动,但无人看到的衣袖下,已经不动声色的悄然暗藏住了一根银针,平静的道:“小希,你在说什么?jiejie怎么听不懂?” “jiejie,你说过会留下来陪小希的,但是,小希第二天醒来后,怎么也找不到jiejie。jiejie,你骗小希,你一定是趁着小希睡着后,偷偷的走了!”男子说话的口吻,一如当初孩子一般。但扣着夜千陵颈脖的手,力道,却徒然增加,随时有可能要了夜千陵的命。 夜千陵明显一怔,微眯起的双眸暗藏着锐利,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男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思量的光芒,道:“小希,你忘了,jiejie是出去给你找食物了,后来,你还带jiejie到塔下面的密室内去了?” 男子眼中带出一丝迷茫,手松了一分。 夜千陵再道:“小希,你相信jiejie,jiejie真的没有离开!” 男子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相信,许久,一把将夜千陵拥入了怀中,语气一转,喃喃道:“jiejie,你说的话和哥哥说的话一样,小希相信你了!” 夜千陵任由男子抱着,道:“小希,你哥哥是怎么对你说的?” 男子将当日洛沉希对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的重复了一遍。而后,拉着夜千陵进了房间,反手将房门合得严严实实的,似乎很怕见外界的人,道,“jiejie,小希不喜欢这里,jiejie,你留下来陪小希,好不好?” “当然好!” 夜千陵笑着点头,没有拒绝,目光环视起房间。 只见,单调的黑色布置的房间内,泛着清冷的气息,如洛沉希给人的感觉一般。 “jiejie,你真好!”男子的头,挨在夜千陵的肩膀上,双手,再次环绕上夜千陵的腰身。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是有些困乏了。 夜千陵注意到男子未穿鞋,平滑的石砖铺就的地面有些冰凉,便带着男子向着床榻走去,安抚男子躺下,给他掖了掖被子,在床沿坐下。 “jiejie,你不走?”男子拉住夜千陵的衣袖。 “小希,睡吧,jiejie在这里陪着你,不走。”夜千陵柔声而笑,耐心哄男子睡下。 不一会儿后,男子陷入了沉睡,俊美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带着纯真的笑容,但拉着夜千陵衣袖的手,却始终未曾有丝毫的松动。 许久,有下人来敲门,说是宫玥戈让她回去。 夜千陵只道今夜要留在这里。 安静中,夜千陵细细的打量着床榻上的男子。脑海中,忽然拂过那一日‘月风华’在‘桃苑’中与她说过的那一句话。长睫,缓缓垂下,掩住那一双流转的眼眸。指尖的银针,瞬间没入男子的体内,致使男子深度熟睡。再用另一根银针在男子光洁如玉的额角上划下了一道非常细小的口子。 那一夜,在塔内,她就隐隐觉得男子有点异样,但当时,怎么也说不出那一丝异样为何。 可现在,她想,她或许可以证实! 时间,静悄悄流逝。 夜千陵的身体,倚靠在床榻榻尾的那一根床棱上,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待,蓦然惊醒,床榻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见男子的身影。 夜千陵连忙环视四周,只见,一袭纯黑衣的高挺男子,身形笔直的负手站在窗边,月光排照下的身影,周身透出一丝森然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