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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多时,唐沛转身走到宋乐舒面前,她身上加了个斗篷,正系着绳结:“我已和兄长言明,兄长一会儿会派人去典书阁,就说我崴了脚,你扶我回住处休息了。” 唐沛的考虑倒是周到,宋乐舒心安了一瞬,替唐沛系上斗篷的绳结:“真是有劳唐沛jiejie替我扯谎,我们这就去梅园,不到天黑绝不回去。” 冬日百花凋谢,皇宫内鲜少有亮丽的景色,唐沛和宋乐舒二人绕过太池,不远处便是梅园。 文人雅士素来喜欢梅,梅花高雅傲雪凌寒,梅园内黄白色的腊梅迎风而开,点缀着万物萧索的冬日,独成一景。 宋乐舒的心霎时静了下来,她看着满园的梅花,忽听唐沛压低声音,问道:“我听说这梅园是前朝就有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宋乐舒点点头,也不自觉压低声音,“从前的梅园比现在还要好看,当时的人惯会享乐,太池周围种满了奇异花卉,夏日时娘娘们争奇斗艳,斗得比花还厉害。” 宋乐舒眼中蒙上一层宁静,她声音轻柔:“冬天的时候倒是素净一些,娘娘们嫌冷不怎么出宫门,但那时梅花好看,可惜她们无暇欣赏。” 唐沛一时发怔,她没想到宋乐舒会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我······我倒是真想看看那人和花比美,话说回来,”唐沛凑近,神秘兮兮道,“这宫里怎么没有娘娘啊?” 梅园内高处有一座小亭,琉璃瓦尖顶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宋乐舒和唐沛走到凉亭中坐下,见左右无人,宋乐舒继续道。 “我听其他的编修说,陛下的后宫里有几个御妻,不过从没被陛下召见过,品级也不太高。” 唐沛眉眼一沉,她欲言又止几番,终是靠近宋乐舒,狠下心道:“meimei真的打定主意了?” 宋乐舒应声,反问:“jiejie说什么?” “你在和我装傻,宫里都知道,陛下前几日去典书阁看了你,陪你待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离开时还恋恋不舍的。” 宋乐舒脸色一红,心里暗暗厌烦。宫里的人怎的都和市井中的长舌妇一样,什么事都传的这么快? “非我有意瞒着jiejie,只是实在不知这事该如何开口。”宋乐舒解释道,她和唐沛成日同吃同睡,若是她不解释一番,对方难免会多想。 唐沛诚恳笑笑:“我倒是不介意,谁还没有些秘密了?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什么时候再告诉我吧,总之——meimei前途不可估量。” 宋乐舒眉眼微沉。 她和元启······ 愁绪上涌,锁住宋乐舒的秀眉,梅园的景色落在眼里也没有了雅致,徒添烦闷。 二人寂静之时,一阵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佩环的碰撞声,一个女人靠近小亭。 宋乐舒和唐沛站起身,只见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盘着发髻的女人站定,她几分娇艳就像是夏日开得正盛的牡丹。 那女人身后的两个宫女端着托盘,其中一个正蹙眉看着她们。 女人使了个眼色,宫女上前:“亭子中的是何人?” 宋乐舒看此人来头不小,她一贯不想惹是生非,只得自我介绍道:“臣是典书阁女官宋乐舒,位典书阁编修,敢问尊驾······” 不知是不是宋乐舒的错觉,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那娇艳的面庞忽地多出了几分厌恶和蔑视,一双凌厉的瞳在自己身上流连。 随后她强装着几分气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宋编修,听好了,我乃陛下的江御妻,你等速速下来,将亭子让给我。” 宋乐舒和唐沛的脸色变了变。 真是扛不住念叨,她们二人方说完陛下的八卦事,这御妻便出现在了亭子中,还好没被旁人听去什么—— 唐沛未行大礼,道:“臣国子监女官唐沛,位国子监直讲,见过江御妻。” 二人直起身子站定,本着不惹事的态度走出小亭,方走到江御妻面前,却见江御妻脚步一移,拦住了二人。 宋乐舒微微抬眼,与江御妻四目相对,对方眼眸中的挑衅毫不掩饰,她道:“听说陛下日日陪着你,而你则在典书阁重地勾引陛下,当真是——不、知、羞、耻。” 唐沛面色一变,她看着宋乐舒出尘绝丽的面庞,悄悄扯了扯宋乐舒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被对方激怒。 却看宋乐舒平静道:“江御妻可是亲眼见了我勾引陛下?” 江御妻脸色一滞,嗤笑:“我怕脏了眼睛!” “既是未亲眼见到,那怎知是谁勾引谁呢?” “你——”江御妻本以为对方蓄意挑衅自己,可却看宋乐舒一双眼睛犹如冰封的太池,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你污蔑圣上!当心我叫陛下治你的罪——”她抬起手,刚刚养长的指甲直直指着宋乐舒。 宋乐舒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带上了几分怜悯,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往下压了压。 “臣是女官,与江御妻这后宫之人不同。我若想,日日都能见到陛下。我看江御妻是个可怜人,不如修身养性,在深宫中还能老得慢些。” 江御妻被宋乐舒气得哑口无言,宋乐舒颔首,带着唐沛告别:“江御妻自便,梅园就让给你了。” 江御妻气急败坏的声音渐渐被她们扔在脑后,唐沛仍心有余悸,她死死握住宋乐舒的手,可想到江御妻的表情后,忽地笑出了声。