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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乐舒等女官眼巴巴盼着,想着何时才是自己的用武之地。 宋乐舒一天都看见南都使节的队伍在宫中进进出出,她和唐沛都翘首以盼着,终是在第二日才等到了自己出场的机会。 第二日日暮时分,陛下为南都使节设宴,朝臣与女官尽数出席。 花萼楼内,元启身穿龙袍坐在众席之首,南都使节那叫得上名字的十几人皆数坐在席位中,正不动声色打量着宋乐舒等人。 本来按品级,宋乐舒这一众女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可似乎考虑到她们存在的特殊性,女官的位置极为显眼。 宋乐舒稍稍打量了一下,自己抬头便能和一个皮肤黝黑满脸严肃的男人四目相对,原本不紧张的内心忽地忐忑了起来。 桌案下,宋乐舒悄悄牵住了唐沛的手,却发现后者的手心同样满是冷汗,指尖比自己还要凉几分。 忽然,一道视线紧紧追随自己,宋乐舒抬起头,看到了元启悄悄投向自己的目光。 宋乐舒忽地安定了下来。 宴会开始,南都使节行礼,道:“外臣贝涿谨代表我国国君,恭祝陛下身体康健,特此呈上我国特产珍玩,望与贵国共结百年之好,福泽两国之民。” 那名叫贝涿的南都使节行了个礼,元启面露微笑,沉声道:“南都使节远道而来辛苦了,平身入座。” 贝涿行礼道谢,坐在了宋乐舒的对面。 德诚的手中拿着南都送来的礼单,低头恭敬递给了元启,元启的视线在礼单上微微一扫,面上看不出喜怒,倒是十足的威严。 想到前几日元启在自己面前温言软语,温柔耐心的模样,她心里便像是淌过了一阵蜜般。 宫人端上菜肴,贝涿的视线微微一扫,对元启露出笑容,端起杯盏:“陛下,请允许外臣借葡萄酒酿敬您一杯。” 元启举杯,与贝涿举杯,后者落盏,舞姬入殿歌舞与殿内。 腰肢柔软的舞姬挥舞着长袖,丝竹管弦之声阵阵不停,宋乐舒从未出席过这种场合,更是没有如此正大光明看过舞姬跳舞,一时之间看愣了眼睛。 舞姬一舞毕,徐徐退下。南都使节中,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站起了身,脸上带着分冷峻,问道。 “陛下,请恕外臣唐突,为何陛下身边不见后宫佳丽?” 群臣一愣,舞姬的问题正好也是他们的痛处,陛下不想纳妃,封了几个御妻之后竟然又悉数遣散了去,他们再三阻拦,可这陛下是马背上夺来的江山,根本不将他们的话听进耳朵里。 可这南都使节如此发问—— 群臣心里思衬着,南都使节是不是打了旁的主意? “想不到南都使节会对朕的私事如此关心,南都使节对此很意外?”元启挑眉,他模样生得俊朗,这个表情惹得发问的使节一阵脸红。 旋即,那使节红着脸坐下,倒是之前说话的贝涿站起身,开了口:“陛下,外臣亦带了南都的舞姬,献舞一曲,还请陛下观赏。” 说着,南都使节拍了拍手,殿外六名舞姬徐徐入殿,薄纱披身,扭动着腰肢伴随着急促热辣的丝竹之声,勾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宋乐舒面色发涨,唐沛抿了抿唇移开视线,咕哝了一句:“有伤风化。” “陛下,此为我国君为您准备的礼物,”他侧身一步,那六名舞姬齐齐跪地,“我主送六名教坊司女子予陛下,请陛下充盈后宫。” 殿内一静。 教坊司的女子送给陛下,南都国君的心思不难猜,纯粹是为了给贤朝难堪。 元启却忽地笑了一下,如此不入流的伎俩竟然还拿得出手,南都国君是七岁小儿? 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视线扫过众人,倒是想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贤朝的大臣拂袖冷哼:“陛下天龙化身,你等教坊司的女子怎配得上陛下?” “南都使节若是喜欢,便自己将这六名教坊司女子收回去吧!” …… 元启歪了歪身子,将站出来说话的大臣名字一一记下。群臣声音越来越激烈,他们都有自满之心,本就看南都使节不顺眼,如此冒犯的举动更是触到了他们的逆鳞。 而元启本人倒是极为淡定,甚至生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他的视线落在宋乐舒的身上,满殿的暖烛衬托的她更加温柔。 大臣们似乎吵够了,那六个教坊司的女子跪在地上抖得如筛糠般,元启偏了偏头,开始思考着这几个女子的去处。 杀了总归不妥,到底是六条人命,自己不能太暴戾。 突然,宋乐舒起身。 她缓缓走至殿中央,跪地行礼,不顾落在自己身上或惊异或蔑视的目光,低头道。 “陛下,臣斗胆,恳请陛下让这六名女子归入乐署。她们既是教坊司出身,歌舞极佳,既不算埋没她们。” 元启眉毛一挑,心中生了几分愉悦——阿舒此举,是不是表示她对自己的在意呢? 唐沛挺身而出,道:“臣以为,宋编修所言极是。” 元启道:“那便依宋卿之所言,将这六名女子纳入乐署。” 宋乐舒行礼正要落座,却听到身后一男子道:“敢问这位女官贵姓?官职为何?” 宋乐舒脚步一滞,元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出声道:“这是朕的女官,典书阁宋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